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可慌了,“二姑娘,東西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的,奴婢和太太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來呢?”
這話若是傳出去了,梅氏不會有什麼事兒,但她可是逃不了一頓罰!
宋涼月冷笑一聲,說道:“你們雖沒將這話攤開說,但我想,只要不是個傻子,這話中的意思大傢伙都聽的出來罷!不過我想太太也沒有這麼蠢笨,雖然有周瑞家的在雲姨娘身邊,但周娘子也會好生照料雲姨娘這一胎的,周娘子的性子,想必太太也是清楚的,若是被周娘子抓到太太一些什麼把柄,到時候事情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說完這話,她也不理會梅氏面上的神色,轉身就走了。
倒是一禾跟在她身後,忍不住咂舌,“姑娘,這話……這話怎麼能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傳出去了怕是有些不大好罷……”
“有什麼不好的?咱們不說,你當旁人都不知道嗎?咱們不說,多的是人說,那些人,心裡比咱們清楚多了,也明白的多了,只怕太太定想借着雲姨娘這一胎拿捏住她!”宋涼月早就想明白了。
胡嬤嬤忍不住皺眉,低聲道:“那姑娘,這該如何是好?難道要咱們眼睜睜看着雲姨娘被太太給收拾呢?”
若是這般,那所有的局面又迴歸到了原點,她們所做的一切豈不是都白費呢?
宋涼月苦笑一聲,“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我也是料到雲姨娘會懷有身孕的,可萬萬沒想到這麼快,這樣一來,雲姨娘就算是不爲自己想一想,也要爲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想一想纔是!至於她怎麼選,全看她自己,誰也勉強不得。”
頓時,胡嬤嬤腦海中又浮現了“逍遙丸”這三個字來,可如今卻沒有這個膽子說出來了。
一禾更是忍不住扼腕嘆息,“姑娘,您說着好端端的雲姨娘爲何會懷有身孕?若是等着過幾年之後再懷有身孕那該多好啊!”
到時候,她們家姑娘嫁出去了,就算是宋府內鬧得雞飛狗跳,同她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宋涼月搖頭,道:“就算是沒有云姨娘懷有身孕這件事,說不準日後也能鬧出別的事情來,別的不說,你覺得雲姨娘真的就靠的住嗎?這些日子,雲姨娘雖對我依舊好言好語,沒鬧出什麼事情來,可你忘了之前你看到的那一幕呢?”
一禾想了想,才說道:“姑娘是說先前看到的那一幕?”
宋涼月點頭,說道:“興許你們覺得這只是件小事,但我卻覺得很多小事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品行來,先前雲姨娘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你們不是不清楚,就連爹爹都誇讚她溫婉賢淑,像極了故去的秦姨娘了,可她了?進府才半個月的時間,就因爲身邊的丫鬟不小心將茶水灑到了她的新衣服身上,她就命人打了那丫鬟十個耳光,倒是忘了先前她被宋安打板子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呢!你們說,這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人,我又怎麼敢隨便相信?”
胡嬤嬤也跟着嘆氣起來,“姑娘這話說的有道理,俗話說小人難防,可若是雲姨娘真的站到了太太那一邊去了,只怕姑娘以後的日子就更加不好過了。”
宋涼月苦笑一聲,“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只怕太太如今已經有這個打算了。”
還真的被她猜中了,這會兒子梅氏已經帶着雲姨娘來到了稻香村,雲姨娘像個做錯了事兒的丫頭似的,垂頭不語,與前些日子教訓丫鬟那模樣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似的。
“雲姨娘坐罷,如今你也是雙身子的人,不必拘着禮!”梅氏對着雲姨娘笑了笑,難得沒外人在場,還對雲姨娘如此和顏悅色。
雲姨娘小心翼翼坐了下來,依舊低着頭不敢說一個字。
梅氏對她這樣子極爲滿意,笑着說道:“雲姨娘怎麼不說話,反倒露出這麼一副樣子,好像怕我吃了你似的?”
雲姨娘這才擡起頭來,“奴婢沒有……”
她可是見識過梅氏手段的,譬如說上一次梅氏懷疑她泄露了宋梅兩家的親事,當着衆人的面只是訓斥了她幾句,罰她站了一刻鐘。
可等着她回去了,卻發現自己養着貓兒卻無緣無故死了,那貓兒的屍體還擱在了自己的牀上,當時就把她嚇病了一場,不過好在當時她怕惹得梅氏不痛快,強忍着身體不適沒有吃藥,要不然,只怕這肚子裡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想及此,她的手不由自主覆上了自己的小腹。
可誰知,她的動作惹得梅氏眼下一片陰霾,不過嘴角還是微微翹了起來,“你們都下去罷,我有些話要與雲姨娘單獨說。”
等着衆人都下去了,梅氏這才輕聲說道:“若非今日老爺說起你懷有身孕的事,只怕我倒了現在還不曉得,我想要問問你,爲何沒與我說這件事?可是怕我謀害你肚子裡的孩子?”
