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我的生命裡, 總是一些平凡的場景。
生活就是校園頭頂四角形的天空,爲了一場模擬考的成績開心或傷心,爲了好朋友一句溫暖的話而感動, 又或者是爲了沐言今天又多陪了我一會而歡喜的快要瘋掉……
對我而言, 生活一直是白色的。
白色的校服, 白色的初戀, 以及白色的人生。
可是, 這一切在許墨出現了之後即被徹底顛覆。
他帶給我的生活很多其他的顏色。
黑色的,還有紅色的……
我看着滿身是血的阿諾,覺得自己的眼睛裡似乎都是血色的淚。
爲什麼呢?爲什麼要這樣傷害一個女孩?
即使她有多麼可惡, 即使她害我失去了那麼多,可是, 爲什麼要這樣對她呢?
我心痛的靜看正在歇斯底里的咆哮的阿諾, 真的很疑惑, 原本擁有那麼暖人微笑的人,怎麼會有這麼癲狂的一面。
“秦白, 你憑什麼?你憑什麼讓他愛你,你根本就是個大傻瓜,你除了哭還會什麼?爲什麼不是我?……”
“我什麼不如你,我那麼愛許墨,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愛一個人有什麼錯?憑什麼你得到他全部的心, 而我即使給他下了那麼重的迷藥, 脫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 他還是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憑什麼得到他所有的目光, 我不服氣不服氣, 我死也不服氣!”
……
重重的鞭子不斷的落在阿諾的身上,皮開肉綻。
而阿諾就像完全不顧其他一般的瘋狂, 對着我和許墨不停的喊,像是要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執念,許夫人,有什麼好的呢?
沒有自由,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夢想,沒有自我,生活裡除了許墨還是許墨,最可怕的是你不能有一丁點的反抗,否則馬上會被傷害的體無完膚……
這樣的生活,有什麼可追求的?阿諾,你是喜歡許墨,還是許家這金燦燦的一切呢?
許墨冷酷的看着她,眼裡沒有一絲感情,兩個黑衣人不停的鞭打着癲狂的阿諾,每一鞭都是那麼的重。
“阿諾,你不要這樣了。”我無奈的開口,不敢再看下去。
“怎麼,你害怕了?你這個懦弱的女人!”阿諾冷笑的看着我,那表情是那麼陌生。
“你爲什麼要這樣?我不懂……”我不知所措的搖頭,而許墨竟然親自拿起鞭子,嗜血的抿起薄脣,滿眼的殺氣。
“你這個賤人,我早該弄啞了你,看你還怎麼亂咬人。”
許墨毫不留情的甩下一鞭,力道大的難以想象。阿諾痛的緊咬嘴脣。
“看到了嗎?你們兩個廢物,給我這麼打。”許墨說着又甩下一鞭。阿諾痛的幾乎要暈過去。
我知道許墨的力氣有多大,這樣下去 ,阿諾會被活活打死的。
許墨的兩個手下繼續抽打着,阿諾一下子就痛的說不出話來,滿頭大汗的□□着……
許墨放下鞭子,抱着我坐下,
“白白,別怕,今天我就讓她在你面前斷氣。”
口氣平淡的沒有一點波瀾,而我驚奇的看着他,半天都反映不過來。
“許墨,你想……”我恐懼的看着他,
“對,我要她一點一點的死,如果直接斃了她,那真是太便宜她了!”
許墨冷酷的說,像在欣賞一場表演,自然無比,而我卻驚慌的心跳加速。
難道,他真的要當着我的面,活活的打死阿諾?
不要,這太殘忍了。
”許墨,不要,不要這樣做。她雖然不對,但是這樣的懲罰太殘忍了。”我着急的拉住他,
“白白,你爲什麼要替她說話,難道你忘了,她害你廢掉了一隻手!我怎麼可能就這樣饒過她?”許墨不懂得看着我,握住我無力的右手,輕輕吻。
”可是許墨,阿諾,她也是受害者。”我望着他,希望他明白,這樣冤冤相報,能有什麼意義呢?
可是旁邊的阿諾馬上大吼的說,
“我不要你假好心,不要你裝天使,死就死,我早就不怕了,不過臨死前廢了你一隻手,真是爽!”
許墨直接站了起來,大力的扇了她一巴掌,阿諾的臉一下子就腫了老高。可是她還是不怕死的大吼大叫。
“哈哈哈……許墨,你扇我的時候,記不記得那天你也是這麼對秦白的?你記不記得,你前幾天,對她做了什麼?”
“你個賤人,閉嘴!”
”爲什麼要閉嘴,我偏要說,你記不記得你是怎麼折磨她的?你知不知道,她那段時間就像個囚犯一樣,被逼着和你做她根本就不想做的事?你知不知道,是你親手毀了她的人生!許墨,你真是可悲,你知不知道,秦白她根本不愛你,她不愛你,不愛你,從以前到現在,她都不愛你!你這個可憐蟲!“
我害怕的閉上眼睛,不敢看許墨的表情。
好像就是瞬間發生的事情,在我還來不及驚叫的時候,許墨直接掐上阿諾的脖子,阿諾好像要馬上斷氣了,臉變得好紅,聲旁的黑衣人都有些發愣的一動不動。
我急忙跑過去,想拉開許墨,
“許墨,放開手好不好,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哭着拉他的衣袖,慌亂的望着他。
阿諾的眼睛瞪得好大,像是要死不瞑目。
可是我絕不要這樣。阿諾只是太偏執,太執着。她是受害者,她本是善良的女孩子。
她告訴我她對許墨的愛,從那麼早那麼早開始,那份愛是沒有錯的,她不該這樣死的……
我急着想拉開許墨的手,可是他根本記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最後,我只能歇斯底里的對他喊,
“許墨,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我用力的打開窗子,絕望的望着他。
許墨驚訝的看着我,只能放開手,阿諾倒在地上不斷咳嗽。
“白白,你……”許墨複雜的看着我。隨即就狠狠的把我拉進懷裡。
“不要這樣,很危險知不知道?”他有些慌忙的對我說,緊緊抱住我。
“許墨,不要繼續了,放過她吧,畢竟她是因爲愛你才……”
“我不需要她愛我,除了你,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愛。“許墨直接打斷我的話,眼神堅定出的看着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呢喃着,
”放過她,結束這一切。”
可是在我以爲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阿諾竟然拼儘自己最後的力氣,跑到窗邊,靈魂毀滅般絕望的望着我們。
“秦白,我絕不要你的同情!我詛咒你們,永遠都不會幸福!許墨,她不愛你,不愛你!我才應該是許宅的女主人,我不會走,我要死在這裡,每天看着你們,看着你們痛苦!”
