許慕原輕輕握着宋涼月的手,輕聲道:“能夠娶到你真的是我這輩子的福氣!”
“你既然知道那就最好了,所以以後可不能欺負我!”宋涼月也跟着笑起來,從一旁的瓷罐子裡捻了一顆梅子喂到他嘴裡,笑着說道:“小時候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喝藥,只覺得藥喝下去之後,連心裡都是苦的,可又不愛吃甜的,每次吃了藥之後總愛吃梅子,酸甜酸甜的,但這京城的梅子壓根就及不上在揚州的梅子,若是有機會,定叫你嚐嚐揚州的糖漬梅子,那才叫一個好吃!”
許慕原躺在軟枕上,看着眉開眼笑的宋涼月,只巴不得以後日日都是這般就好了,但又怎麼可能呢?
這好日子,只怕隨着他病痊癒了之後就要結束了,只怕以後陪在妻子身邊的時候就少多呢!
想及此,許慕原只覺得心裡愧疚滿滿,“若是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再陪着你回一趟揚州,咱們倆兒在一道去清泉寺看看,那裡可是我們第一次遇見的地方……不對,說不準到時候我們倆兒都已經有了孩子了,可以將我們的孩子一起帶着,告訴他,這是他爹孃遇見的地方,可到時候卻不能告訴說咱們倆兒是怎麼認識的!”
當初的事,如今他想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簡直就是無賴!
宋涼月卻忍不住打趣道:“原來你也覺得當初的事兒有些說不出口呢!”
兩人笑鬧着,這幾日很快就過去了,京城中的風言風語倒是傳的愈發厲害了,惹得寧王也稱病,整日在寧王府內呆着,一時間衆人更說寧王與寧王妃娘娘這乃是心虛!
就連許慕原病好了之後,衆人看他的眼神也是帶着同情,娶了殺父仇人的侄女,這也難怪安平候會大病一場呢!
甚至連素來不關心這些事兒的程閣老都忍不住勸道:“……子衍啊,如今你年紀還小,凡事得從長計議纔是,既然如今事情已經成了定局,那就不要想太多!”
若這件事乃是寧王所爲,說不準還能在朝堂上爭個東風壓倒西風,朝堂之上講究的是殺人不見血,可這事兒乃是寧王妃娘娘所爲,除了要寧王妃娘娘的性命,許慕原還能如何?更何況,這寧王妃娘娘與安平候夫人乃是血親啊!
許慕原卻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甚至還淡淡一笑,道:“多謝程閣老關心,我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程閣老聽了這話,雖搖了搖頭,但眉眼中卻多了幾分稱讚的神色,在他看來,這許慕原原先雖是個可造之材,卻因爲從小嬌養着的緣故,息怒都寫在了臉上,這樣的人是不適合官場的,但如今這孩子倒是有幾分長進呢!
又過了片刻,伴隨着李大清那尖刻的“皇上駕到”,皇上就緩緩走了出來。
皇上身着龍袍,依舊威嚴,只是臉上的神色不免有些老態龍鍾,更是顯露出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疲態來。
許慕原跟在程閣老身後朝拜,可那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的緣故,他總覺得皇上的視線總伴隨着自己,可待自己站直了身子,皇上的目光早已飄遠了。
待程閣老等人上奏了一些事情之後,皇上卻是長長打了個哈欠,道:“……這些小事,衆位愛卿看着辦就是了,不用來稟告朕了,還有以後這樣的小事,直接告訴太子與四皇子便是,由他們替朕拿主意。”
此話一出,衆大臣的臉色都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驚愕,可卻沒有一人敢上前說話。
太子乃是大周朝的儲君,協助皇上批閱奏摺乃是天經地義之事,可如今皇上卻說要四皇子與太子一起看奏摺,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太子的臉色已經是極爲難看了,只是他知道,皇上向來不太看重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說話了。
還是五皇子上前一步說道:“父皇,此事怕是不妥!”
皇上如今已經準備退朝了,聽到這話,臉色倏地一變,“老五,你倒是與朕說說,到底有什麼不妥當?四皇子乃是你的皇兄,是朕的兒子,難道連奏摺都看不得呢?還是你覺得,朕連這件事的主都已經做不得呢?”
