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連春一邊湊過來一邊道:“這個我也試過,但是大多是模糊不清的,我也就沒有多試了——這麼多鏡片,一個個一對對地試過來,要試到哪一年去。”
齊敏讓一邊的顏容拿來自己準備好的硬質些的紙,依着那鏡片的大小卷了起來,放進了三個自己挑出來的凸透鏡,然後又解開卷起地調試三個鏡片間的距離,最後再讓齊連春過來看。
齊連春過來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這是什麼?”
齊敏笑道:“我看這個東西,就叫做望遠鏡最好!”
齊連春看了嘖嘖稱奇,道:“是個有趣的東西呢。”
齊敏道:“何止有趣,如果行軍打仗的將軍用這個,三叔你想會有什麼結果?”
齊連春一想,“啊喲”了一聲:“好東西!那敵人的埋伏就盡收眼底了,而且勘察地形也不用冒險身犯險地了——好敏兒!好東西!”
齊敏笑道:“應該在鏡筒上開個槽,這樣可以調節鏡片間的距離,那麼望出去的話,就可以調整看到的東西的清晰度。”
齊連春一邊看着,一邊讚不絕口:“好東西好東西,我這就去做!”
齊敏道:“這個東西不要做多,只做一兩個,而且要獻給朝廷,我們主要還是做眼鏡賺錢。”
在古代畫張地圖都要被判做謀反嫌疑,這種望遠鏡就更可怕了,說你密謀勘察地形都是輕的,弄不好說你有意刺殺皇帝什麼的。
所以齊連春怔了一下,隨即領悟道:“你說得對,這種東西,朝廷只怕不願意民間百姓擁有,還是交給朝廷的好——我想朝廷也一定會有厚賜的。不過,眼鏡就真的送給董家,當做靈兒的嫁妝了?”
齊敏笑道:“只要想辦法讓朝廷的望遠鏡由咱家獨家供貨,那不就成了!”
齊連春哈哈大笑:“你說得對!那我們還要眼鏡這些小錢做什麼!”
齊敏道:“是呀,眼鏡的技術遲早會被別人學去的,咱們又不可能做到獨家保密,所以能做的只有獨家供貨。”
齊連春道:“敏兒你真是太聰明瞭,這些東西你都是怎麼想到的。”
齊敏笑道:“本來就是買了兩個不平的鏡子回來玩的,然後不小心給拆破了,合起來後,看到的東西就古怪起來,所以纔會想到這樣做的。”
齊連春連連稱讚,然後馬上就回了琉璃場,趕製望遠鏡去了。
等到一切完備時,齊靈也就到了出嫁的日子。於是齊靈由齊連春陪同,在董祺親自上門迎親的情況下去了河北——齊敏其實也想去,說不定能見到自己的生母,但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別說自己已經身懷六甲,便是身體平常,也沒有嫂子送嫁小姑子的習俗。
董家見到齊家的陪嫁居然是眼鏡這種可以大發一筆的東西,自然也是又驚又喜——雖然這贈送的眼鏡工廠是歸在齊靈的名下,但受利的卻是董家。
就在齊靈出嫁的這個月裡,新一期的會試又開始了,這一次的主考,居然是剛剛入閣的文華殿大學士蘇睿,看來皇帝在經過齊寶與齊敏的婚事之後略爲打壓警告了一下他,現在仍然再度任用他了。
而齊連春這次送嫁完畢後,便帶着望遠鏡和幾副眼鏡去了京城,準備進獻給皇帝。但是事情總有些意外,由於廣西戰事的膠着,建文帝似乎有點失去了耐心——因爲廣西的動亂,很快又波及到了剛剛平定的安南和交趾,這兩處的一些不安分的刁民又蠢蠢欲動起來,如果不趕快平定亂事,只怕會越鬧越大。