這般開門見山,可是讓雲姨娘嚇了一大跳,“沒,沒有……其實最開始連奴婢自個兒都不曉得有了身孕,還是昨兒覺得有些不舒服,請了周娘子過來瞧一瞧,恰巧周娘子診出喜脈的時候老爺也在旁邊,所以今早上才從老爺口中說出奴婢懷有身孕的消息,要不然,奴婢一定會將這件事告訴太太的!”
梅氏笑了笑,不說相信,也不說不相信,“那你倒是說說你覺得你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來呢?”
這話說的雲姨娘可不曉得怎麼接了,眼裡一片惶恐,“太太……”
“你別看着我,我只是問問你罷了,就算是有周娘子爲你診治,可你自己的身子還是你自己最清楚!”梅氏撥了撥茶蠱,清脆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有些駭人,“更何況,如今你也不過是懷胎一月,想要將孩子平平安安生出來,還有九個月的時間,誰都不知道這九個月裡會發生什麼意外,雲姨娘,你說是不是?”
如今這話,就算是雲姨娘是個傻子也該聽明白了,“太太,求太太保住奴婢肚子裡的孩子,等奴婢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了,奴婢願意將肚子裡的孩子養在太太名下……”
“我養你的孩子做什麼?我自己又不是沒有孩子?”梅氏面上一片風輕雲淡,就好像說的是今晚上要吃什麼似的。
雲姨娘這下子愈發不懂了,“那太太究竟想讓奴婢怎麼做,才肯放過奴婢和奴婢肚子裡的孩子……”
“你還不算是太笨!”梅氏淡淡一笑,面上依舊溫婉無害,“我就實話與你說了罷,如今你是個妾侍,不管是你到時候生下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對我都沒有多大的威脅,但孩子生下來,多多少少會有些膈應的,若是你願意幫我剷除另外一個眼中釘肉中刺,留你孩子一條命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雲姨娘頓時看到了希望,忙說道:“太太只管說就是了,只要奴婢能做到的,上刀山下火海……”
梅氏卻淡淡打斷了她的話,“罷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既然找你,要你做的定然是你能做的!我與二姑娘向來不合,你也是知道的,有二姑娘在一日,大姑娘庶出的身份就要被人記一日,眼看着大姑娘就要到了說親的年紀,所以我想尋個法子將二姑娘趕出府去,我想,到時候你一定願意幫我的對嗎?”
雲姨娘愣了愣,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梅氏擡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怎麼,不願意?”
雲姨娘這才緩過神來,忙說道:“不是的,不是奴婢不願意,而是奴婢怕自己幫不了太太,您雖看着二姑娘對奴婢好,可平日裡有什麼話,二姑娘卻是從來不會與奴婢說的,有的時候奴婢去了聽雨軒,聽見二姑娘和胡嬤嬤說話,等着奴婢一掀簾子進去,二姑娘和胡嬤嬤就止住了話頭,只怕奴婢也幫不了太太什麼!”
“雲姨娘這話說的太直接了些罷,若是這樣,那能不能保住你肚子裡的孩子,我也就不敢保證了。”梅氏懶得多言,直接丟出這樣一句話來。
就這樣一句話,就把雲姨娘嚇的夠嗆,原先她就曉得梅氏不簡單,可沒想到竟是這樣惡毒的一個人。
當即,雲姨娘咬咬牙,說道:“奴婢有件事想要與太太說,說不準對太太來說有用。”
說着,她瞥了瞥窗外,見着外頭沒人,這才低聲說道:“原先奴婢生病的時候,二姑娘帶着胡嬤嬤來瞧奴婢,當時她們以爲奴婢昏睡着,就沒有避忌奴婢,胡嬤嬤說想要對付您光有奴婢一個人是不夠的,還有別的法子,還說當年先太太出嫁的時候,蔣國公老夫人給了先太太一味藥碗,好像,好像叫什麼‘逍遙丸’,還說用了這味藥就會上癮,這樣就能將人給控制住了。當時胡嬤嬤就說,想要將這藥下到您的飯菜之中,這樣就能將您給控制住,二姑娘也就再也不害怕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