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先一怔,莫非她對自己生疑了?
卻聽安寧柔聲道,“你若真是我大哥,該有多好!”
朱景先啞然失笑,伸手輕撫着她的頭髮,溫言道,“好,我以後都做你大哥。”
安寧用力的點了點頭,安心的閉上眼睛。
這朱大哥他會不會是天上的神仙派來保護她的?或者是天上的爹孃派來的?唯獨沒去深究,只不過是萍水相逢,他爲什麼對自己這麼好。
天亮以後,金四哥的傷勢好了許多,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他把那烘乾的紫花小心地收到一個紗袋裡,又截了一段枝條煎水服下。
趙頂天醒來便道,“大哥,你昨晚怎麼不叫我,害你守了一夜!”
朱景先道,“沒事,我還行,若是不行,我定會叫你的。”
金四哥道,“今晚可不需要守夜了。”
“爲什麼?”趙頂天問道。
金四哥笑道,“因爲今**們就可以出山了。”
“真的?”趙頂天一下跳了起來。
金四哥道,“今晚你們可以到黃龍灘住宿,然後僱車出荊紫關,再一路向北。”
朱景先補充道,“過了黃河,就是晉國了。”
“真的?”安寧的眼睛也亮了,“那.還有多久我們可以到晉國?”
朱景先道,“若是路上沒什麼事,大概也就十來日吧。”
“太好了!”趙頂天蹦了起來,安寧也是喜不自勝。
金四哥笑道,“那你們還不趕緊收拾東西,準備上路?”
三人收拾好了,隨着金四哥上路。.金四哥傷好得還不利索,朱景先把雪額讓與他騎,趙頂天仍牽着黃花,自己揹着安寧一同上路。
安寧十分不忍,“大哥,我會不會太拖累你了?”
朱景先笑道,“哪裡話!你不管我.叫大哥嗎?你是我妹子,大哥揹着妹子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走了半日,路漸漸平坦,又走了一時,已經瞧得見山.下的人家。
金四哥道,“現在已經到山下了,你們順着這條路走,.或跟人打聽,都不會迷路了。我在這邊有親戚,得養幾天再回去,就不送你們了。”
朱景先行禮道,“這一路多虧了金四哥,否則我們.兄妹定走不出這深山。”他從懷中又掏出一大錠銀子道,“這次還連累金四哥受傷,這些銀子便算給金四哥延醫問藥吧。”
金四哥推辭道,“.那可不行,小夥子,這次要不是你,我可連命都保不住了,怎麼還好要你的銀子。”他拿出之前朱景先給他的那錠銀子道,“連這錠我都打算一併還你的。”
朱景先道,“金四哥,這可不行,若不是因爲遇上我們,或許你根本不會遇上這檔事,我們救你本就是應當的。”他把銀子直接塞進金四哥懷裡道,“若金四哥再推辭,我們兄妹可要記掛一生了。”
金四哥道,“你這小夥子,這不要我過意不去麼?”
朱景先笑道,“我們兄妹纔要過意不去,永遠記得金四哥幫我們這麼大的忙呢。”他一面說,一面回身將安寧扶上雪額道,“金四哥,這就告辭了,但願他日有緣相聚。”
金四哥只得眼睜睜看他們離去。
過了一會兒,忽聽後面金四哥高聲喊道,“小夥子,你等等,等一等!”
安寧道,“這金四哥又要來扯麼?”
朱景先笑道,“馬上便見分曉。”
金四哥氣喘吁吁的追上他們,“小夥子,這樣東西送給你吧。”他拿出一個小紗布包遞到朱景先的手上。
朱景先已然嗅到一股奇香,“這不是那紫仙子嗎?”
“正是。這紫仙子的花功效最好,現已烘乾,佩在身上可辟邪驅蟲,百毒莫近。若是不慎中毒,取下一朵,用溫黃酒服下,即可化解。”金四哥道,“”你這小夥子人真不錯,這也是你採來的,我便送與你吧。
朱景先道,“四哥你常年在山中行走採藥,還是留在身邊防身吧。”
金四哥道,“小夥子,你若是不收,就是瞧不起我金四了,你就留着做個念想吧,我將來還有機會去採。”
朱景先只得收下,和金四哥依依惜別。
直到瞧不見金四哥了,朱景先拿出這小香包,遞給安寧道,“六妹,這個送與你。”
安寧道,“大哥,這可是金四哥專程送你的,我不能收。”
朱景先笑道,“我整日揣着個香噴噴的香包,總是不太妥當,你不是喜歡這香味嗎?不如縫個香袋裝着,金四哥可說了,可以辟邪驅蟲的,就當我這做大哥的送你的吧。”
安寧確實喜歡紫仙子的味道,便收下了,“如此謝謝大哥了。”
當晚,朱景先一行到黃龍灘宿下。
第二日,又去買了輛車,打點些行裝,歇了一日,次日繼續趕路。
*****
晉宮。
樑淑燕手裡握着個小香袋,微微顫抖。
這香袋是太子妃方纔遣人送來的,樑淑燕已經打開瞧過了,裡面除了些尋常香料,還有一個小紙包,裡面有十幾粒小紅丸,狀如米粒,異香撲鼻,多聞了下,便覺得有些面紅耳赤,心跳加速,若是用上一粒,不知會是什麼效果。
樑淑燕霍然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推開窗戶,她迫切的需要透透氣,春日的風暖暖的吹着,卻讓她的心更亂了。
驀地,一雙冷峻的眼從窗前掃過,樑淑燕馬上低下頭來,慌慌張張的把紙包塞進袖裡。
秦遠走進了房間,站在她的身邊,“你似乎很怕我?”