穿越者所做的事情的出人意料的蝴蝶效應終於顯現了——之前雖然歷史被改變了許多,但是變化都是往好的方向轉變的,這一次終於出現了往壞的方向所變化蝴蝶效應。
於是齊寶沒有等待大軍集結完畢,在受封於都督僉事之後,只帶着本部的一萬兩千兵,和先期到達的三萬人南下了。
這都督僉事也是正二品的官銜,但卻不像龍虎將軍那樣只是個軍銜,而沒有實際的兵權了。
齊寶在作龍虎將軍時,他手下的幾營兵都是不能隨意調動的,只能奉聖意進行衛戍區的建設和操練。而都督僉事是實授官,可以節制各路彙集的軍馬。
而等齊連春趕到京師時,齊寶已經出發了兩天了。齊連春知道齊敏的意思,其實就是要把這望遠鏡給齊寶用的,哪怕是獻給了皇上,皇帝多半也會心領神會地賜給帶兵上前線的將軍。
所以齊連春見此情況,也就沒有先進獻給皇帝,而是派人拿了一個雙筒的望遠鏡,飛馬送去給齊寶了。
所以這一次齊連春除了進獻眼鏡,只獻上了一個單筒的望遠鏡。
而不出齊敏所料,皇帝地這兩項發明也是大加讚賞,並且一再追問是誰發明的這兩樣東西,齊連春也仍然依齊敏交待的,只說是從民間的遊民手上購得的圖紙所做的,並不知那人是什麼底細,也找不到他了下落了。
等到京師的事一完,齊連春就快馬趕回了長安——這時已經是四月初了,李蘭這一科的科舉,連中舉人和進士,所以齊連春爲了在京城照顧李蘭,所以耽擱了一下,直到四月才動身返程。
回到長安時,齊敏已經懷胎九月了,大腹便便,並且有手腫腳腫的現象,連出來接待齊連春也做不到了,只能在自己的屋裡見齊連春。
齊連春見到她腫着手,也是嚇了一跳,不過文氏是過來人,告訴她少吃鹽,吃得清淡些,也就是了。
也虧得這時齊連春來了,將軍府裡的事由他也幫着處置了不少,不然齊敏還真忙不過來。
齊連春見齊敏行動日見艱難,這日對她道:“你只怕下個月就要生啦,這一大家子的,怎麼能沒個人管,我看讓芸兒過來幾天吧,李蘭這次中了進士,也得要在國子監裡讀書了。芸兒也是要搬去京師的,而不久之後就要遷都,不如索性就先搬到這裡來,也省得來回折騰。”
齊敏笑道:“就怕人家小夫妻不肯分離呢。”
齊連春笑道:“有道是小別勝新婚,他們分別一下再相見,感情只有更好。”
齊敏道:“我可說不出這話來,那就拜託三叔去吧。”
齊連春道:“我雖是長輩,也是粗人,不怕她駁我的面子,我去說便我去說。不過芸兒這幾年與李蘭獨居在外,她也把個家管得井井有條,她來長安哪,定然不會有什麼差錯的——再說自從你們搬來長安,她還沒來過吶。哪怕她與靈兒不甚親近,那也總要來看看自己的娘嘛!”
齊敏笑道:“三叔說的有理,我就等着三叔的好意了。”
於是齊連春便寫信去給李蘭,李蘭得了信,果然也沒有阻攔,便讓齊芸動身,並且寫信來告訴齊敏齊芸的動身日子,讓她派人去接。
齊寶雖然不在,但是將軍府裡的衛兵和家丁還是有不少的。齊敏接了李蘭的來信,便派了幾個士兵和家丁沿途南下去接。
齊連春回到長安,又做了單筒和雙筒的望遠鏡各兩個——這一次故意多做了一個,以防又有什麼意外。
這日齊連春拿了四個望遠鏡來讓齊敏看,齊敏看到是鍍金和鍍銀的各一套,便笑道:“果然不愧是獻給陛下的,做得好精緻。”
齊連春道:“是呀,當初是趕工,做出來也就做出來了,現在有時間有工夫,當然要做得好一點了。”
齊敏道:“只可惜這種東西只好用來觀賞,若用來使用,倒有些捨不得了。”
齊連春笑道:“好啦,你也不要說這些話來打趣啦,難道咱們家裡金銀之物還少了?”
