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話 始作俑者

——但見淚痕溼,不知心恨誰

不多時,天下已回到傅劍寒住處,見迎面而來的大眼睛欲言又止,知他心中忐忑,忙道:“只要能夠進去位於東海的忘憂羣島,便可以讓吳萱忘記罪木之源。不過……”

大眼睛心中一動:“不過什麼?”

“裡面佈置有重重障礙,想要進去絕非易事。”

大眼睛聽了,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梅青問剛醒的吳萱道:“萱兒,他們說的你也聽到了,你怎麼想?”

“哪怕危險重重,可無論是是爲了元素平衡,亦或是爲了替哥哥贖罪,這一趟我非去不可。”

聽罷,天下將凝神契約交給梅青:“前輩,這符紙可以讓吳萱白天正常。”

梅青問道:“那要怎麼做?”

天下答道:“貼身而放即可。”

梅青點了點頭,衆人走出屋子。

來到院中,傅劍寒道:“東海距這裡路程頗遠,爲了能夠讓吳萱儘快回覆,天下,我們不妨分開行動,你先帶着他們前去忘憂羣島,我在這裡等待葉落和痕兒。”見衆人齊齊點頭,傅劍寒再道:“此行需要出海,你們可去找劉老爺,屆時報上土長老的名號,應該不難借到船隻。”傅劍寒再交待幾句,衆人準備一番,即刻便向東海進發。此行出海,帶着火焰駒多有不便,蕭俊便將它留在了傅劍寒處。

卻說吳痕,那日自他離開幽州城後,一路未做停留,徑直奔向西方,三天後,已到九嵩山下。擡頭看去,山腰以上雲霧繚繞,半山腰處積雪覆蓋,山體巍峨,山巒起伏,山勢險峻,讓人望而卻步。可吳痕卻仍舊一往無前,只見他左攀右援,足蹬腰挺,勢若駿馬奔平川,形似蛟龍上雲端,身形之輕盈,步履之矯健,真是無路勝有路,凡他所到之處,山石樹木俱化作身後塵屑。僅僅半天時間,他就上到了九嵩山頂。

山頂上風嘯雪掠,吳痕的身影更顯孤絕。他回頭看向來路,此刻,他散發亂舞,披風勁鼓,全身上下氣勢縱橫,似乎果真凌駕於這天地之上。片刻後,吳痕射出棲霞法劍,身形在山巔舞動起來。隨着舞動,劍上光彩流轉,銀色的金之力、黃色的九五尊氣,兩道光彩挾裹棲霞劍在風雪中疾馳起來。接着,吳痕運轉功法,耀眼的紅色光芒覆蓋全身。雙手又聚起深淵之力,一團深沉的黑色不斷壯大,直至難以環抱。

吳痕凝神注目,瞅準時機,雙手猛地推出,深淵之力迎向了疾馳而來的法劍。下一刻,金之力、九五尊氣、仇恨之血以及深淵之力四股力量在空中猛烈相撞,可奇怪的是相撞的力量竟沒有一絲外泄。

碰撞的力量不斷向一點聚集,就在完全消失之際,忽然爆發出一聲響徹九嵩山的巨響。好一陣茫茫難視過後,眼前出現了震人心魄的一幕,一道空間裂痕豁然而開!吳痕緩緩擡頭,一抹笑容在嘴角顯現,他負起棲霞法劍,向裂痕躍了進去。

小天堂之上,瑤琴正在等待着夕然醒來,算時間,今天已經是第十五天,夕然應該會在不久後醒來,想起夕然暈倒前的話,瑤琴心中奇怪:“夕然這一行經歷了什麼,又爲什麼會說自己太天真呢?”正想着,夕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瑤琴。”

瑤琴晃過神來:“你醒了,夕然,感覺好些沒有?”

見故友關心切切,夕然忽然抱着她痛哭起來:“已經二十年了,爲什麼一想起這件事,我還是不能釋懷?”

