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凝以爲墜落會永無止盡的時候,就聽嘭地一聲,水花四濺,劇烈的震痛從胸口傳至全身,冰冷的水液漫頭而過,黑暗瞬間將她整個人包圍其中。
感覺冰涼的水正灌進她的嘴巴鼻子中,整個肺一下子有種要炸掉的感覺,她的手腳也不由胡亂撲騰了起來!
她並不是不會游泳,只是那種高度摔下來已經將她的五臟六腑震出了內傷,再加上一隻手麻痹着,肖凝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這次真的會死。
腦海裡有些空白。
但是奇怪的是她並不害怕,她只是擔心,剛剛她將西門飄雪也拽了下來,他會不會有事。
突然就後悔去拉西門飄雪的手了。
眼前越來越黑,她覺得自己這次就這麼玩完了,於是她漸漸的放棄了掙扎,任由自己的身子慢慢的朝着黑暗中沉去!
忽然一隻手伸來,快速拽住了她的衣領,將她帶離那幽暗的世界!
然後大腦越來越混亂,便一無所知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肖凝都覺得自己真的死了,清脆的鳥啼傳進耳中,身體感覺到太陽照射所產生的特有暖洋洋感,還有難以言喻的刺痛。
肖凝咳了一聲,牽扯到胸腔,引起一陣劇痛,卻又忍不住喉中水溼的嗆意,於是慢騰騰地翻了個身,又是一連串的咳嗽,同時吐出那些堵塞之物,直到吐出之物帶着甜腥之味方纔努力忍住。
吃力地睜開又澀又沉的眼皮,久違的清亮日光映入眼中,讓她不由擡起手擋在眼前,片刻之後纔敢放下來,脣角已經翹了起來。
竟然……出來了!
就在以爲定死無疑的時候,竟然就這麼出來了。
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心中的感覺,只是覺得,仍能感覺到胸口呯呯的心跳,看到太陽,真是一件奇妙美好的事。
不過她並沒有沉醉在這種感覺中太久,她收起喜悅,打量着四周,這是一處山洞,正對着山洞口的是一條淺灘,水流潺潺,肖凝琢磨了一下,想必是那口石棺下邊就是連接外界水源的入口,她陰差陽錯的按了按鈕,也打開了水閘口,這才順着水流走向被衝了出來。
而出來後河面較闊,水流緩慢,顯然因爲這個兩人才會在這裡被衝到岸上並保住一條小命的原因。
手指微微的刺疼,肖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顯然已經上過藥了,她想可能是西門飄雪幫她上的藥,此時去找路了。
知道西門飄雪也沒有事,她心中懸着的一口氣,也不由鬆了一些,就在此時,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側,原來石棺裡的那個白玉雕花的盒子也被她帶了出來,她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潛意識裡還是挺貪財的,在水中昏迷竟然也沒丟下它。
或者是因爲她的職業使然吧。
看了看四周,雖然放下一顆心來,卻還是親自看看這周圍的情況,她想站起身子,但是可能摔的太嚴重,再加上身上餘毒未清,她試了試,卻沒有成功。
嘆了口氣,她乾脆閉着眼,暗自調息自己的氣息,試着將體內的氣運轉了三十六個小週天,很快原本冰冷的身子漸漸熱了起來,她死灰般的面色也恢復了一些血色。
肖凝不太滿意,這具身體實在是弱的離譜,若是自己前世的身體,現在去殺人都沒有問題。
精神氣力眼瞧着好了些,肖凝摸着自己溼漉漉地頭髮,心中不免擔憂起肖玄夜和肖玄豈兩兄弟起來。
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會不會想到石棺下邊就是出口,但轉念一想,在地宮的時候,她和西門飄雪就已經將石棺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可能告訴了他們,若他們真的有心可能就會想到。
只希望他們夠聰明,不然,還是一個麻煩事。
正胡亂想着,洞口出現一個人影,肖凝回過神,因爲逆着光她看不大清那人的長相,不由下意識的伸手去尾戒裡摸繡花針。
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到,纔想起來自己的繡花針已經全部給了西門飄雪。
她神色有些緊張,直到來人漸漸靠近,她才鬆了口氣,原來西門飄雪。
他的衣服半乾半溼,手上提着一捆柴,原本束起得頭髮也已經散落在肩頭,加上他面容俊秀,還以爲是山中的神仙。
見到肖凝醒了,西門飄雪並不奇怪,只是上前探了探她的脈象,感覺還好,輕聲道:“看來毒已經清的差不多了,沒事了。”
肖凝看着他手中的柴,輕輕挑了一下眉眼,這不食人間煙火般的鐵帽子王爺也有如此一面,便問道:“我哥哥他們,出來了麼?”
“應該是出來了,本王那會兒去那邊看了看,發現了你大哥的外衫,想必是被水流衝到更下游的地方,我們先休整一下,待到你身體再恢復一點,我們就動身去找他們。”
肖凝眼下雖然着急,但是也不得不承認西門飄雪的想法是現在最實用的,於是點了點頭,不再講話,繼續閉目調息。
她必須儘快的恢復體力才行。
西門飄雪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感覺有點涼,沒說話,快速將手中的柴火堆到一起,然後順手撿了些枯葉和幹了的苔蘚,然後撿起一塊石頭敲擊石壁,火摺子在地宮就已經用完了,眼下點火已經不大可能。
他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
火很快燃了起來,山洞中漸漸有了點溫暖,等到穩住火勢,西門飄雪走到洞外,找了兩根分大岔的樹枝,然後回到山洞,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烤在火堆旁。
肖凝聽到悉悉索索的脫衣聲,好奇睜開了眼,卻看見西門飄雪光着上身正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嚇了一跳,面色一沉,問道:“你幹嘛?”
