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年輕的修士貼耳交談,卻仍未瞞過蘇寒,飄渺的音波落入了耳中。
“前些日子在域外尋回的那尊聖體,可能難活了。”一名年輕修士道:“我求父親,想讓他將這聖體化去血肉,以聖骨鍛兵。”
“這尊聖體究竟是何方的人物?她不是天羅人,以女子之身修到了大聖境,非常罕見啊。”
蘇寒頓時關注,這兩名年輕的修士提及一尊從域外無意得到的聖體,且還未完全斷絕生機,但很難活下去了。
最爲關鍵的是,這尊聖體乃大聖境,且是女子。
古來大聖無數,但其中女子寥寥無幾,蘇寒所知的,僅有玲瓏青仙一人。
“這尊聖體,會否是玄黃的玲瓏!”蘇寒立即加緊腳步,暗中在人流間跟上兩個騎着異獸的年輕修士,司空大聖與玲瓏一起返回真極,途中遭神域絕世強者截殺,玲瓏至今都下落不明。
“關兄你真的是好運氣。”另名年輕修士羨慕道:“大聖強者壽元盡了,皆要化道,其聖骨乃是比神材都要罕見的東西,若能鑄出兵,本身就攜帶一縷聖威,我家爲何不能得一具大聖寶體呢?”
“哈哈,說笑了,就算一片星域中,大聖能有幾尊?這尊聖體不知從何處漂流至仙臨星域,這是千萬年都少有的造化。”
“關兄,跟你商量一事。”年輕修士熱切的道:“你要以聖骨鑄兵,整具聖骨肯定是用不完的,小弟不敢貪圖大聖的不朽慧骨,只求一些你用剩的邊角料,如何,我定有厚報。”
“那尊聖體還未完全泯滅生機,以父親的意思,是想將她救活的,但是這很難,再等等吧,若這尊大聖真的隕落,我必不會忘記你的。”
“那就多謝,多謝了!”另名年輕修士大喜:“關兄在中央古城逗留期間,一應費用,我全包了。”
“哈哈哈,咱們快走吧,時辰已經快到了,今日聚會,聖塔洞的祖彬與左宗恆都會到場,我們去的遲了不恭。”
兩名年輕修士驅動異獸,加快腳步,此處人流擁擠,且在中央古城,蘇寒想要得知詳情,但不便動手,他一路跟了下去。
越過了一條長街,又轉過一處熱鬧的集市,前方猛然僻靜下來,那是一處坐落於古城中的清靜之地,一片杏花飄下花瓣,古風典雅的大門外,四名碎虛境的修士侍立。
兩名年輕修士下了異獸,他們摘下腰間佩戴的銀牌,遞給四名修士查驗。這是一處不俗的地方,外來修士哪怕拋出金山都不能進入,只供一些大教世家的嫡系精英子弟們聚會所用。
蘇寒沉吟了一下,叫陳忠在附近等候,他得到了一些不尋常的線索,想要弄個清楚。
他伸手抹去了蓄起的一抹鬍鬚,一縷勁氣在軀體內衝到了靈宮,將面頰上的肌肉扭曲了,頓時面貌全非。
他定下心神,緩步走向杏花樹下的大門,亦與兩名年輕修士一樣,掏出了那塊祖星使者的神金銀牌。
這種神金銀牌,都由高手專門打造,其中加有秘印,根本無法僞造。
“是雷家的貴客。”一名守門的修士接過銀牌,匆匆一瞥,隨即還與蘇寒:“請進。”
古雅的大門內,是一片如上古天帝朝堂般的殿宇,莊重且奢華,不少修士在一座大殿外三三兩兩交談,大殿中亦坐了許多人。
蘇寒一直緊盯那兩名年輕修士,對方徑直走入了大殿,他亦慢慢跟進,殿中坐了不少人,兩個年輕修士撿角落中的偏位坐下,蘇寒也在他們身後盤坐下來。
此刻,屋檐下一口小鐘被輕輕敲響,在殿外駐足的修士紛紛走入大殿中,片刻間,大殿座無虛席,只有上首幾個座位是空的。
大殿的一角,響起輕輕絲竹編鐘之音,隨即,數名修士聯袂而來,在上首前站定,而後一一入席。
修士一共五個,四男一女,不知姓名,卻可看出不凡,正中那名修士,只有三十餘歲,彷彿此次聚會的東道,他滿面笑容,朗聲道:“今日是我生辰,以往年年在山門大擺筵席,乏味的緊,今年破例,專門來到中央古城,將城中的諸教才俊英傑一起請來,咱們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今日原來還是習公子的生辰,咱們事先一無所知,未帶賀禮,真是怠慢了。”
此刻,蘇寒身前那名年輕修士對同伴輕聲介紹道:“關兄恐怕還沒有見過今日的東道,這是正天洲聖皇教的神子習歡,聖皇教乃正天洲的霸主,習歡身份很不尋常。”