瑤琴知道夕然說的何事,道:“或許一切太過突然,殿下來不及說。”

夕然更顯激動:“我不奢求他和我商量,可總應該讓我知道,我有權利知道啊!明明有機會說個清楚明白,可他最終選擇了隱瞞。”

瑤琴道:“從別人口中得知事實,殿下的確有些過分。”

夕然道:“我感受到風之力,以爲他就是天下,苦苦求着君上讓我下界,不惜提到雪姐姐。最終我如願了,我以爲自己看到了希望,可沒想到這麼快它就在我眼前破碎,再也拼接不了的支離破碎。”

瑤琴回道:“既然果真如君上所說,他再也不是天下了,你又何必在乎呢?這一趟,就權當一場夢吧。”

“一場夢?”夕然苦笑一聲:“我做不到,本來我還有些期許,在某年某月,他會出現在面前,可如今,這份期待也已消失,他對我,只有同情和憐憫,若不是我執意下界,他或許早會和吳萱在一起,他們朝夕相處,遲早會走到一起。理智告訴我不該怨他恨他,可我卻控制不住自己,他捨身輪迴,義薄雲天,可卻撇下了我,沒人告訴我該不該等他,要不要等他,能不能等他,沒人告訴我該不該找他,要不要找他,能不能找他,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犧牲品。可我不但卻不能有任何怨言,我還得日夜祈求,希望他能帶着世人脫離苦海,哪怕最後只有我一個人仍在漂泊,又有什麼關係呢?或許,我只能將這一切當做一場夢,誰讓我身在小天堂呢?”最後一句,夕然說的坦然,可雖說如此,略一長思,又如何不心中苦澀,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莫可奈何,誰又願意如此呢?

良久後,瑤琴扶着夕然來到池水邊。

夕然拿起石子扔向水面,道:“我的心也是這般,一層一層的痛,不斷撞碎我的心。”一番傾訴後,夕然的心情顯然比之剛返小天堂平靜許多。

瑤琴看着池中一圈圈的漣漪,心知這種的痛苦只能留給時間沖淡。這時,瑤琴纔想起天上還在外面等待:“君上和天相也在等你。”在夕然治療之前,她曾提起過有事要說,天上擔心她的身體,讓她先安心養傷,傷好再說。

二人走出暮雲軒,見天上和天相果在亭下等候,忙過去見禮:“君上。”

天上問道:“夕然,你感覺怎麼樣?”

“幾乎已經恢復了。”回了一句後,夕然再道:“這件事我也不能十分確定,按理不該說出。”

天上道:“此處只有我們四人,但說無妨。”

夕然整理了一下思緒,接續道:“首先是東海的異象,和君上猜測一樣,那裡的確有什麼東西吸引着萬事萬物;接下來是清風山出現的六法茫陣,就是在這陣法的影響下,吳痕的仇恨之血纔會覺醒。”

天上道:“六法茫陣向來用以開啓封印之力,難道清風山那裡早有封印?”

天相開口道:“天下輪迴之後,我們無法探查到他的下落,是否會和這封印有關?”

天上道:“如果那封印已經解開,也就是……”說罷,將手一揮,衆人眼前出現一軸畫卷,畫卷緩緩展開,其上流轉的光幕,記載着無數過往歲月,正是天上時間之力又稱天之力的‘時間長河’。

天上略一沉吟,右手在畫卷上輕輕撥動,時間長河追溯到天下輪迴前夕,而地點終於可以定格在清風山。天上點了點頭:“看來,當初探查不到天下蹤跡,的確和被六法茫陣開啓的封印有關。”

與此同時,長河中不斷閃現出一幕幕光影,這時,夕然瞥到吳痕的身影,忙道:“君上,剛纔的小孩好像是吳痕。”

天上目光一凝,將畫卷翻回剛纔一幕:“是他嗎?”光幕中的人,年約十歲,正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着。

夕然點了點頭:“雖然我沒見過吳痕幾次,可是很確定,這個小孩就是擅長藏起心事的吳痕。”

瑤琴也道:“雖然他的表情平靜,可能感覺出他心中甚不安寧。可是一個小孩,能有什麼心事呢?”

天上說了一句:“這晚天下剛剛進入輪迴之獄,也是天心測試的前一夜。”

天相立刻明白:“他一定在爲能否通過天心測試而忐忑。”衆人這才明白。

天上撤回左手,畫面繼續向前滾動。

畫面中,吳痕繼續在街上走着,這時,迎面出現一個人,他的身影好不虛幻,這人開口問吳痕道:“孩子,你在擔心什麼?”

吳痕不能將心事說給家人,正因如此,才更不安,此刻有人問他,他不覺說出心事:“您看我明天能通過天心測試嗎?”

那人回道:“當然可以,不過……”

吳痕忙問:“不過什麼?”

