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片嘈雜聲聲中醒過來。
房間裡很很多人, 一羣醫生,以及正在爭論着的許墨和婉家。
“白白,你醒了?”許墨首先握住我的手, 滿眼的關心。
“你還好意思叫她。”婉家酸酸的說,
“你們怎麼了?”我口乾舌燥的想坐起來, 可是剛一動, 就痛的吸氣。
“白白, 你別動,你的手……”許墨欲言又止。急忙抱住我。
“我的手?”我疑惑也恐懼的試着動動我的右手,絕望的發現它一點都使不上力。
“我的手……是不是……不能動了?”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來, 我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不是的,只是傷口太深, 你的右手以後可能不能……不能做大的動作。”許墨心疼的看着我,
“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 你的右手以後都沒有力氣,而且會很不靈活。”婉家沒好氣的說, 隨即坐下來認真憐惜的看着我。惱怒的對許墨說,
“怎麼,你不會說話了嗎?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嗎?現在這樣的結果,你準備怎麼說?”
“婉家,我和你大嫂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許墨不示弱的看着他, 有些薄怒。
“我爲什麼不能管?你這些天攔着我, 不讓我來找秦白, 還處處和沐言作對, 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昨天要不是我哥哥說漏嘴,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做了這些沒天理的事。”婉家激動的站起來, 聲音隨即大起來。
“許大哥,你知道我以前有多尊重你嗎?我把你當做自己的親哥哥,當做自己的親人,可是這一次,你太讓我失望了,這件事情我本來就有責任,那天是我硬拉秦白出去的,而且我相信秦白和沐言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承認我求秦白勸沐言開心一點是自私的,可是我絕對相信他們,所以我才和阿諾一起離開。對,我是笨,沒有看清阿諾的真面目,現在白白變成這個樣子,我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可是,我最不懂的,是你爲什麼完全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你明明可以來問我,或者選擇查清了這件事再做判斷。可是你做了什麼?你怎麼能對你的老婆做出這些事情?你爲什麼不來問我,不去查清楚,不選擇相信她?”
婉家激烈的幾乎是吼完這些話,房間裡一片寂靜。
許墨沉默的站着,逆光的位置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是我能說什麼呢?婉家在爲我打抱不平,可是現在說這些還能有什麼意義,再怎麼說,許墨再怎麼道歉,我的右手還不是廢了嗎?
還有什麼好爭論的。
“婉家不要說了,沒意義的……”我無奈的望着她,眼裡是死寂的蒼涼。
“白白,你爲什麼不說清楚,他對你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你爲什麼不反抗,不……”
“婉家,謝謝你說這些,可是,你不懂,我已經絕望失望的不想做任何解釋,因爲我知道,不管我說什麼,都沒有人會相信。”
“白白……”許墨悲苦的抱住我,不住的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而我的心就像死了一樣,對一切都沒有了反應。
傷害也好,猜忌也罷,不管面對什麼事情,還有什麼好說的,願不原諒,又有什麼意義。
我只知道,此刻我的心已經被冰封住,一絲情緒都沒有了。
“是不是我以後,可能連一杯水都拿不起來了?”我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語氣竟是出奇的平靜。
許墨難過的看着我,有些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我以後都不能抱灰灰,不能寫字,甚至連吃飯都會很吃力,像個廢人一樣,什麼都幹不了?”我繼續問,一行淚落下來。
“不會的,白白,我一定會幫你恢復你的右手,你不要這樣。”許墨心痛的擁住我,語氣竟然有些哽咽。
可是他的話太無力。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你再有錢有勢也得不到了的。比如說我的愛情,我的原諒,以及我廢掉的右手……
我靜了一會,慢慢的嘆了一口氣,
”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我嘗試笑一笑,卻無能爲力。
只能繼續面無表情的說,
“什麼都不要告訴我爺爺和沐言,這件事,不要再繼續了……”
房間裡靜得異常,婉家的眼睛紅紅的,許墨也無奈的抱住我,一刻都不願放開。
就結束吧,放棄了就不難過了,只不過是一隻手而已,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只是個木偶,不配擁有夢想和自我。
在家休養了幾天,我也越來越平靜,我學着用左手去吃飯,去翻書,去撫摸灰灰的小臉蛋。
可是我不管怎麼努力都做不到用左手去寫字,時間久了,我也習慣接受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去上大學的這個現實。
一個連字都不能寫的人,怎麼可能繼續自己的夢想呢?
