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滔一言,場下衆人皆是大驚,商秀珣說道:“方莊主無需如此,我們飛馬牧場與貴莊有結盟之義,我們定然會幫主莊主渡過難關!”
方澤滔搖搖頭,苦澀一笑,他望着天上徐徐落下的夕陽,天邊雲卷洶涌,皆是如同火浪洶涌一般,一股惆悵之意涌來,“往昔看這夕陽,從不曾覺得這般美好,只是爲春花秋月而迷戀,如今方始覺得這夕陽漫天如若楓紅!”
他聲音帶着些許的沙啞,也有幾許的苦澀,想來武功全失,更是要靠人方纔生活自理,對於他來說何等的打擊,“方某既然已是無用之身,何必再理會這等事情,而且商場主的飛馬牧場與我們竟陵有盟約,正好是最好的託付之人。”
“只是方莊主……”商秀珣說道,卻是被方澤滔朗笑一聲打斷,說道:“而且江淮軍壓境,我方澤滔自忖是幫不上忙的,倒不如讓場主費心了!”
“而且……”他微微一笑,臉上帶着溫柔,也帶着苦澀,說道:“方澤滔這生死之間走了一趟,方纔知道很多事情是你不能夠強求的,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便是不是你的!”
衆人面面相覷,只是看他臉上神色,卻似是懷念着一個女子,只聽到方澤滔幽幽說道:“就是如此決定了,竟陵之事就有勞場主了!”
說罷,他吃力卻是用力地握住了身後奴兒的小手,奴兒俏臉紅潤,卻是羞澀一笑。
方澤滔目光中帶着柔柔情意,微微一笑,卻是讓人感到一陣的癡纏,教人人酸。
……
“其實莊主看上奴兒不過是因爲奴兒的眼睛!”馮歌說道,語氣中帶着一陣的唏噓,還有惋惜,衆人面面相覷,傲雪說道:“英雄難過美人關?”
馮歌愣了愣,卻是嘆了口氣,說道:“確實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他語氣帶着憐憫,“如今莊主想來也是心灰意冷了,這竟陵的事情就拜託場主了!”
商秀珣微微點頭,說道:“馮老放心,只是這守城之事還要馮老多多費心!”
這時候,一陣風聲傳來,衆人一驚,卻是看到傲雪手中已然抓到了一隻白色的信鴿,他從信鴿腿上取出了一紙信箋,看了看,臉上不由得笑了起來,商秀珣說道:“有什麼事情嗎?”
傲雪笑了笑,將信箋遞給了商秀珣,商秀珣驚呼一聲,待衆人望來,臉上微微一紅,將信傳給衆人,衆人均是心頭一喜,衆人方式想要說話,傲雪已然說道,“隔牆有耳,還是小心爲妙!”
衆人目光中帶着探尋,商秀珣嗔道:“你這個小賊,這麼要緊的消息竟然不告訴我們?”
傲雪笑道:“你也沒有問啊!”
商秀珣跺了跺腳,目光一瞪,傲雪哈哈一笑說道:“月黑風高殺人夜,今夜在下想要到城外看看!”
說罷,已然不顧商秀珣嬌嗔不已,便是離去。
今夜……月黑風高。
城牆之上,俯瞰着城外通明火光,雖然隔着裡許,卻是依然感受到了圍城所帶來的可怕感覺,“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默默唸着後世李賀的詩句,傲雪一時間竟是有種恍惚的感覺。
身後傳來腳步聲,傲雪沒有回頭已然知道來人便是美人兒場主了。
“你這人原來呆在這裡,讓人找了那麼久!”美人兒抱怨道,傲雪回頭看到她嬌嗔的樣子,分外動人。
“能夠得到美人兒的掛心,我當真是榮幸非常!”他帶着些許的笑意說道。
商秀珣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傲雪聳了聳肩膀,說道:“看風景!”商秀珣哼了一聲,“有什麼風景好看的?”
傲雪看着她嬌嗔薄怒的樣子分外的動人,不由得笑道:“絕世有佳人!當然是看絕世美景!”商秀珣哼了一聲,臉孔不由得泛紅,白了傲雪一眼,說道:“你什麼時候找到援兵的?”
傲雪笑吟吟地看着她,待到她連耳根也變得粉紅,方纔說道:“什麼時候也沒有所謂,只有能夠保存竟陵不久好了!”商秀珣跺了跺腳,瞪了她一眼,很是不滿意他的答案,她身子翩翩,帶着一陣香風,坐在了城牆之上,妙目望着夜色下的城下,一目望去,但見江淮軍已是成了合圍之勢,只是留下一面缺口。
圍城缺一,這是謹防敵人死鬥,以此來瓦解敵方意志的方法。
幽幽的江風拂來,微微星光點點,若隱若現,卻是灑在江上。
“你說這世間究竟爲什麼這麼多的爭鬥?”商秀珣的聲音隨風傳來,傲雪不由得一怔,這世間爲什麼這麼多的爭鬥?傲雪不由得苦笑,望着她有些削瘦的肩頭,江風微微吹動着她略顯凌亂的髮絲,一時間傲雪竟是癡了。
兩人靜靜地呆在夜色之下,良久,商秀珣轉過身來,兩人一雙眼睛在半空中相接,商秀珣目光下意識地垂下,讓傲雪不由得一笑。
“你笑什麼?”她跺了跺腳嗔道。
“我只是覺得秀珣悲天憫人好像聖潔的聖女一般!”傲雪笑道,商秀珣皺了皺鼻子,哼了一聲,白了傲雪一眼,說道:“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萬物自然,不過我們人卻是往往因爲野心、!”傲雪說道,歷史之上,弒兄殺父,帝皇之家沒有親情便是最常見的例子,商秀珣一怔,嘆了口氣說道:“那麼你有什麼?”