那人搖了搖頭:“孤煞之眉,無自困相,我倒是希望你是一個普通人。”說完這無頭無腦地話後,就消失在街道盡頭。

聽了這句話,天相驚道:“這人竟然精通相術!”

瑤琴疑道:“你是說他說的是實話?”

“不錯,吳痕的眉尖豎旋而出,正是參商之相,參商二星,此出彼伏,他的面相的確昭示着親友隔絕,一生孑然。”天相解釋一番。

天上聽罷,將畫面拉近一些,想看清那人面貌,可畫面中人身影虛無,始終無法看清他的樣貌。

夕然驚道:“難道是他?”

三人將目光投向夕然,夕然再道:“我們曾經見到一個和他極其相似的幻影,而他竟然知道天下的名字。”

天相猜測道:“你是說他可能是小天堂的人?”

夕然點了點頭:“嗯,而且他的所作所爲十分奇怪,似乎要故意引出人們心中的惡性。我猜測,他可能是……可能是守望塔中的天道!”

瑤琴大吃一驚:“怎麼可能?”急忙轉頭向天上、天相求證。

天上思慮片刻,將畫面隨向那個幻影。

幻影消失在街道盡頭後,來到清風山背,只見他徑直來到一處,擡腳在地面撥弄幾下,一堆枯骨出現眼前,正是曾被吳痕先祖埋葬此處的魔頭骨骸。幻影隨意劈出一掌,腳下竟然毫無聲息的出現一道深淵,再擡起雙手,向深淵中不斷揮舞,隨着他的揮舞,一幅幅光幕隱向了深淵深處,幻影的身影接着躍動,片刻後,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六角陣法,轉眼又消失無蹤,幻影撿起枯骨旁邊的一張羊皮,擡手在上寫了一番,做完這些他將羊皮棄至於地,回頭看向半空,久久等待着。

三天之後的夜晚,一道輪迴之光出現在天際,向着城裡某處急速躍去。見狀,幻影嘴角顯出一絲邪笑,身影一動化作一團黑光,向着輪迴之光包裹過去,接下來,便是天下輪迴受到阻礙的一幕……當年,天下所受邪寒,也是深淵的邪惡帶來,它之所以不斷吞噬周圍的生命,就是用以滋養六法茫陣下的深淵之力。正是因此,那裡纔沒有一草一木,連一不留神進入深淵範圍的大蛇也被吞噬。若不是古木爲救下邪寒入侵的天下,將深淵的邪惡打散開來,恐怕從女魔頭手中輾轉得到羊皮紙的吳痕,在開啓年月深淵當時,就會完全泯滅人性,而非如今還有一絲善良埋藏心底。儘管,分散開來的邪惡,也給清風山帶來羣魔亂舞的不小混亂。反過來說,那已經分散無數的邪惡之力都有如此威力,吳痕所受影響也就可想而知了。

看到這裡,四人不得不承認夕然的猜測,東海異象、世間變故、天下失聯等等諸多有悖常理的事,都是守望塔中的天道有意爲之。頓時,空氣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後,天上凝重道:“將天下打入輪迴之獄的竟然是我!”說罷,雙手重重捶向欄杆,其間懊惱,三人從所未在天上身上見過。

守望塔之中的天道是衆神百十年心血的結晶,本是爲了讓它能懲惡揚善、自我輪迴,可如今竟成了一切罪惡的源頭,更迫使天下捨身輪迴,別說天上,又有誰能夠接受這樣的殘酷現實。

見大哥如此痛苦自責,天相心中何忍,出聲安慰可卻木訥詞窮,只能輕喚一聲:“大哥……”

瑤琴望向神情凝重的天上,見他心頭一片茫然無助,想起他長久以來的經歷,忽對衆神之首的他好生同情。再想到自己一直從他這裡獲得心安,開口道:“君上豈可攬責一身?您雖然擁有時間之力,也不能窮究天機,何況對方是衆神百年的心血結晶。眼下,雖然我們後知後覺,可在小天堂之上,有君上坐鎮指揮,在小天堂之下,有殿下輪迴親臨,以瑤琴之見,這一次劫難,我們也必能共渡!”這幾句話,既有理有據,又將往日天上勸慰衆神的話語帶入,再加之由瑤琴說出,威力自是不凡。

天上聽罷,心頭的雲霧果然有所消散。

正在這時,腳下傳來一陣震動。夕然疑道:“怎麼回事?”

天相看向天門陣所在方向,道:“有人闖上小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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