如今齊寶是正二品的大員,家中能使用和存放的金銀額度已經是個很大的數目,而且就算有超支,也沒人敢來覈查的——這也算刑不上大夫吧!
齊敏聽齊連春這樣說,便也只笑而不語。
這時前院的若月過來,對齊敏道:“夫人,前面來了一個婦人,說是將軍的妹妹。”
齊連春笑道:“這定是芸兒到了,我前去接她,你在這裡安坐,不要動!”
說着來到前門,只見齊芸只帶了兩個丫環和兩個男僕站在那裡,身邊還有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兒,看來正是她的兒子李訥言,只是卻不見齊敏派去接她的士兵。
齊連春吃了一驚,上前道:“怎麼不見去接你的兵?不是讓李蘭在信上說了,讓你等兵到了再來麼。”
齊芸先是讓兒子喚了齊連春一聲三叔公,然後才笑道:“三叔也太過小心了,如今天下清平,哪裡會有什麼盜匪之類的。再說我也十分想念母親和嫂子,所以就先來了。路上想是與大哥派去的士兵走岔了吧,不過能夠早一天到達,也算值得了。”
齊連春接過李訥言,抱在手上舉了兩下,逗了逗他,然後道:“倒是看不出,你現在變得如此果敢了,帶一個孩子,也敢這樣上路。”
齊芸道:“不如此,也拿不住那些使刁的下人們啊——三叔你可不知,李家的那些人,一開始個個都欺我年輕不懂事,不把我放在眼裡呢。”
二人一邊往裡走着一邊說,齊連春聽了,正待笑言,卻見齊敏身邊的二等丫環飄雪過來,神色匆忙地對齊連春道:“三老爺,夫人要生了!”
齊連春吃了一驚:“什麼?怎麼這麼快。”
飄雪道:“便是如此呢,我要去請郎中去。”
因爲齊寶出征了,原先駐在齊府裡的軍醫也就跟着他一起去了,只留下了一個穩婆。本來齊寶還想將長安城裡最有名的郎中高天培請到府裡來常駐着,但是齊敏說人家每天都要救治病人,哪有爲了自己關門歇業的。就算讓人家搬到將軍府來開業,那也很不方便,還是順其自然吧。
“天底下那麼多要生孩子的,便是皇上的妃子懷孕,御醫也不會一直待在皇宮裡,也還是一樣的太醫院的。”
齊寶一聽也是,所以也就不再勉強。
現在齊敏要生了,所以飄雪便到前院裡去,讓小廝去請大夫。
齊連春聽了道:“帶幾個兵去,萬一那郎中找藉口不來,便將他綁了過來!”
這也是倚仗權勢了,萬一人家正在診病,脫不開身怎麼辦?那就來硬的,讓他的病人找別的大夫去!
齊連春囑咐了一句,便帶着齊芸往裡面趕去。齊芸跟在後面道:“幸虧我早來了,不然可就誤了事呢!”
