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下午。
一支支分隊垂頭喪氣地回來。
雲霽鬆和殿怨梅就和人間蒸發了一樣,獵狗追尋了一路最後什麼也沒找到。
玄夢渺和玄箏語看着低着頭不敢出聲的一堆人,眉頭擰成了一團。
“這專門訓練出來的獵狗都搜不到……”玄箏語眉頭緊皺,“這雲霽鬆和殿怨梅能逃到哪裡去呢……”
“……”玄夢渺在旁邊一時也沒了主意。
“再去那刑房裡看看。”終於,玄夢渺開口道。
玄箏語點頭。
“鐵鎖門完好無損,沒有破壞拉扯過的痕跡,鐵窗也是緊閉的,上面的倒刺也沒有沾染血跡,牆面完好,石磚沒有被挪動過……真邪門兒了,她們難道會遁地術不成?”玄夢渺一邊查看,一邊暗自嘀咕。
“聽竹,你聽說了嗎?霽鬆和怨梅逃出去了。”刑房內,尋羽楊帶着一身的血,對沉聽竹說道。
“真的?太好了!希望她們不要被抓到。”沉聽竹雖然全身是傷,仍不免爲她們高興。
“她們,不會扔下我們了吧……”尋羽楊擔憂道。
“當然不會,有你們在,就不怕她們不回來。”玄影華的聲音忽然響起。
“你!”沉聽竹和尋羽楊目眥欲裂。
玄影華和玄傲霆微笑着走了進來。
“像你們如此重情的人,她們是絕不會拋下二位不管的。”玄傲霆補充道,“你們就耐心等着吧,哈哈哈哈哈……”
“箏語,你看這裡!”正在檢查刑房地板的玄夢渺忽然道。
“怎麼了?”
“這塊石磚下面,好像……”玄夢渺說着運起天魔大法,抽出那塊石磚。
“不對啊,下面也是實心的……”玄箏語敲了敲那塊石頭,“誒,不對……”
說着,玄箏語玉掌伸出,真氣運轉,天魔臨世,“轟隆”一聲,石塊四分五裂,一個漆黑深邃的通道悄然出現。
“果然……”玄箏語道。
“可是咱們這裡沒有地道啊,莫非……是她們逃跑時臨時打出來的?”玄夢渺說。
“臨時打出來的……”二人想着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得是有多深厚的功力啊。
“來人,取火把來。”玄箏語對着外面喊道。
兩支火把很快被送了過來。
“這裡的石頭切口平滑,仍有鋒銳之感,可見是剛被切開不久。”玄夢渺拿着火把,仔細看着。
“能赤手空拳打出這條地道逃跑,也真夠厲害的。”玄箏語看着前方不知通往何處的地道。
“走。”玄夢渺二人拿着火把,帶着暗器,慢慢沿着地道往前走。
地底隱隱傳來暗河的流水聲,嘩嘩作響。
“停!”玄夢渺說着停住了腳步,拿起火把仔細觀察。
“什麼聲音?”玄箏語豎起了耳朵。
“不是地底暗河……”玄夢渺道,“這地上的水漬……前面應該是個湖。”
“湖?”玄箏語一驚,“難怪獵狗都找不到她們。”
“嗯……”玄夢渺拿着火把沉思着。
“那……”
“叫他們順着湖邊去找,不要放過山洞破廟什麼的。”玄夢渺道。
“好。”
湖底的密室內。
“霽鬆,你怎麼樣了?”殿怨梅坐在牀上,吐出一口氣道。
“嗯,還行。”雲霽鬆起身拿了些水和乾肉充飢,“恢復的差不多了。”
“就……差不多了?”殿怨梅嘴裡的饅頭掉了下來。
這才……三個時辰啊。
當然,殿怨梅不知道雲霽鬆是慕家的人,更不知道慕家的獨門絕技慕語往生。
“我們……”殿怨梅欲言又止。
“還是要出去。”雲霽鬆道。
“他們知道我們會回去的。”殿怨梅看着雲霽鬆。
“我知道他們知道。”雲霽鬆苦笑,“但是有什麼辦法呢?”
殿怨梅默然。
世上這種無可奈何的事多了去了,每個人,只要是人,都難免會遇上。
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但,那又如何?
雲霽鬆眼裡一派平靜。
“走吧。”雲霽鬆沒看殿怨梅,道。
“嗯,好。”殿怨梅站起身來,“不過霽鬆,這還債的日子,還有多久?”
