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城道:“我自然不會傻乎乎的說還不會飛劍斃敵。當時我冷然道,要我表演也可以,不過這飛劍出手,必要見血而歸,那你就當我的靶子吧。作勢我就要取劍,嚇得那將軍差點跪下求我。哈哈哈”
鍾羽和葉思看了一眼禹城,都沒發笑。
禹城見狀,嘿嘿了一下,也自住口。
鍾羽轉身望着衆匪,喊道:“今時,這沙鎮,你們就是匪王了。”
衆匪一陣激昂。
鍾羽忽地變了語調,道:“只是匪王而已,你們便滿足了?不行!我當時說要給你們一些機緣,那就要兌現,而沙鎮就是我要給你們的機緣。”
衆匪聞言,嗷嗷直叫,齊聲喊道:“沙鎮,沙鎮……”
鍾羽微笑看着下方匪衆,輕聲道:“沙鎮牢房,這個機緣也不知關不關的下你們。”
而後所發生的事情,全在鍾羽八人的意料之中。
在約定好的埋伏之地,鍾羽八人先是於瞬息之間將一衆匪首斬殺了,那些匪衆尚未回神之際,又被那個將軍領着幾個城鎮的守將及兵士一陣衝殺,全擒了那一、兩千匪衆。
事了之後,鍾羽八人自是被那個將軍奉爲上賓,沙鎮和另外幾個城鎮的鎮民還說要爲他們建祠,終身供奉他們。
鍾羽和葉思他們只是隨意應對了幾句,也不停留,駕鶴便離去了。
不知爲何,他八人駕鶴飛出西域,進入了皇朝的一個大州——彥州,這一路上都是默然而行,無人說話。
直飛到彥州境內時,葉思才說了句話,說道:“唉,這次咱們殺的人雖是不多,但若是沒有我們,那些劫匪也不會死那麼多。我們這次造的孽,也忒大了些。”
鍾羽回道:“我倒不這麼覺得。那些劫匪終年劫道,身上的殺業不知有多麼深重,咱們讓他們去死,是在替天行道,消去他們身上的罪業,可不是造孽。”
葉思沉吟了一會,說道:“鍾師弟,這件事中,你好像變了一個人似地。”
鍾羽聞言一愣,恍惚了一下,雙眉緊蹙,過了好一會,忽地一笑,說道:“是啊,的確有點反常,可能是殺了人,心中便有了戾氣。這次回到家,我會勤加修身養性的。”心中卻道:“真的很想再做一次!”
鍾羽笑道:“那些鎮民要建祠堂供奉我們,哈哈,咱們這可不是衆神山,也沒有神靈,可不需要他們的供奉。”
葉思、佟旭幾人也是笑了笑,只蔣雲沒笑。
蔣雲道:“其實咱們這也是有神靈的。”
鍾羽皺眉道:“什麼,咱們大漢皇朝也有神靈?”
葉思幾人也都看過那本《長生界》,知道西域邊境以西很遠處,有一座衆神山,且心中均是不喜那些奴役人族的神靈,此刻聽到蔣雲說大漢皇朝這裡也有神靈,不禁都向他瞧去,要聽蔣雲言語。
蔣雲撓了撓頭,道:“我很喜歡那些獵奇一類的書,咱們大漢有神靈一事,就是我在一本記錄上古奇聞的書中看到的,不過上面只是隨意提了提,並不詳細。”
葉思問道:“是咱們有悔殿旁的那個藏書樓中的書?”
蔣雲點頭道:“葉師兄說的不錯,正是咱們藏書樓的。”
鍾羽道:“那我怎麼沒看見過?”
葉思和佟旭他們也都道:“我也沒見過啊。”
蔣雲道:“那本書不在書架上,是在周師祖那裡。那時我將一樓裡的奇聞異事之書,全都給看完了,就去問咱們周師祖還有沒有這一類的書,他就將那本書給了我。書名是《閒舍誌異》。”
鍾羽幾人都是“哦”的一聲。
鍾羽又問道:“那書中是怎樣說的?”