我自嘲的笑着,眼淚不知不覺就掉了下來。
看吧,一個木偶,本來就不能去期盼太多。夢想什麼的,根本就是奢侈品啊。
這段時間被許墨堵在許宅外的爺爺和沐言終於在快急瘋了的情況下見到了我,我坐在許宅的花園裡,穿着厚重的毛衣,遮住自己身上快要淡去的傷痕,化了淡妝,讓自己顯得有精神一些,
爺爺和沐言探究的看着我,我不着邊際的苦笑了一下,拼命的讓自己開心起來,
“你們來了.我最近去國外度假了,忘了告訴你們。”
“白白,你怎麼看起來這麼虛弱,生病了嗎?”爺爺疑惑心疼的握住我的手,我忍着眼淚,笑着說,
“可能是太累了,我最近玩的太瘋了。”
“可是,他爲什麼不告訴我們,還不讓我進來,連灰灰都不讓見?”爺爺還是不相信的問,而沐言一直沉默的望着我,那個眼神,像一道陽光射進我的心裡,我知道,雖然他什麼都不說,我都懂得他的包容和體諒。沐言從來不說話,但是我卻懂得他的心。那麼溫暖厚實,包容一切,能融化一切的傷害。
“他最近心情不天好,也一直不在許宅,所以……”我蹩腳的謊言幾乎要說不下去,爺爺眼裡的懷疑越來越濃重。
我着急的不知該怎麼辦,這時候沐言終於說話,他輕笑,安撫急躁的爺爺。
“爺爺,白白都這樣說了,你還懷疑什麼呢?可能是許墨帶白白去享受了二人世界去了,許墨不想讓我們打擾吧,你就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我感激的對他笑笑,隨後就帶他們去嬰兒房看灰灰。
當爺爺的注意力全被灰灰吸引過去了,我纔出了一口氣,聲旁的沐言有些心疼的看着我,他輕輕的問,
“白白,你過的不好,對不對?”
對,我過的很不好,我快要死掉了,我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夢想。我想大聲的求救,大聲的呼喊,可是我不能。因爲我的腦子裡一直響起那句誓言,
“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許墨,否則我最愛的那些親人都會萬劫不復,以最殘酷的方式死去。”
“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許墨,否則我最愛的那些親人都會萬劫不復,以最殘酷的方式死去。”
“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許墨,否則我最愛的那些親人都會萬劫不復,以最殘酷的方式死去。”
……
這些誓言像咒語一樣,不斷的在我的腦子裡迴響。
所以,我什麼都能說,他們是我的親人。我不能傷害他們,讓他們掉入和我一樣的痛苦的深淵裡。
這些痛苦,讓我一個人承受就好,我一個人承受就好了……
送走了爺爺和沐言,我安靜的坐着注視我最愛的灰灰,灰灰最近很安靜,只要看見我,他就很開心,不吵鬧,不再咬許墨的手,也會好好的吃東西。
我依然住在四樓的房間裡,許墨無數次的想讓我搬回主臥,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回那間房間。
我忘不了那晚,他是怎麼樣折磨我,羞辱我的,也忘不了他打在我左臉的那一個巴掌。
這些記憶太可怕,我知道如果我搬回去,那我每晚都會被噩夢驚醒。
許墨最近對我比以前要更加的小心和呵護。每天都會看着我睡着纔回去睡覺,他幾乎每一天都自責的對我說對不起。從早餐到晚餐,他都照顧我不能動的右手,親自的餵我。一勺一勺,出奇的耐心。
可是我再也感動不起來。
我麻木的看着他,沒有怨恨,沒有感動,沒有害怕,也沒有心痛……
我隨着他,不反抗,像個真正的木偶。聽話,乖順,不說話。
這就是許墨一直想要的吧?現在,他得到了。
等我的手上的傷痕淡了一些,許墨帶着我來到許宅的頂樓密室,那裡關着阿諾,她已經清醒過來,每天像個瘋子一樣的大吼大叫。
我跟着許墨,一步一步的走進一間昏暗潮溼的房間。
門外有5,6個黑衣人在把守,許墨冷酷的推開門,我纔看了一眼,就驚叫起來。
那景象太慘烈,我撲進許墨的懷裡,害怕的顫抖,聲音破碎的說,
“許墨,你爲什麼要這樣?你怎麼會這麼殘忍?”
許墨只是拍着我的背,冷酷但決絕的說,
“白白,你記住,誰敢這樣傷害你,我會叫她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