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鬼山,羅豐在蠻鬼派弟子的恭送下離開,朝着太陰派的方向飛去。
“那傢伙現在應該正暴跳如雷的在發脾氣吧,你最後的那句話可是把他逼上絕路,想來氣得夠嗆。”通天古書揶揄道。
“沒有當場發難,已經是氣度的表現了,”羅豐無所謂的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此人根本沒有結盟的想法,也沒打算爲蠻鬼派考慮,只是想從中撈一把走人,對這種不會替大局着想的人,我自然不能讓他成爲戰友,否則會被拖後腿到死的。”
通天古書承認道:“那倒是,蠢豬般的隊友比強如神明的敵人更可怕。”
“這種人做對手比做朋友好,尤其是當他身居高位的時候更是明顯。他覺得自己佔別人的便宜是理所當然的,別人佔他的便宜就是天理難容,這種人並非性格不好,單純是腦子太笨,不懂得吃虧的妙用,如何吃虧,吃什麼樣的虧,這是一門深奧的學問。
拿熱臉貼冷屁股這種事我可幹不出來,他既然不願意,我也不會委曲求全,反正該讓他乾的事情,他照樣得幫我完成。”
通天古書明白羅豐的意思,因爲他離行前的一番話,等同將厲血海等人送上了烤火架,逼得他們不得不去攻打臨海城和飛角城,否則的話,真要讓太陰派提前將這兩座城池拿下來,蠻鬼派就要永遠低太陰派一頭,哪怕厲血海他們死鴨子嘴硬就是不承認,底下的弟子也會覺得面上無光,自覺低人一等。
厲血海不在乎蠻鬼派的利益,只看重自己,羅豐便針對這一點威逼利誘。
蠻鬼派和太陰派的結盟是勢在必行的,只是遲早的問題,雙方都看得到這一點,倘若註定在未來的結盟中,太陰派吃肉,蠻鬼派喝湯,厲血海此趟的任務就已經失敗了,爲了避免提前出局,他必須出手攻打雙城。
這就是實打實的戰績所帶來的效果,哪怕你說得天花亂墜,將自己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再把別人貶低得一無是處,可戰績不是靠吹噓就能出來的,有便是有,無便是無。
倘若羅豐沒有連奪三城的第一步,厲血海或許不會將他的逼迫放在心上,甚至還要反過來嘲諷一番,可有了這份戰績在,這番逼迫顯得大有說服力,令他們不得不生出忌憚。
三座城都能一口氣奪下,何況是兩座城呢?
羅豐說要將佈局的第一步完成,後續的行動就會變得順暢,意義便在於此了。
通天古書嘖嘖道:“難怪你說第一步的立威不是立給太陰派,而是立給蠻鬼派,原來真實目的是在這裡。不過,你原定的目標卻是沒能完成了。”
“哦,那個目標沒有完成?”羅豐反問。
通天古書壞笑道:“你可別想抵賴,你親口說結盟不過是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間的過渡,而第二步真正的內容是引海族王出手,如今這兩樣都可沒有完成,雖是情有可原,但失算就是失算,誰叫你不懂得憋屈忍讓呢?”
羅豐搖頭:“你錯了,這兩樣我都已經完成了。其一,我來之前,已經吩咐太陰派弟子將雙方結盟的消息偷偷放出,如今我親自登門,慰問了蠻鬼派的掌門,並答應爲他治傷,而他們的弟子又恭敬的將我送出。綜合以上,假如你是海族的領導者,而我跟你說,其實我只是去萬鬼山走了個過場,並沒有達成盟約,這麼說你信麼?”
通天古書設身處地想了一下,不禁失笑道:“自然是不信。我明白你的意思,重要的不是我們有沒有跟蠻鬼派結盟,而是海族怎麼認爲,他們認爲兩派已經結盟,那便是結盟了。”
“其二,海族王如果得知蠻鬼派將要進攻雙城的消息,再綜合我最初放出的謠言以及兩派結盟的煙霧彈,他一定會親自來前線鎮守,只要他不是那麼昏庸,尚有一些進取心的話,就會明白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通天古書疑問道:“你打算偷偷將消息泄露給海族?”
