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寒雲眸光清寒的睨了他一眼,便後退一步,腳尖輕點地,身如墨羽般,隨一陣清風飄走:“赫連夜白,本座可沒你那麼卑鄙無恥,她若愛我便愛,不愛我我亦不會強求!守護她與她所愛,是我心甘情願爲之,與他人無關,更無須你來挑撥……”
千傲見魅影已走,便上前,有些顧慮道:“殿下,魅影此人喜怒無常,您還是少與他接近爲好!”
赫連夜白負手立於夜幕下,脣角依舊掛着那抹陰冷的笑容。他收回望着他們離開方向的目光,轉過頭來,笑看着千傲問道:“千傲,你說,魅影他對柳綺琴……是真心呢?還是假意呢?”
千傲低着頭,沉默不語。對於男女之事,他本就不懂,若真開口說……恐怕只會是多說多錯吧?
赫連夜白轉過身來,望着清露殿內,脣角的笑意好似凝了霜那般:“也許他是愛這個女人的,而且還愛得很癡很傻!呵!他爲她保護着她所愛的男人,更要冒險來夜闖禁宮,只爲帶她來看另一個男子?”
“千傲,你說,這以冷血著稱的魅影,是不是已經爲情……而變成一個傻子了呢?”有時候,他真的有些看不清這個邪魅的男子。
魅影,魅影,你可知,你之所以無敵,那是因爲你無心無情!
而今你有了情,這情便會變成了你的致命弱點。
而你的死穴,便是那個讓你愛到癡迷笨傻的女人——柳綺琴!
等着吧!總有一天我會得到這個女人,到那一天,我定要讓你跪在我腳下來求我,求我讓你見她一面,求我不要折磨傷害她。
而那時的你,便會如同一條落水狗般,看着我折辱你最心愛的女人,而你卻不敢有一絲反抗。
赫連夜白舉步踏進了清露殿,陰冷森寒的聲音,吩咐道:“發煙火給他們,讓他們劫殺魅影。就算是殺不死他,也要重傷柳綺琴。”
他倒要看看,魅影會爲了這個女人,做到那種地步。會不會在這個女人遇到危險時,而不顧自身安危,來挺身爲她擋下那些致命的傷害。
“是!殿下!”千傲低頭拱手一禮,便退了下去。
赫連夜白看了眼那些依舊神情呆滯的宮人們,便負手舉步進了寢室。那雕花牀上,正躺着他那個令人又愛既恨的好弟弟。
他走過去,撩袍落坐在牀沿邊,伸出那骨節分明的大手,以手背輕柔的撫着,他熟睡的好弟弟的臉頰:“你說你,爲什麼讓她那麼的上心呢?是因爲你這張不算俊美,卻只算得清秀的小臉……還是因爲你那讓人恨不得撕毀的純真笑容呢?”
赫連夜白嘴角輕勾起一抹殘忍冷酷的笑容,而他那雙鷹鷲般的眸子裡,卻滿是妒忌和憤怒。
爲什麼?爲什麼赫連寒雲可以得到她的愛?魅影可以得到她的人?而就連他這個傻弟弟,也可以那麼輕而易舉的得到她的關心?
而他呢?那個女人,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願意給他。只是那般的躲避着他,恐懼着他的靠近。
柳綺琴自從自宮中回來後,便一直沒有再見到赫連寒雲的人影。就連晚上,他也不再出現了!
紅袖見她整日鬱鬱寡歡的樣子,便忍不住開口,想分散她的注意力道:“王妃,再過些日子便是王爺的生辰了,不如……不如我們好好想想,爲王爺準備一樣什麼樣的生辰之禮吧?”
“生辰?你是說,他的生辰快到了?”佇立在院中,芙蓉花叢邊,一身白色紗裙的柳綺琴,轉過身來,望着紅袖問道。風揚起她的如墨青絲,吹起她的如雪衣袂,髮絲迷離了她的雙眸,白紗朦朧了她的清麗容顏。
紅袖見她眉間清愁不散,那盈水的眸光裡掠過一絲暗淡。她輕嘆了聲氣,走上前扶着她,走到了院中石桌處:“王妃,奴婢雖然不知道您和王爺間到底是怎麼了?可是……”
紅袖頓了下,長嘆一聲道:“王妃您就當是奴婢多回嘴吧!王爺雖然是您的夫君,可他……您別忘了,他還有個身份是王爺呢!您若是每回和他鬧彆扭,都讓他先來去屈尊降貴求着與您和好,一回兩回還行,日子一久了!他,必會生厭的。”
柳綺琴坐在那石凳上,眸光裡是一片漠然,她輕啓脣,聲音平淡清冷:“我與他從不是夫妻之爭……然而其中的千般糾結,卻也不是一兩句便可說明的!”
他們各自心中皆有一個結,然而只要這個結不解開,他們便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竹秋忽然急急忙忙的跑進了院來:“王妃,不好了!小語,小語和楊側妃的丫鬟娥女……打起來了!”