西門飄雪沒理會她的驚嚇,以手支着下顎,很誠實的說道:“在想怎麼把你的衣服扒下來。”
好像說的很隨意。
肖凝眯了眯眼,咬牙瞪着西門飄雪道:“流氓。”
對於肖凝的無禮,西門飄雪也不生氣,淺笑道:“流氓就流氓吧,本王還沒當過流氓,只是流氓現在只想幫你把衣服烤乾。否則再穿一會兒就要傷寒了。”
再瞪西門飄雪,肖凝下意識的摸了摸領口,她承認穿着溼衣服的感覺很不好,但是……
正猶豫着,西門飄雪笑道:“咱們倆可是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你還介意這些。”
看着他的笑臉,肖凝猛地擡起頭瞪着他,然後動手解着自己的衣服,咬牙道:“閉上你的眼,也閉上你的嘴。”
見肖凝如此,西門飄雪的笑意更深了幾分,逗她道:“我把眼睛閉上,怎麼看着幫你烤衣服呢?這個工作太有難度了。”
肖凝不理他,只是將手中的衣服遞給他,然後坐着身子,緊緊的抱着自己,生怕被西門飄雪佔了眼睛的便宜。
誰知道西門飄雪一雙眼睛慢悠悠的將她打量了一番,末了還砸了砸嘴:“也不過如此,還有什麼好遮的。”
肖凝本來就不爽,又被他這句不過如此給惹怒了,順手抄起一側的白玉雕花盒子朝他丟去。
早就有防備的西門飄雪順手接住,笑道:“小心,這可是寶貝。”
見西門飄雪這般,肖凝沒好氣的瞪着他:“什麼寶貝?”
西門飄雪摸着白玉盒子上細膩的雕花,勾了勾脣:“現在還不能說的寶貝。”
有些無語的肖凝翻了個白眼:“無聊。”
這時,正了正臉色的西門飄雪不再逗她,將她的衣服掛着一旁,自己則走到另一面,剛好成了一個屏障,隔住了兩人。
肖凝透過衣物,看着他專心的模樣,心中也難免有了一些異樣,說不出來,有點癢癢的。
在溫暖的火堆旁,肖凝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漸漸鬆了,不知不覺竟然睡着了,西門飄雪把衣服烤乾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美人酣睡圖。
看着她睡着纔會露出些柔弱的側臉,西門飄雪忍不住勾起脣,手指在她半乾半溼的發上輕輕摩挲。
或許是太累了,肖凝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西門飄雪碰她的頭髮她也感覺到了,卻懶得擡手去撥開。
只是皺了皺眉,在迷糊的睡夢中嘟囔了一句。
這個女人,也只有此刻纔是真實的。
他只想着時間就這樣停住該多好。
看着她的樣子,西門飄雪只想快點解決掉眼下所有的事情,將她娶了,留在自己身邊,只是現在……
挑了挑眉,他拿着已經乾透了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給她穿好,又將自己收拾了一下,才坐到她身旁閉目養神。
結果不過片刻了,他又睜開眼,伸手扶着她的頭,擱在了自己腿上。
地上太硬,她卻睡得很香,竟然任由他抱了過來。
西門飄雪知道她累壞了。
一聲乾柴爆裂的聲音響起,讓西門飄雪的思緒微頓,他拿起一旁的白玉雕花盒子,皺了皺眉。
心裡卻隱隱覺得,亂世就要來了。
就在此時,洞外由遠而近傳來腳步聲,和一些模糊的談話聲,西門飄雪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拍了拍肖凝,道:“有人來了。”
肖凝聽到人這個字,猛地睜開眼,坐起身子,西門飄雪對着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站起身子,快速將自己好不容易點着的火堆給踢滅。
然後扶起肖凝貼着石壁,湊到山洞口,等待着來人。
此時天已經黑了,外邊有人說了一句:“那有個山洞,看看西門他們在不在。”
肖凝擡起頭,看着西門飄雪的下巴,小聲道:“好像葉寒天的聲音。”
本來皺着眉頭的西門飄雪似乎也鬆懈下來,道:“是他們。”頓了頓,又道:“你在這等着,本王去看看。”
肖凝沒有阻攔點點頭:“小心點。”
笑了一下,西門飄雪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後起身走到了洞外,肖凝扶着石壁,心裡也祈禱是葉寒天他們。
然而西門飄雪出去了半盞茶的功夫還不見回來,肖凝有些急了,猶豫了片刻,準備出去找他。
結果剛出石洞,便撞上了一具胸膛,她擡起頭見是西門飄雪,不由鬆了口氣,道:“還好……”
提着的心一瞬間放了回去。
“小妹!”
聽到喊聲肖凝愣了一下,越過西門飄雪,就看到肖玄豈和肖玄夜兩人,還有一臉老大不高興的葉寒天。
心中大喜,道:“大哥,二哥!”這下這顆心徹底放下了,肖凝感嘆道:“我就知道,你們也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