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太陽升起的地方而行,一路上寧月兒都心事重重,心中想着自己的決定是否有些過於草率,不過她絕不會後悔,可是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惆悵,如今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又是隻能靠自己一個人來打拼了。
她又說服自己幸好自己還保留着醫術這個能力,何愁活不下去。既來之則安之,心在哪裡哪裡就是家。既然老天給了自己一個新的生命,自己就要好好的活一回。
只是這活下去的首要一點就是要有錢,雖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她一路胡思亂想。
“你在想什麼?”身後傳來北宮墨的聲音。
“啊?我沒想什麼。”寧月兒還和北宮墨同騎一匹馬,她這會兒窩在北宮墨的懷中卻生不出一絲非分之想,因爲她要爲自己的生計着想。看來人真的只能是酒足飯飽才能思淫慾,人若是吃了上頓不知下頓在哪裡,怎麼還會有心情想那些個有的沒的。
“怎麼會沒有?你自從早晨見過了癡方丈之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想來是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大家好一起爲你拿主意。”北宮墨說完後也發覺自己何時開始變得如此話多。
寧月兒沒有想到自己早晨去見方丈的事情讓墨公子瞧見了,可她又沒法和他解釋,因爲有些事真的是越解釋越說不清楚。
“哦,我沒想什麼。不知前面有稍微大點的城鎮嗎?”寧月兒趕緊轉換話題。
北宮墨何其聰明,他聽出來寧月兒不想多說。
“你去城鎮有何事?”北宮墨不解的問道。
“我想把在山上採的草藥賣掉。”
“你需要錢嗎?我讓李紅拿給你。”
寧月兒知道現在自己急需錢,但是她又不想欠墨公子太多人情。
“不用了,謝謝你。”
寧月兒說完後明顯的覺察到墨公子牽着繮繩的手停頓了一下,她也覺得自己有些不識好歹,萍水相逢,難得一個陌生人這麼好心的幫助自己。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靠自己的雙手生存下去,”隨後她又補充了一句:“這樣,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請你幫忙的。”
“好。”北宮墨應了一聲。
“還有,到前面的城鎮麻煩你也爲我買一匹馬吧!咱們兩人太重了,你的馬實在太累,我有些於心不忍。”寧月兒想起兩人那夜在霧月山上的一幕,她覺得有必要和他保持距離。
她可是個來自異世無依無靠的人,不定哪一天就會離開這裡,她不想在這個世界產生一段不必要的感情糾葛。
北宮墨聽到寧月兒的話後身體僵了一下,他聽出來寧月兒想要和他保持距離。
過了一會兒只聽北宮墨冷冷的說到:“好。”
寧月兒既然已經決定在這個未知的世界生存了,也就打開了心結,於是她又開始和北宮皓一路上有說有笑。
北宮墨一路上心情很是不好,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好像是自從寧月兒說要和他分馬而騎以後,他的心莫名其妙的有些痛,他開始產生一種想要打人的衝動。於是他一路黑着個臉,沒有再說一句話。
北宮墨說話總是很吝嗇語言,這幾日下來寧月兒早已經習慣,所以他一路上的沉默寡言她也沒有太在意,只是她感覺北宮墨攬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怎麼這麼用力,勒的她有些痛,但是自己又不好意思明說,畢竟是在人家的馬上。
快到晌午時分終於看見一座較大的城鎮“同樂鎮”。
這個同樂鎮顧名思義,在這個城鎮的人們都面露微笑,祥和安寧。寧月兒忽然愛上了這裡,她原本就想要找一個祥和安寧的地方落腳。
用完午飯後,寧月兒獨自坐在桌前翻看着自己的草藥,她現在一心想着趕緊把她的草藥賣掉,等哪天攢夠了錢就和他們告別。
她看見北宮墨他們坐在桌前商量着何時起程,於是走到北宮墨的跟前打斷他們的談話。
“墨公子,我想要現在出去賣藥,你們能等我一會兒嗎?”
鬱文軒和北宮皓看着北宮墨,北宮墨說到:“讓皓陪你去吧,注意安全。”
“好啊!”北宮皓高興的站了起來。
寧月兒看着皓公子一副貪玩的樣子,她真怕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會嚇跑買家。
寧月兒慌忙擺手:“我看就不用了,我不用人陪,你們沒看到嗎?這裡的人們都很善良的,我就在客棧不遠處找個藥房,沒有危險的。”
“哼,我還不想和你去呢?”北宮皓看見寧月兒嫌棄的樣子,傷心至極,把頭扭到了一邊生悶氣。
北宮墨和鬱文軒都不禁笑了起來。
“好吧,那你早去早回。”北宮墨對寧月兒說完後又對侍衛說到:“今天大家也累了,就在這個客棧住一夜待明日再走。”
寧月兒歡欣鼓舞的抱着自己的布袋去到了街上,她一路打問,找到了一間小藥房,上書“藥房”二字。她走了進去,只見櫃檯後面站着一個老者,正在研究着一個藥方。
“請問,您是這裡的大夫嗎?”
老者緩緩擡起頭,“姑娘,你是看病還是抓藥啊?”