蔣雲道:“大致就是說,咱們人族初生之時,不識大道,只任意揣測之。千萬年而降,意念錯雜之下,憑空生出了天道,跟着便是各種神靈。只是後來咱們這裡出了聖人,纔不致像衆神山那樣被神靈奴役。而且因爲信仰不堅之故,咱們這裡尚存的神靈已是不多,只有什麼山神啊、土地公什麼的還有存在。”
鍾羽奇道:“山神?土地公?那咱們能像志怪雜書中所說的那樣,將他們喚出來嗎?”
蔣雲道:“自然能,不過書上說須得咱們自身的修爲到了明道返虛境巔峰,能夠御使所有種類的天地元氣時,這纔可將他們喚出來。”
佟旭嘿嘿一笑,道:“以後若是我有機緣能修至明道返虛境巔峰,一定要將那些個山神、土地公什麼的,喚出來瞧上一瞧。”
葉思笑道:“只須不棄長生之念,終是能明道的,便是那合道長生之境也未必不可期!”
鍾羽道:“葉師兄說的不錯。咱們祖師爺若非是爲天魔教亞聖所害,必然能以旁教之身,成就亞聖果位。咱們小兒輩的豈能在區區明道返虛境前,便低頭人慫。以我說,長生才只是第一步而已!”
佟旭幾人都道:“原當如是!”
他八人在沙鎮那裡,已耽擱了三天時間,故而其後這一路上都是疾速而行,少有駐足之時。
剛出得彥州,八人中佟旭和蔣雲兩人,率先分道往家中趕去,再過半天,又有三人分道而去。
葉思的家並不在大漢皇朝都城裡,卻也相距不遠,是以他三人在一起直飛到都城邊上的一個大州中心,葉思和林濤才和鍾羽分道而行。
駕鶴又行一天,鍾羽這才趕到都城。
趕到都城外,鍾羽並沒直飛進城中,也沒即刻回家,而是轉道去了都城外的一座山中。
這山中有一座劍觀,是天蜀劍宗在俗世裡所有劍觀的總觀所在。
鍾羽此行,一爲向衆位宗內前輩問安,再則便是要將仙鶴寄存在此處。
觀主是宗內修行中人,辦事也很利索,沒過多久,鍾羽便下了山。
一路過城門,穿街道,鍾羽終是走到了自家門前。
仰頭看着上代皇帝題下的“鍾府”兩個烙金大字,鍾羽心頭一陣輕鬆,雙目微澀。
鍾羽修道一年,面目雖是沒多大變化,但身上的風姿底蘊卻是大變,便是說雲泥之差,也不爲過,故而那門前守門的兩人雖是鍾府老人,陡然見到鍾羽之下,竟一時也不敢上前相認。
直到鍾羽緩步上前,笑着向他們打了聲招呼:“阿忠,你還在守門啊。”
那個阿忠和另外一人這才確認,眼前這人確是他鐘家的少爺,那個書呆子少爺,那個聽說是去了仙家福地學取長生法門的少爺!
阿忠看着與以往迥然不同的鐘家二少爺,一時有點恍惚,心中暗道:“果是去了仙家福地,這不二少爺直似仙家人物一般嗎?”
兩人趕忙上前跪拜行禮,道:“二少爺萬福。”他兩人還沒跪拜下去,鍾羽便已運內息將他二人託了起來,說道:“不用行跪拜之禮。”
阿忠扭頭看着另一人,大聲道:“阿祥,還不趕快去通知三爺和三奶奶!”言罷又彎下身子,說道:“二少爺,你可回來了,三奶奶整天唸叨你呢,三爺也是。”
鍾羽笑着“哦”了一聲,想到分外寵愛自己的孃親和嚴厲的爹爹,心兒也似要飛了起來。
看着一路彎身跟着自己的阿忠,鍾羽不禁皺眉。
他在劍宗時也有很多禮節,不過那都是對長輩應有的尊敬,可沒有一點卑躬屈膝之意,便是山上的那些廚子見到他們,哪怕是師叔一輩的,也都是不卑不亢,沒一絲諂媚。
“我兒,你可回來了!”
鍾羽回過神來,見自家一向溫淑賢惠極其看重儀態的的孃親,此刻竟是大步跑着趕了過來。
只覺心中一酸,他雙目便流下了淚來,快步上前,跪拜於地,哽咽道:“娘,孩兒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