雲霽鬆只能無奈地笑了笑,她也不知道。
扛吧。
雲霽鬆掀開石板,二人浮了上去。
“等等,岸上有人。”殿怨梅一把拉住雲霽鬆。
“嗯……”雲霽鬆扯過兩根蘆管,丟給殿怨梅一根。
果然,正是魔教的人。
“哼,幾個小蟲,不足掛齒。”殿怨梅說完,沒等雲霽鬆阻攔,袍袖揮舞,捲起巨浪往那幾個人橫掃過去。
雲霽鬆無奈,只有跟上。
“是你……”那幾個人被湖水矇住了視線,看清時雲霽鬆和殿怨梅的人已經飛到。
那幾人話還沒說完,已經被雲霽鬆一手一個點了穴道。
“對不起,我們也是迫不得已而爲之。”雲霽鬆看着慢慢倒下的幾人道。
“爲什麼不殺了他們?留着費事。”殿怨梅看了倒在地上的幾個人一眼,道。
幾個人臉上立刻出現驚駭之色,隨後又是求饒的眼神。
雲霽鬆看了看他們,沉默良久。
半晌,她緩緩道:“我不願意殺人。”
是的,她確實不想殺人。
但是很奇怪,十年血海深仇,她居然如今不想殺人。
雲霽鬆自己也很奇怪。
是因爲人性本善嗎?應該不是。
是因爲良心發現?可是她本來也是個壞人,當然,也不算是個好人。
沒時間想那麼多了,走吧。
雲霽鬆嘆了口氣,拉着殿怨梅飛身掠去。
幾人看着雲霽鬆二人逃走的方向,眼中多了一些什麼。
半個時辰過後,終於有人發現了他們,玄夢渺和玄箏語問訊隨後趕來。
“她們往哪裡去了?”玄夢渺解開他們的穴道後,顧不上計較他們的失職,就問道。
“屬下只看見她們往那邊逃了。”一人恭聲道,給玄夢渺指了個方向。
可是那是和雲霽鬆二人逃跑相反的方向。
玄夢渺和玄箏語根本沒覈實,直接帶着人飛掠而去。
幾人起身,看着剛纔指方向的那人,問道:“老大,我們爲什麼要……”
“禮尚往來,就算我們是跑腿的,也不能忘了江湖道義。”那人道,“願她們好運吧。”
“若是出了事……”
“我一人扛。”
“霽鬆,我們……怎麼……”殿怨梅看着眼前的千舛堡。
“救人啊。”雲霽鬆說着拉着殿怨梅往後院跑。
“這是哪裡……”殿怨梅被拉着,暈頭轉向道。
“過了後院,旁邊就是刑房入口,這裡地形我在被抓進來的時候都掌握清楚了。”雲霽鬆說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幾招放倒守衛,衝進牢房後牆。
殿怨梅還沒看清,雲霽鬆一掌就飛了上去,轟隆一聲磚石碎裂,煙霧瀰漫。
刑房內,四個人全都愣了。
“霽鬆?怨梅?”尋羽楊睜大了帶着血絲的眼睛。
雲霽鬆沒工夫理他們,直接衝了過去。
“怨梅,你帶他們走,我扛住!”雲霽鬆震開二人身上鐵鎖,隨即和玄傲霆玄影華交起手來。
殿怨梅一呆,還是衝進去,拖出尋羽楊沉聽竹,二人雖已傷痕累累,但仍勉強縱起輕功飛奔而去。
“霽鬆,你!”殿怨梅三人邊跑邊回頭看。
“快走!”雲霽鬆狂吼,飛起鎖鏈,又是飛沙走石,遮斷了退路。
三人無可奈何,流着淚,往湖邊逃去。
殿怨梅運起真氣抵在二人後心,以療傷。
“霽鬆……”沉聽竹眼圈泛紅。
“別管了,我們好好的,纔對得起霽鬆。”殿怨梅說,“快,閉氣,下湖去。”
二人夢似的被殿怨梅拖到了湖底。
“什麼也別問,先療傷要緊。”殿怨梅止住了二人震驚又疑惑的眼神。
那邊,雲霽鬆力敵二人,拳風呼嘯,掌影漫天。
魔教之人聞聲趕來,卻也近不得身,只能在遠處看着。
雲霽鬆一條鎖鏈,舞得密不透風,思思纏住玄傲霆玄影華二人。
“這雲霽松果然厲害……”玄影華玄傲霆二人一面全力對付,一面尋思。
這一分神,雲霽鬆的鎖鏈一個欺身而上,正中二人手腕,火辣辣的痛。
雲霽鬆眉目冷漠,如天神下凡般,傲然看着魔教的人。
只有真正一身傲骨的人,纔能有此威懾力和氣質。
沙石漫天,大地無光。
“魔教又如何?就算當年錯是在我們這邊,你們也奈何不了我!債?還便是了,但我告訴你們,莫要欺人太甚!”雲霽鬆的聲音冷如刀鋒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