阿諾說完就狂亂的大笑,直接跳下了窗,隨後就是可怕的墜地聲。
我無措的捂住耳朵,大喊,
“不要……”
可是,已經遲了,那樣一個鮮活的生命,就在這幾秒間隕落了。
愛情到底是什麼□□,它怎麼會把一個人,變成這幅摸樣?爲什麼要這樣?愛一個人,怎麼會是一場盛大的毀滅?
許墨扶着站不穩的我,薄脣對着手下吐出幾個字。
“把她的屍體剁碎了丟到海里餵魚!”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卻只是沉默,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我癱軟的倒下,心一點一點的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原來心死的感覺是這樣的,沒有絕望,沒有難過,連一句話都不想再說。
我的世界已經失去了言語。
等阿諾的事情過去了好幾天,許墨才從暴怒中走出來。
他不厭其煩的陪着我,即使我不太理他,他也沒有像以前一樣生氣的大吼我,而是耐心的對待我。
我的右手拿不了書,他就幫我拿着,細心的幫我翻書,我無奈的不要看了,他也隨我,好脾氣的忍受我的沉默。
最後,我把自己關在四樓的客房,整日整夜的睡覺,不說話,昏昏沉沉的度日,只有看着灰灰的時候纔會微笑,其他時間我都不出房門,後來我乾脆把灰灰的嬰兒牀搬到我的房間,不再出門。
婉家來找我聊天,我也不想說太多,爺爺來看我,我也不想說太多,沐言偶爾挑許墨不在的時間來看我,我也不想說太多。
我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除了我的灰灰,我不想再相信誰。
許宅新請來了很多的傭人,全是中年婦女,許墨把她們的身份家底都調查的很清楚,我知道他是在全力避免阿諾的事情再次發生,可是我真的已經絕望了,許墨的冷酷絕情已經徹底讓我心死了。
新來的傭人都好奇的看着我和許墨這樣的相處模式,經常竊竊私語,有幾次都傳到我的耳朵裡。
可是我不想計較,不想在意,隨她們怎麼猜測。這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
我的身體因爲前段時間的事情而變得很虛弱,反反覆覆的感冒,不停的咳嗽,有時候會心臟痛的一夜都睡不着,可是我從來不告訴任何人,我只在房間裡過自己的日子。其他的,我都不敢再去在乎。
我不出門,也不說話,經常看一天的書,或者和灰灰說說話,灰灰現在已經快會走路了,精力很旺盛,會說好多的話,他喜歡抱着我的腿開心的說:“媽媽,I love you !”我都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來的話。只是感動的落淚。
心想,上帝對我還是仁慈的,起碼我還有灰灰。
我心滿意足的想把這樣的日子過下去,可是許墨似乎有意打破我這種單調但安全的生活。
他經常到四樓來,有時候會坐很久,看着我沉默,逗逗灰灰,然後無奈的苦笑。我不趕他,卻徹底無視他,他要坐就坐好了,只要他不嫌這間房子簡陋無趣。
我試着把這間房子佈置的溫馨一點,養些花,讓傭人幫我買來窗簾,桌布,以及弄來一臺電視,因爲灰灰似乎很喜歡看動畫片。
我每天都細心的收拾這間有些落灰的屋子。漸漸的,這間房子終於變得有些人氣了。灰灰也能住的開心一點。
這天,當我把剛得到的鐵藝書架吃力的放上花臺時,許墨突然從背後環住我,無奈的說,
“白白,你準備永遠都住在這裡嗎?這裡可是許宅裡最小最簡陋的,你要不要……”
“不要,我就想在這。”我肯定的說,試着從他的懷裡出來。
可是他卻死死的抱住我,大手不安分的遊走。
“許墨。”我冷靜的說,
”放開我。”
我只是在陳述自己的想法,除了這些,我什麼都不想說。
許墨終於還試放開了我,頭痛的說,
“白白,你到底要慪氣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我依舊語氣平淡的說,我真的沒有在慪氣,我已經沒有了脾氣了。
“白白,不要這樣,我很想你,這麼長時間了,你就搬回來,好不好?”許墨的語氣竟然有些懇求。
以前從來不知道,這樣的男人有一天會這麼低三下四的和我說話。
可是,這一切都太遲了,我已經不會感動,也不想再心疼他。
“許墨,我不想回去,因爲,”我轉過身來看他,表情無波無瀾。
“我忘不了,你做過的那些事情,所以你不要再逼我。”
如果你再逼我,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許墨受挫的嘆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我不是在懲罰誰。我只是這樣像個隱形人一樣的生活下去。
不再接觸他,不再接觸外面的世界,這樣總不會還讓自己傷的遍體鱗傷吧?
我躲起來,讓所有人都看不見,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傷害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