樑淑燕不敢接話。
秦遠又道,“沒做虧心事的人,是不會害怕的。”
樑淑燕臉都白了。
秦遠不再理她,坐了下來,吩咐道,“傳膳!”
自收香袋的這日起,樑淑燕便惶惶不可終日,不知該如何是好。偏巧這日秋桃想起,過兩日就是夫人生辰,樑淑燕於是便跟秦遠請求,想回一趟家給母親祝壽。
秦遠道,“你自去母后處請旨,看她應不應允。”
現楚國與趙國打得厲害,趙國有些吃力,求助於晉,趙國與晉國接壤,多年來互有通姻之好。晉後本是趙國公主,論輩份,現在的趙王該喊晉後一聲姑姑。從私心上講,晉後是想出兵救趙,但許多晉國王公親貴卻不願出力。朝堂之上,這些天爲了到底出不出兵,爭吵不休,晉後忙得是焦頭爛額。哪有空理后妃省親這種小事,樑淑燕硬着頭皮去請旨,她連見都沒見,只讓太監問了什麼事,只道了聲“早去早回。”便讓她退下了。
樑淑燕喜不自勝,到了母親生辰那日,一早請宮中的御膳房準備了幾樣點心,又拿了自己親手繡的一個荷包,和宮中幾樣玩物,辭別了秦遠,又去太后宮門口行了禮,自回家省親去了。
樑大人和樑夫人早得到通知,早早地倚門而待,這是樑淑燕出嫁後第一次回家。爹孃見原本圓潤的女兒竟瘦了一圈,連下巴也尖了,心疼的不行,依着宮禮見了禮後,方纔摒退下人,一家三口千言成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相對流淚。
樑守成擦了擦老淚道,“燕兒啊,你怎麼瘦成這樣?”
樑淑燕哭道,“爹,您的白頭髮怎麼一下多了這麼多?”
樑夫人道,“我的兒啊,那天你走後,就象把我和你爹的心挖去了一般,你爹這一直病着,就沒好過。”
樑淑燕道,“爹、娘,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否則女兒,女兒在那裡可真過不下去了。”
“怎麼?”樑守成壓低了聲音道,“你在那裡過得不好?”
樑淑燕哭道,“姐姐,她好狠的心!”
樑守成一手拉着女兒,一手拉着夫人,走到內室,才低聲道,“鸞兒,她爲何定要你進宮?”
樑淑燕道,“太子似乎身染沉?,姐姐要我嫁與那二殿下,只是爲了傳宗接代,再移花接木!”
“什麼?”樑守成倒吸一口冷氣道,“怪道這二殿下回來得蹊蹺。”
樑夫人道,“那二殿下呢?他對你可好?”老兩口希翼的望着女兒,盼望聽到一點好消息。
樑淑燕的淚珠滾落下來,“他,他早有妻室,根本就無心娶我!”
樑守成只覺天旋地轉,站立不穩。
樑淑燕扶住爹爹,哭道,“爹,您可別這樣!”
樑夫人趕緊扶着相公坐下,樑守成定了定神,渭然長嘆道,“鸞兒,你這是要活活逼死你爹孃妹子麼?”
樑淑燕跪在爹的腳前道,“爹,你想想法子,救救女兒吧!我求過姐姐,她不肯,還打了我。爹,我真的好害怕!”
樑守成撫着小女的頭,苦笑道,“現在還有什麼法子?你已經是他的媳婦了,就算是二殿下待你不好,爹又能怎樣?”
“我苦命的兒啊!”樑夫人撫着女兒,勉強壓抑着哭聲。
樑淑燕忙道,“爹,娘,我跟二殿下沒有夫妻之實。”
樑守成一下站了起來,“你說什麼?你入宮這麼久了,你跟他……”
樑淑燕道,“成親至今,二殿下他雖不理睬我,但也從未冒犯我。”
樑守成又慢慢坐了下來,“如此看來,這門親事他結得倒也十分不願。”他沉住氣問道,“那他怎麼回來了,又打算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