寧月兒忙將大布袋子往老者櫃檯上一放,忙着拆她的布袋封口,邊拆邊笑容可掬的說到:“大夫,我不看病也不抓藥,我這裡呢有一些藥材想要賣給您,您先看看。”
大夫耐心的看她將大布袋中的小袋子一一取出,他仔細翻看了一遍。
“姑娘,你的這些中藥材倒是上品,只可惜我這店小,像這甘草、柴胡我可以買下少許,只是這枸杞是補品,只有在稍大些的藥房纔有人買。姑娘不妨往城西去,那裡有個‘福安藥房’,那裡的東家興許會購買姑娘的藥材。”
“謝謝大夫!”寧月兒感激的說到。
這個老大夫還是很好心的購買了少許甘草和柴胡,寧月兒背轉身將掙來的碎銀子裝在裡衣兜裡。這個衣兜可是她在清心寺時要來針線自己縫製的。自從有了賣藥掙錢的想法後,她就想着收藏錢的辦法。有道是人有不如自有,自有不如懷揣嗎!這個道理她從小就懂。
千恩萬謝後,寧月兒向西走去。她一路走着發覺這城西的街面變得開闊了不少,街兩邊逐漸出現一些二層樓房,行人也穿的更加光鮮了些,她也無遐多想。
找到福安藥房時,只見這個店面是個二層樓房,看着好生氣派,大門樓上還雕着些奇形怪狀的圖案,但是她不是太懂,總之看着氣勢上就高人一等。
只見人們進進出出,雖然是藥房,卻給人一種逛商場的感覺,寧月兒自言自語到:“生意應該不錯”。
寧月兒抱着她的大布袋也隨着人流走了進去,只見裡面卻是寬敞的很。正面是長長的櫃檯,櫃檯後是一排排小方格抽屜式的藥櫃,藥櫃上用白字寫着各種中藥名,少說也有上百種。正面櫃檯後幾個小大夫正忙着抓藥、稱藥。
靠窗邊有三張桌子,每張桌子後面都坐着一位着白布長衫的男大夫,桌子對面站着看病的人們,他們井然有序的排着隊,而且沒有人大聲喧譁。
寧月兒不知該去找誰,因爲看上去每個人都在忙,她就這樣站在藥店的中央,這時有一個身穿灰色長衫的老者走了過來。
老者打量着寧月兒,然後開口問道:“姑娘,不知你有何事?”
“您好,我這裡有一些藥,不知您們藥房需要嗎?”寧月兒指了指自己的布袋子。
“姑娘請隨我來。”老者很是客氣。
老者帶着寧月兒來到藥房側面的一個房間,這裡的擺設和外間明顯不同,桌椅茶水一應俱全,看着像是間會客室。
“姑娘先在這裡稍坐片刻,我去叫東家過來。”
“好的,麻煩您了。”
老者離開沒一會兒,走進來一個身着白色長衫的男子,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只見他眼梢細長,皮膚白暫,玉樹臨風,手拿着一把摺扇站在那裡,既給人一種風流倜儻的感覺,又有一種與世無爭的清爽。寧月兒不禁看得呆了,怎麼在這裡有這麼多的美男子啊?
大概是這位美男子見慣了這種花癡的眼神,所以不爲所動。
他對着寧月兒笑了笑,寧月兒趕緊收回了心神,暗自腹誹:“美貌能當飯吃啊,趕緊還是賣藥賺錢實在。”
“你好,請問你是這裡的老闆嗎?”寧月兒站了起來。
“嗯?‘老闆’?”美男子瞪大眼睛看着她,他不懂得“老闆”是何意思。
“哦,不好意思啊!我是想問你是這裡的‘東家’嗎?”寧月兒學着剛纔老者的話問道。
“是的,姑娘請坐,聽忠叔說姑娘有一些藥材要出售?”美男子一邊說着話也一邊在打量着寧月兒。
看這女子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長的皮膚細膩、五官清秀、脣紅齒白、模樣端正,稍加裝扮應該是個絕世美人。而且雖然衣着不是上乘材質,但是周身氣質出衆,應該非尋常人家之女,怎會淪落到以售賣藥材爲生的地步?他想定是哪戶失勢人家的大家閨秀,可是又細細想來,近幾年自己一直在外遊歷,未曾聽說萊國有哪戶權勢人家失勢,更何況那些大戶人家的女兒,如何能有這般魄力出來拋頭露面。
“是的,我這裡有一些藥材,麻煩你看一下。”寧月兒一邊說着一邊將布袋一一解開,她一直低着頭,未曾注意到對方正用審視的眼光看着她。
美男子東家將她帶來的藥材翻看了一遍,問道:“不知姑娘要價如何?”
寧月兒一聽有戲,可是她又不知這裡的行情,先前那位大夫估計是同情她給了她一些碎銀子,可現在正經讓她估價,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於是說到:“這樣,你看着給吧,我怎樣都行。”
她估摸着這麼大個店面,這個東家總不會坑了自己吧。
“那就給你二兩銀子吧!”
“成交。”寧月兒喜出望外,她知道這個價格給的應該夠高了,她記得先前那些客棧收到的錢多是些銅板。
藥店東家走後,不大一會兒,忠叔進來將二兩銀子給了寧月兒,然後將藥材拿了出去。
寧月兒見房間裡沒有別人,於是將銀子裝在裡衣兜裡,一蹦一跳的走出了藥房。她沒有注意到在二樓靠邊的一個房間裡,那個美男子東家正手拿摺扇若有所思的注視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語到:“這個女子倒着實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