“我當然有!”他目光一時間熠熠生輝,讓商秀珣感到有種灼熱的感覺,一絲寒芒閃過,他身上更是有着一股凌厲的氣勢,一道旋風繞着他身子旋轉,凜然逼人。
這氣勢轉瞬即逝,他笑吟吟地說道:“那麼秀珣呢?”
她目光閃爍,倏然嫣然一笑,說道:“我自然是不例外!”她笑道:“那麼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月黑風高,我自然是要去問候問候一下杜老賊,希望他睡個安穩的覺!”商秀珣突然覺得他笑得……很邪惡。
……
“誰人願與我一同出去,給杜老賊一個驚喜?”傲雪高聲喝道。
“傲爺是想要夜襲?”一個青年將領說道,傲雪笑道:“正是!”他望着那個青年說道:“你難道害怕了?”
青年將領哼了一聲,抽出腰間兵刃,喝道:“末將馮青,願與傲雪一同!”
傲雪哈哈一笑,周遭許多的兵士紛紛響應,衆人看到他正是今天城下大發神威的男子,此刻更是更是聽到夜襲,心中一凜,均是高聲響應,傲雪讓馮青從中選出百餘騎,說道:“我有一份心法,可以讓你們在衝殺之中保命,你們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去熟悉!”
傲雪將從慕容席身上得來的馬術心法傳了給衆人,說道:“諸位皆是好兒郎,便是讓杜老賊知道我們竟陵兒郎也並非孬種,殺他一個他孃的痛快淋漓!”
傲雪的聲音有真氣傳出,在衆人的耳邊響起,讓衆人心中不由得一陣血氣翻滾,均是抽出兵刃,高聲響應。
……
吊橋放下,傲雪領着百餘騎兵趁着夜色奔出,傲雪當先一馬,**是一匹黑色的駿馬,手中一柄斬馬刀,正是策馬而去。
這百餘騎均是用布匹將馬蹄裹住了,收斂聲響奔馳而出。
百餘騎宛若一道黑色的旋風奔出,待到江淮軍發現的時候,這百餘騎依然到了哨卡之前,巡夜的兵士一下子就被傲雪一刀砍翻,策馬如同怒龍般奔來。
當、當、當、
刺耳的警鐘傳來,整個營地均是被驚動,江淮軍中本是戒備森嚴,早有防備對方夜襲,只是卻是沒想到方是入夜不久便是偷襲,一般的敵人均是選擇深夜,在軍士精神最爲疲憊的時候才偷襲,卻是沒想到敵人竟是如此的膽大包天。
傲雪帶着百騎如狼似虎一般衝殺而來,手中的兵刃帶着雪亮的鋒芒,捲起一陣陣的血色,慘叫聲不斷地響起,這百餘騎**駿馬均是輕盈如同閒庭拾步一般,人騎如一,手中兵刃如同砍瓜一般殺來。
傲雪蒼冥刀斬下刀刀的刀芒,**駿馬奔出,依然將前方一騎斬殺,手中將一個兵士手中的火把奪來,反手將手中的火把擲出,風雷之聲響動,那火把登時設在帳篷之上,帶起一陣的火光。
這百騎在馮青的指揮之下結成簡易的陣勢,以傲雪爲核心,登時如同一陣狂風一般殺來,讓江淮軍登時大亂。
廣闊的原野之上,星火點點,戰鼓嗚嗚地嚎叫起來,陣陣肅殺的感覺傳來。
“蓬!”
一道道的勁箭射來,如同漫天雨點般射下,傲雪身前展開重重刀芒,將飛來的勁箭截下,快下駿馬卻是奔出,他高聲喝道:“跟我殺!”
“殺!”身後的兵士怒喝道,殺氣漫天,竟是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風一般直衝雲霄。
傲雪一馬策馬,手中兵刃發出“嗡嗡”的鳴叫,鮮血已是染紅了周身,以他爲拳頭,百餘騎竟是向着江淮軍圍攏過來的兵士殺去,眼前密密麻麻的敵人,這百餘騎竟是轉換成了一字長蛇陣殺來,如同一道尖刀一般刺進了敵人腹中。
那漫天箭雨登時停了下來,只是身邊卻是皆是密密麻麻的敵人,馮青指揮若定,雙眼卻是通紅,這百餘騎卻是變成了數個圓形陣勢,向着四方殺去,因爲傲雪傳授的馬術要術,人馬恍如一人,這百餘騎竟是在密密麻麻的步兵之中衝殺來回,竟是如入無人之地。
最是讓人膽怯的傲雪,他手中一刀,全然沒有一合之將,一柄斬馬刀已是不知道染成了多少人的鮮血。
廣闊的城野火光點點,漫無邊際。
戰鼓號角齊鳴,馬蹄車輪聲,響徹天地。
轟鳴的馬蹄聲傳來,敵兵已是派來了騎兵,騎兵對上騎兵,傲雪等人登時落入了包圍之中,爲首一將正是一身火紅的胡薩,此時挺着一柄鉤鐮槍,正是向着傲雪等人策來。
“賊子,爾敢!”他怒喝一聲,手中鉤鐮槍一槍砍來,槍上如同月牙一般的刀刃寒芒閃現,刀氣迸發。
兩騎錯身而過,一聲金石之聲響徹雲霄,隱隱似有壓過喊殺聲的感覺。
鏘!脆如鳴玉的聲響,傲雪依然揮刀將紛紛殺來的敵兵砍殺,胡薩口中一甜,竟是吐了一口鮮血,正是傲雪策馬而來,正是要乘勝追擊的時候,卻是一個身影映入傲雪眼中,傲雪心中一驚,卻是追殺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