柳綺琴擡起眸子來,眸光平靜的望着竹秋,問道:“她們是爲了什麼事打起來的?”
“回王妃,是因爲小語走路時不小心撞倒了娥女,碰翻了她手中楊側妃的燕窩……之後不知道怎麼爭執着爭執着,她們兩人就打起來了。”竹秋見她問話,雖然對於她此刻的平靜感到很奇怪,可她還是低着頭,貌似恭敬的回稟着。
紅袖見柳綺琴起了身,似乎是要出門去,便連忙上前攙扶着她,有些擔憂道:“王妃,您這幾日一直氣色不好,不如此事,您就交給奴婢來……”
“不行!既然這件事竹秋已經前來告知我了……”柳綺琴眉間有一絲清愁,更有着那擔憂的疲憊之色:“你想,楊妙晴她身爲王府的掌家人,她的消息,會比我得到的還晚嗎?”
恐怕現在楊妙晴已經趕去了,如果她再不前去,小語那心直口快的倔強丫頭,必會在此事上吃虧的。
紅袖一聽及此,便不再阻攔,只是那般小心翼翼的攙扶着她,出了芙蓉苑。
竹秋望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眸光裡出現了一抹奸計得逞的得意之色。鬥吧!你們這兩個正側二妃,最好能在這次的小事中,鬥得個你死我活,鬥得個將小事變成人命那般的大事,那纔好呢!
柳綺琴面色略微蒼白,被這九月的秋風一吹,更是如那秋蝶般,顫顫巍巍。一襲雪白色的紗裙,當風揚起那輕紗時,更顯得她飄渺的如同一縷雲煙那般,似風輕輕一吹,便會將她吹向藍天去。
紅袖老遠就聽到了那些爭執吵罵聲,更有着楊妙晴那怒極的呵斥聲:“放肆!你一個小小的婢女,打翻了本郡主的燕窩,本郡主還未說要罰你,只是斥責了你幾句,你就竟敢……竟敢以下犯上,辱罵本郡主。來人,將這個不懂規矩的丫頭,給押到柴房裡去!”
楊妙晴氣的俏臉微紅,嘴脣顫抖:“沒有本郡主的話,任何人都不準給她吃的喝的。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嘴巴又有多硬。”
柳綺琴聽到這些話,忙走了過去:“慢着!楊側妃,請你在處罰小語前,先給我一個理由,可以嗎?”
紅袖扶着她,很顯然發現她這幾日因不思飲食,身子已虛弱到了站都站不穩的地步了。
楊妙晴回過身來,便看到了那一身白衣如雪,長髮披散,僅取少許髮絲,用那白色絲帶系起來的女子。這樣一身素白簡單的裝扮,再加上她那張清麗略顯蒼白的小臉,竟讓身爲女子的她都眼前一亮,心中一不由得升起一絲憐惜來。
柳綺琴走過去,站在小語面前,盈水的眸子因虛弱,而顯得是那般的柔軟。略顯蒼白的脣微啓,輕緩柔和的聲音,對那兩個侍衛道:“可以先放開……她嗎?”
那兩個侍衛看了楊妙晴一眼,也不知是畏懼柳綺琴的王妃身份,還是對於這個柔弱女子的請求無法拒絕。他們鬆開了抓着小語的大手,拱手低頭,向後退了一步。
楊妙晴見此,秀眉一豎,怒瞪向那兩名侍衛:“沒用的東西!誰允許你們放開那死丫頭的?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將這個以下犯上的死丫頭,給本郡主拖下去重打三十棍!”
小語一聽要打她三十棍,她嚇得立即撲進了柳綺琴的懷裡:“王妃救我!我沒有錯的!我撞到娥女有道歉的,是她得理不饒人先打了奴婢,奴婢才還手和她扭打起來的……”
“沒事!別怕!有我在!”柳綺琴一邊安撫着懷裡的小語,一邊眸光冰冷的望着那些想上前的侍衛,輕啓脣,聲如寒冰道:“我今兒個倒要看看,有那個不要命的,敢上前來冒犯本王妃!”
她從不喜歡以身份壓人,可有時候,你卻必須要用這唯一的保護傘來壓人。
那些侍衛有些遲疑,他們望了眼那目光冷銳的楊妙晴,又望了眼,那面上平靜,卻眸光冷厲的柳綺琴。一時間,他們是兩邊都不敢得罪,急得他們,在九月的秋風瑟瑟中,竟出了一腦門子汗,而且還全是冷汗。
這兩個主子可都不是好惹的茬,一個是曾經王爺的青梅竹馬,一個是而今王爺的獨寵愛妃。
且兩人身份都不簡單,試想一下。
一個是安王郡主,而今陵王府的掌家人楊側妃。
而另一個則是丞相嫡女,而今陵王府中,最受王爺寵愛的正王妃娘娘。
這兩個女人,哪一個人的身份和後臺,都不是他們這些個小小侍衛可得罪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