聽了這話,就算是五皇子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了。
等下了朝,太子、五皇子與許慕原在一起的時候,五皇子卻是滿腹牢騷,“父皇真的是被惠貴妃那個妖婦迷住了雙眼,竟然什麼樣的胡話都說出來了,原先什麼事情問四皇子也就罷了,如今竟堂而皇之當着衆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太子的臉色卻是不大好看,搖搖頭說道:“父皇的意思,難道還不夠明顯嗎?怕是嫌我這個太子當得不好,故意擡舉四皇子的罷!”
他從一出生就被立爲了太子,可就算是這麼多年了,他這太子之位也做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惹得皇上不高興,可越是這般,皇上越發覺得他不中用。
沉默了許久的許慕原終緩緩開口道:“五皇子,就算是你真的要說,也不該當着朝廷文武百官的面說,如今皇上是什麼性子旁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你越幫着太子說話,皇上就越向着四皇子,恨不得覺得這所有人都要害四皇子似的!”
是啊,若是當初皇上派老安平候出兵西北的時候,沒有那麼多人勸誡,是不是皇上就不會起了殺心?
方纔五皇子壓根就沒想到這一茬,如今想明白了,卻是太晚了,“當時我也是實在氣不過了,所以這才這般魯莽的,太子,你怎麼就忍得住……”
太子苦笑一聲,道:“父皇偏心這也偏的太厲害了些!左不過我做什麼都是錯的!索性還不如消停些,說多錯多啊!”
許慕原啜了一口茶水,才說道:“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居,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咱們該想想怎麼辦纔是,皇上扶持四皇子的意思已經太明顯了,再加上後宮中有個慧貴妃娘娘在,如今太子與四皇子可以說的上是平起平坐了,只怕再過些日子,這四皇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就有可能超過太子呢!”
當初他本無心投靠太子與五皇子的,只是太子和五皇子知道他所想,搬出宋涼月來,若不是因爲害怕皇上將宋涼月許配給了堂燁,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在如今站隊的。
但如今,他與太子、五皇子之間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太子和五皇子利用他來對付四皇子,那他就用太子和五皇子來對付皇上罷!
果然,聽聞這話,不僅是太子,就連五皇子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可太子到底還是有些優柔寡斷,只道:“這事兒怕是不大可能罷……就算是父皇偏疼老四,可我到底是中宮嫡子,又是太子,若是不出錯的話,父皇哪裡有廢黜我的道理?更何況,上頭還有太后娘娘和母后在,還有滿朝文武大臣在呢!”
“話雖這麼說,可太子有沒有想過,你不犯錯,但若是有人逼着你犯錯呢?”許慕原玩弄着手中的茶蠱蓋子,低聲說道:“慧貴妃娘娘是什麼手段,咱們都清楚得很,如今她已經將四皇子扶持到了這個地步,會眼睜睜看着這皇位與四皇子失之交臂嗎?慧貴妃娘娘清楚得很,如今皇上身子早已不復當初,若是真的讓太子繼位了,她和四皇子難道還會有活路嗎?”
暫且不提太子這些年受到了多少委屈,就連皇后娘娘這些年都在慧貴妃娘娘手下吃了多少暗虧,這後宮中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就算是皇后娘娘再怎麼賢良淑德,但也不是個傻子!
就連五皇子都忍不住跟着說道:“是啊,太子,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想着怎麼守,卻從未想過該如何攻,這纔給了慧貴妃與四皇子可趁之機,如今,若是我們再繼續守下去,只怕會輸的慘不忍睹,如今之計是該所有行動呢!”
太子素來是個沒有主心骨的,在這方面更是向來聽五皇子的,如今更是忍不住道:“如今你們倆兒的意思是……”
許慕原卻是一字一頓道:“這個時候自然是要拉攏羣臣了,就算是如今衆人都看出四皇子得了皇上的心,但太子你卻是佔了先機的,就衝着這一點,只怕就能拉攏不少大臣來!”既然是要互相利用,那就先得做到叫彼此互相相信纔是,若是不拿出些誠意來,誰會信他?更別說那五皇子更是精明的像狐狸似的!
“太子,我也覺得子衍說的沒錯!”五皇子也很是贊同,點點頭道:“咱們不僅要拉攏羣臣,還要拉攏堂燁,我聽說如今堂燁被太后娘娘留在京城過年,說的等着明年開春再回西北,若是能夠將他也拉攏過來站在咱們這一邊,哪裡還會將那慧貴妃和四皇子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