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本宮自己身子不好,受用不了那……羅漢果花茶。”李貴妃眸子微低,遮住了那內裡的所有情緒。柳綺琴此女,當真是不簡單。竟連她這個在宮中步步爲營了大半生的人,也沒能有她看得透徹,看得清楚明白。
合月雖然眸光裡閃過一絲冷意,可她表面上還是一臉焦急擔心的邊扶着李貴妃,邊吩咐道:“你們快去請林御醫,你們兩個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幫忙把娘娘扶上轎輦。”
兩名宮女低垂着頭小跑過來,攙扶着李貴妃,將她扶上了轎輦。
待簾幕垂下後,那轎輦中的李貴妃,眉間隱現了一絲憂慮。她真的可以裝病躲得過皇后嗎?還是,她最終也還是要步上傾妃的後路?她雖然不知道傾妃是怎麼死的,可她卻知道,這事必定是與皇后有關。
因爲就算是傾妃會尋死,也斷不可能會在懸樑自盡前,便暗自多服食那種毀人容顏的毒藥——三醉流霞。
柳綺琴聽到人都走了後,她才睜開眼來。眼角一瞥,便看到了一個褐色的小狗。她起身走過去,見那小狗的腿上竟然是在流着血。
她便蹲下了身子來,掏出一條白色繡金菊的絲帕,溫柔的爲那小狗包紮着傷口:“你是誰家的小狗啊?怎麼受了傷,你家主人也不管你呢?”
那小狗似乎是因爲她包紮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它後腿上的傷口了。引得它“嗯嗯”了兩聲,便一下子站起來,拖着受傷的腿跑走了。
“哎?你傷口還沒上藥呢!你不要亂跑啊!亂跑會讓你傷勢加重的……”柳綺琴提裙追了出去,路上她遇上很多宮女太監,甚至是許多華美的宮殿。
路上那些宮女太監們,在看到一個白衣女子亂跑,他們也只把她當成是冷宮裡,不知道怎麼跑出來的瘋妃子罷了。
當柳綺琴越過後花園,一直追着那小狗跑,跑着跑着狗不見不了,她也迷路了。她看着這附近的宮殿,看起來好破舊荒涼。而且好象還有點熟悉,有點像她上回與赫連沛文迷路的地方。可仔細看來,似乎又不太像?
柳綺琴一個人走在這淒冷的宮道上,左瞧右看,也找不到一個人影子。忽然間,她聞到了花香混合着酒香的怪味。她提裙順着那氣味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她便看到了一座以青石蓋的小院子。
院門破舊到爛,牆上更爬滿了牽牛花的滕蔓。地上的落葉成片,一看就是沒人打掃,才弄得這裡那麼亂糟糟的。
柳綺琴提裙走過去,輕輕地推開了那沒上門閂的木門。她伸着脖子看了看那院子裡,當眸光瞥到一片紫色時——她不由得眼帶笑意的直接推門而入。
她來到那片紫色的薰衣草花圃前,蹲下身子聞了聞那花香:“好香啊!”
“哎?你是什麼人?誰讓你來這裡的?”一個穿着灰白長衫,袖子高高挽起的年輕男子,手裡拎着個酒罈,走路東倒西歪的來到柳綺琴身後,叫嚷着:“喂,你聽到了沒有?你給我出去,再不出去……嗝!我就把你丟到酒缸裡去。”
柳綺琴緩緩的轉過頭去,便看到了那個一身酒氣,十分邋遢的年輕男子。只見他衣衫寬鬆的套在身上,前襟敞開,坦露出因喝酒之故而透着粉色的胸膛。
而他的滿頭烏髮,本來應該是很柔順美麗的。可卻被他用一根枯柴似的簪子一挽,更是散落了幾縷在額邊,被風吹的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掃着他的眼眸。
而那鬢邊也垂了兩縷髮絲,似乎有些溼漉漉的貼在他袒露的胸膛上。
其實在沒看到他那張臉時,你會把他這類形象認爲是邋遢。
可當你看到他那張魅惑的容顏後,你就會覺得他是個邪魅慵懶的男子。
赫連怡瀾望着那眸光如水般清澈,柳眉微皺的白衣女子。他桃花水眸輕眨了下,豔若海棠的脣輕揚起一抹邪肆的笑容。
他忽然伸過手來,彎腰抓住那女子纖細的皓腕,便將她整個人提起來,攔腰將她抱入了懷中:“你好香啊!嗯!不是花香,也不是胭脂香味兒……嗯!我知道了,是奶香氣。”
柳綺琴似乎被對方放肆的舉止給嚇到了,她回過頭來,看着那個自後抱着她的美豔男子。一時間,她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她怎麼那麼倒黴?追條狗,也能碰上一個怪胎美男來?