“這種事哪裡需要我來動手,厲血海的進攻策劃與我不同,我的行動只告訴了同門弟子,對太陰派長老則是下了一道沒頭沒腦的命令,而他的行動必然會通知蠻鬼派的人員,在當下的局面,要說蠻鬼派中沒有海族穿插的內應和投靠海族的人奸,你信麼?”羅豐用了相同的反問語氣。
通天古書哂笑道:“修士大都不講忠義廉恥,而眼下局勢對人族不利,海族又是有備而來,自然是早有相應的手段。”
羅豐解釋道:“我不怎麼依賴太陰派人馬的原因之一,便是在此了。”
此時,後方忽然有道氣息急速馳來,因爲未加遮掩,羅豐一下子認出是那位名爲俞溟溟的女子,顯然對方是特意來追自己的,於是他停下了飛行。
十幾息的工夫,俞溟溟就來到了羅豐面前,帶着自來熟的笑容道:“你我好歹在天庭秘境中有過共患難的經歷,這可是過命的交情,爲何先前裝作不認識的陌生人,連招呼都不打一個,令小女子好生難過。”
羅豐自然不會將最後的話放心上,敷衍道:“我擔心若是表露出你我相識的態度,厲道友會對你有所猜忌,尤其是在如今敏感的時刻。”
“雖然覺得這個解釋是你臨時想到的,不過厲若海的確就是這麼一個心胸狹隘的傢伙,所以我接受你的好意了。”俞溟溟毫不在意的說着自家同門的壞話,“你不知道那個傢伙在門內的名聲有多麼惡劣,雖說歸墟教是魔教,但像他那麼不把人命當回事,冷血嗜殺的傢伙仍是極少數,而且手段殘忍,愛好變態,教中根本沒人願意跟他做朋友,此回若不是上面下達了命令,我纔不願意來……”
羅豐對這位的態度有點摸不着頭腦,也不想聽她訴說厲若海的惡行,直接打斷詢問:“不知道俞道友找我有何事?”
“哦,對了,忙着抱怨,差點忘了正事,”俞溟溟一拍腦門,接着神秘兮兮的對羅豐道,“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羅豐覺得天下掉餡餅這種好事不會落在自己頭上,謹慎道:“總得先讓我知道條件的內容,我也不可能無限制的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俞溟溟倒是通情達理,點頭贊同:“說的也是,你要是隨隨便便就答應了,我還不信任呢!總之,在你們的人當中有一名奸細,接下來我會告訴你這個奸細的身份,但你得答應我,不要揭穿他的身份,也不要告訴其他人,只能暗中加以提防。”
羅豐沉默了一會,隨即用篤定的語氣道:“原來洪馗是你們歸墟教的人。”
“誒,我還沒說呢,你怎麼猜……不對,我不是說他就是奸細,當然,也不是說他就不是,但是……”
一下子被道破心中想法,俞溟溟下意識的反問,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反問就相當於變相的承認,於是就打算否認,可又想到一旦否認的話,接下來的真相就不方便說出,邏輯思維亂成一團,徹底口不擇言。
最後,她乾脆破罐子破摔,問道:“你是怎麼猜到的,我根本沒說此人是誰,也沒說他是歸墟教的奸細,也有可能是海族的呢?”
羅豐道:“你給出的信息太多了,尤其要我答應的條件,分明是想保護此人,由此可見,此人必定與你相識。洪馗日常的行爲雖然說不上可疑,但如果在我認識的人當中必定有一人是奸細的前提條件下,他就是最有可能的那一個。”
其實還有其他原因,不過將自己的邏輯推理逐步逐步的詳細說出來,是件很麻煩的事,只能是這般應付一下。
常人要得出“十”的結論,往往是由一到二,由二到三,以此類推,直到由九到十,但羅豐的思維是直接從一跳到十,他自己不覺得難以理解,但解釋成別人可以理解的方式,就很麻煩了。
好在,俞溟溟沒有深究的想法,只是懊悔捂着額頭:“這下完了,不僅暴露了洪馗的身份,還沒能給他找到保證。”
羅豐淡淡道:“我倒是覺得,你是有意要揭穿他的身份,讓他無法在六道宗潛伏下去,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