“今日有幸,請到這麼多好朋友。”聖皇教的神子習歡繼續笑道:“尤其是聖塔洞祖彬,左宗恆兩位道兄,還有紫府洞天的玉雪清神女與北冥山莊逍遙神子,盡皆到來,習某三生有幸。”
在習歡左右,各有兩名修士,左手邊,就是聖塔洞周奇的兩個師兄,他們外貌俱在三十歲的樣子,身軀內氣息亦收斂了十之八九,隨着習歡的介紹,微微點頭與衆人示意。
習歡右手邊,是一男一女兩人,男修士將近四十歲了,相貌清奇脫俗,那名女修士格外引人注目,她與水無暇都不差多少,且少了水無暇神色中不可親近的冷傲之氣,兩隻美目靈動流波,嘴角微翹,綻放笑意。
正天洲聖皇教,乃此洲的霸主,超級古教,習歡爲聖皇教神子,地位尊崇,其餘四人可與他同坐,亦很不尋常。祖彬與左宗恆自不必說了,來自聖塔洞,又有打遍仙臨此代修士無抗手的公孫華泉爲後盾。北冥山,紫府洞天,都是正天萬教中鶴立雞羣的翹楚,他們的神子神女坐在上首,無可厚非。
“開宴吧。”
習歡一拍手掌,頓時有上百名盛裝女修,流雲一般飄來,給大殿中每一桌來客奉上珍饈佳釀。衆人同飲三杯,只有祖彬與左宗恆,淡淡坐在上首,不食不飲。
“北冥山逍遙神子與紫府通天雪清神女,都是正天洲人,祖道兄與左道兄皆是首次見到,我敬兩位一杯。”下方有人起身,亦是一方大教的神子,他舉杯向祖彬與左宗恆致意。
“請你自飲吧。”祖彬淡淡道:“我聖塔洞有教規,不可飲酒。”
這很掃人臉面,那名古教神子頓時神色微變,訕訕一笑,喝了杯中酒,悻悻坐下。在場衆人雖多,但無人敢多說什麼。這就是聖塔洞的威嚴,每一代寥寥數人,皆出類拔萃,尤其此代的大師兄公孫華泉,雖未大成,但其可怕的潛質卻讓無數人都暗中心驚。
“哼哼,聖塔洞,好大的架子。”
此刻,下首一個獨坐一席的修士冷哼,這是個胖子,圓臉上掛着不屑,他勇氣很可嘉,雖然這句冷哼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在場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祖兄。”又有修士在下方問道:“這次華泉道兄爲何未同你們一起歸來?”
公孫華泉,爲仙臨此代修士中毫無疑問的第一人,他的去向,一直被無數人關注。一年多之前,聖塔洞三人聯手遠赴星域戰場,直至此時,祖彬與左宗恆迴歸,卻未見到公孫華泉的身影。
“我們師兄弟三人一起外出,山門只留小師弟一人,大師兄放心不下,命我二人先行迴歸。”祖彬面容如同蒙了一層鐵皮,沒有一絲表情:“大師兄獨自留在星域戰場,已經朝天羅星域古堡而去。”
“嘶……”
衆人一起抽冷氣,仙臨與天羅交戰了許多年,各自防線上,都建造了聳立在黑暗宇宙間的古堡,有高手坐鎮。
星域的戰場上,陰暗冰冷,殺機重重,卻可以尋找到一些世間難有的神物,仙臨與天羅不起戰事時,古堡中的修士會在宇宙中四處遊蕩,尋覓罕見的神物,久而久之,這種聳立在宇宙間的古堡,亦成爲一個無形的寶庫,將其攻克,會有很大收穫。
“華泉兄一人就孤身去闖天羅的古堡嗎?這太令人吃驚了!”
“若有聖人出手,殺入一座古堡中,這倒並不稀奇,如今華泉兄還未入次聖境,就勇而出手,揚我仙臨神威,實在讓我輩欽佩!”
“華泉兄一定旗開得勝,想必不久後,就會攜戰利品回到仙臨。”
在場皆是同輩的修士,且各自身份都很不一般,年輕氣盛,但提到公孫華泉,無論真正折服也好,違心恭維也好,都不敢有半字不恭。
大殿上首,習歡神子亦微微點頭,對公孫華泉欽佩不已。祖彬依舊面無表情,左宗恆眉宇間露出一絲得色。
“嘖嘖。”此時,那名圓臉胖修士自斟自飲,又開口漫聲道:“耍起嘴皮子來,都是氣吞山河,天下無敵,聖塔洞姓公孫的究竟是真正去攻天羅古堡?亦或是獨自在浩宇中溜達一圈就趕回來虛報戰果?這一切都很難說。”
衆人一起望向這名圓臉胖修士,再次爲他的勇氣震驚,如今的天下,尤其同輩修士,誰敢當衆冒犯聖塔洞,冒犯公孫華泉?
胖修士幾句話說完,整個大殿中頓時鴉雀無聲,上首的祖彬雙目射來兩道寒光,左宗恆拍案而起:“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