赫連怡瀾似乎很喜歡她身上的味道,臉緊貼在她的脖頸處,輕嗅着她身上散發出的奶香味兒。暖暖的,柔柔的,很好聞。
柳綺琴似乎是有點忍無可忍了,便伸手推開了他貼在她脖頸上的臉,柳眉微皺道:“你這個人怎可如此無禮啊?你夫子沒教你……男女授受不親嗎?”
赫連怡瀾微皺了下眉頭,任他推開他的臉,他歪着頭看着她,勾脣一笑道:“你還真別說,還真沒人教過我這句話。啊!好久沒說話了,不!是好久沒和人說話了。”
柳綺琴覺得這個人不止行爲古怪,就連那心理……估計也很難正常。她低着頭,兩隻小手掰着那隻緊摟着她纖腰的手臂。可無論她怎麼用力,對方的手就是那般如鋼箍似得緊扣在她的腰上。
赫連怡瀾見因爲她低下頭,那瀑布似得墨發自肩頭垂下去,隱隱露出那白皙柔嫩的脖頸。他似被誘人了那般,低頭吻上了那白嫩溫香的脖頸:“你好香好嫩啊!我好想把你吃了啊!”
柳綺琴很想哭,她到底遇上了一個什麼樣的奇人異士啊?竟然不止輕薄她,還在吻了她之後又要吃了她?在她胡思亂想時,身子便一輕,她就被那男子自後攔腰給攜抱進了房間裡:“喂,你要做什麼?你不要亂來,我可是……”
赫連怡瀾將她抱坐在屋裡的方桌子上,將那空酒罈一拋,雙手撐在桌面兩旁,將那白衣如仙的人兒,給困在了其中:“你是誰?看你這穿衣打扮,估計又是隔壁冷宮裡跑出來的廢妃吧?”
“我不是,我是……”柳綺琴本來還想說她是陵王妃的,可她一想赫連寒雲在宮裡似乎不怎麼惹人喜歡。如果她說自己是他的妻子,不知道會不會被對面這個近在咫尺的男子給喀嚓了。
赫連怡瀾見她忽然不說話了,不由得輕挑了下墨眉,邪侫一笑問道:“怎麼不說了?不怕我吃了你啊?”
柳綺琴臉色微紅的望着對面的男子,扁着嘴,皺着眉,忽然大吼了一聲:“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你這個神經病!”
“神經病?”赫連怡瀾似乎對這三個字很感興趣,他攬着她的纖腰,將她與他的身體貼在一起,感受着那溫香軟玉般的觸感,笑的有些痞氣的問道:“神仙、精怪、病人、我有那麼厲害嗎?啊?小香兒,你好可愛好好玩!啵!香!真香!”
柳綺琴又羞又惱的雙手捶打着他,兩條腿也不斷的踢着他:“你無恥!你下流!你放開我,放開我!”
她見過壞的,就沒見過壞的這麼可惡的混蛋。
就算赫連夜白再壞,也沒眼前這個邪裡妖氣的傢伙可惡。
“喂,你打歸打,可是不許踢我。你知不知道你踢得我很疼啊?要是踢到了不該踢的地方,小心我下半輩子賴上你。”赫連怡瀾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抓着柳綺琴要抓他臉的纖纖玉手:“哎,你還來勁了是不是?居然膽敢抓我的臉?看我不收拾你這野丫頭。”
“啊!”柳綺琴因爲被他忽然推到在桌面上,背一下子撞上了一個酒罈:“什麼東西啊!好疼啊!你個野蠻人。”
赫連怡瀾見她疼的小臉都皺在一起了,纔想起來桌子上有着他剛挖出來的新酒呢!
他將她重新攔腰抱坐起來,自旁邊取了一個酒碗,揭開那壇酒,倒了一杯端起來,送到了那氣呼呼的人嘴邊,帶着些討好的笑說道:“我新釀的果子酒,喝嗎?”
柳綺琴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去,打算對這無賴來一個不理不睬,徹底無視他。
“你不喝嗎?真的不喝嗎?”赫連怡瀾見他問了幾聲,對方都沒答話。他哼了聲,將那碗對着柳綺琴的小嘴,就給直接灌了下去:“告訴你,我的酒不是一般人可以喝到的。但是同樣的,我送出的酒,更也是沒人可以拒絕的。怎麼樣?好喝吧?”
柳綺琴手掩胸口,劇烈的咳嗽着。咳得臉色通紅,咳得雙眸都含着淚花。她現在好後悔爲什麼去推開那扇破門?如果她不推開那扇門,就不會遇上這個魔鬼男了。
赫連怡瀾見她居然咳個不停,便放下了那酒碗,打橫抱着她,走向了一旁的木架子牀:“你說你,不會喝酒早說啊?現在可不壞了,瞧把自己個兒害得多苦?唉!”
他還唉呢!該嘆氣的是她纔好不好?柳綺琴被他放到牀上,見對方竟然也躺了下來,她不由得驚懼的瞪着他,防備似得道:“你幹嘛?我告訴你,你別亂來。我不是……我可不是什麼冷宮廢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