齊連春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道:“連頭帶尾才九個月,怎麼就生了。”
齊芸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生就是要生,誰也擋不住。”
原來齊敏見齊連春到了前面去接齊芸,她也是幾個月悶在這後院裡實在是煩了,便想去前面半路上迎接齊芸,卻不料剛剛起身,沒走幾步便覺得小腹內有東西往下一墜似的,便彷彿有什麼東西從股間流了下來。
齊敏心知不妙,趕緊便退回牀上,對身邊的婉容道:“我好像不太好了,你快去叫穩婆過來。”
婉容見齊敏臉色大變,也不敢怠慢,忙轉身親自跑去叫那姓劉的穩婆過來。那劉穩婆來了,只一看便說道要生,於是整個齊府都忙了起來。
婉容一邊差飄雪去請郎中,一邊又差人去告訴文氏,然後又依着穩婆的吩咐燒開水什麼的,倒也處理得有條不紊。
這邊處理得差不多了,齊連春和齊芸也到了,只是男人都進不來了,只有齊芸一個人進來了。
齊敏見到齊芸,便強笑道:“好妹妹,你倒先來了,只可惜我不能招待你了。”
齊芸笑道:“這也是來日方長的事了,姐姐怎麼卻說這樣客套的話。”
這時那劉婆已經動手脫掉了齊敏的褲子,齊敏道:“把我做的那個圈椅拿過了,坐着生比較好。”
劉穩婆:“我的乖乖,夫人這是說的什麼話,哪有這樣的。”
齊敏道:“你不懂,這樣纔好使力。”
劉穩婆按着齊敏:“好夫人,我接生過的孩子,快趕上你吃過的飯,哪有這樣的,快乖乖躺好。”
齊敏把眼一瞪:“你不要管,只要記着幫忙就行。”
婉容道:“夫人,劉嬸子是過來人,她懂得自是比我們多的。”
齊敏對她道:“我平日裡教你的那些,你都忘了不成?到底誰是主子?出了事你擔待得起麼?”
劉穩婆道:“老天爺呀,我的夫人!你若是出了一星半點的事,咱們可都得陪着死,你千萬不要亂動了。”
齊敏這時還不怎麼覺得疼,就是羊水破了而已,而劉穩婆這時卻叫道:“已經見紅了,夫人你快用力吧。快跟着我說的做,呼氣……吸氣……用力……”
齊敏心想我費了心血做出來專門用來生產的椅子,難道就這麼不用了?但是明顯那劉穩婆的力氣比齊敏大,按着齊敏也不讓她起來。齊敏也只得把眼一閉,順着她的口號來用力了。
其實齊敏爲了這天還做了很多準備,包括秘密地做了一個產鉗——當然,這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的,因爲使用產鉗得有豐富的產科知識和使用經驗,而這個時代有着使用這種東西經驗的人可以說是零。
齊敏是按着前世看過了婦產知識的科教片才知道產鉗是什麼樣子的,但是怎麼使用才能不傷及嬰兒,她自己也不敢說就一定能成,更不用說只得到她口授的婉容了。
在見紅之後的二刻鐘時,宮縮終於開始了。
總的來說還算順利,沒有費太多的時間,就把破羊水見紅和宮縮這三件一套都完成了,雖然很疼,但也沒有讓齊敏吃太多的苦,整個過辰還不到一個時辰,一個渾身皺巴巴紅嫩嫩的男孩兒就降生了。
就在齊芸和婉容在爲這孩子擦洗身上的時候,劉穩婆又叫道:“還有一個,夫人且不要鬆勁,再用一把力。”
齊敏心想,前世看的教育片裡,生孩子就是要放鬆,太緊張是不行的,看來古代的穩婆也比不上現代的助產士啊,什麼都不懂!
於是自顧自地調整呼吸,然後再閉目運力,順着那股勁兒再努了努力,終於在一刻鐘後又生下了一個女兒——看來齊家不但有生雙胞胎的傳統,還有生龍鳳胎的傳統。
齊敏渾身出了一身透汗——雖然沒有用到自己所制的產椅和產鉗,但好歹也算是平安順利。躺了一會兒,兩個孩子都被洗乾淨了,但是卻沒讓她看多久,才只抱了一下下,就被抱到了外面,給等在外面的齊連春和文氏看了。
文氏得了信,早就過來了。先是聽說生了個孫子,已經是謝天謝地了,結果後來說又有個孫女,更是讓她喜不自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