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青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已經是一日之後,三人帶着百來個殘兵躲在山洞裡,宋文青也知曉原來在他昏迷的時日, 被敵軍圍捕, 一直傷亡慘重。
而聽到這個消息的宋文青, 沒有預想的的震驚, 一聲淡然的哦從脣邊發出, 嚇得岑雲熵急忙摸了摸宋文青的額頭,生怕是被昨夜的高燒給燒壞了,反倒是引得懷中的人兒生笑。
“文青沒事, 無論如何,本王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宋文青輕咳了兩聲, 又恢復了以往嚴肅的態度道:“王爺自重!”
“無論做什麼決定, 你都不會告訴我原因是嗎?”岑雲熵嚴聲道。
“告訴你, 不會被你搞砸了嗎?”宋文青反問道。
岑雲熵一愣,從未想到宋文青會有這等答覆, 一時間就連說什麼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宋文青,靜靜的瞧着那不以爲然的表情。
“公子,你昏迷的時候,有人丟來一張紙條。”
宋文青接過三葉遞來的紙張, 脣邊原有的笑容一冷, 岑雲熵只見紙上寫着‘賢婿, 老夫所派兵馬已在路上, 不用幾日便會到邊疆支援賢婿。’, 岑雲熵擡頭看了看宋文青,又看了看紙上的黑字, 將手中的紙條撕得個粉碎,丟到宋文青的懷裡。
“你想詐兵符?!宋文青你怕是瘋了!你知不知若有不慎,你必然會賠了夫人又折兵。”岑雲熵低吼道。
宋文青看向三葉問道:“那些殘兵聽得見我們之間所說的話嗎?”
“回公子,剩下的十來個士兵在山洞外,聲音壓低些,不一定聽得見。”
“姓林的手上有重兵,如果我不能將兵權窩在手裡,待平定邊疆後的局面,就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那龍景皇朝流散在外的孩子就會乘機奪得皇位,姓林的功勞那麼大,日後表面上是你們岑家人的江山,實際上林家所得最多,我只能鋌而走險。”
宋文青平淡的說道,沒有過多的情緒,那衣服上乾枯的血跡,印在岑雲熵的眼裡好似是天大的嘲諷,就算他再傻也知道,一向隨心所欲的宋文青又怎可能爲的是江山,應該只是怕江山奪位之後,他岑雲熵的下場慘淡。
若是造反之人成功,岑雲熵這個前朝的王爺又會怎麼樣,或許已這副相貌,指不定就會…
“現如今這樣,只是爲了林家有所警覺,如果邊疆人攻進,那麼龍景皇朝的國土必然會被外族人所侵佔,姓林的算盤就打不下去了,我想再失幾做城池,兵符便會…咳咳…”
話音還未落,宋文青便猛咳了起來,指縫滲出點點血腥,臉色比中箭那刻還有蒼白,急的岑雲熵立馬將宋文青拉到了懷中,看着那人捲縮在他的懷中,咳嗽聲久久不斷,滲出指縫的血色越來越多…
岑雲熵第一次感覺到心中後怕,手臂緊緊的圈住在停止咳嗽後,捲縮在他懷裡,身子微微顫抖的宋文青。
“你他娘到底還有什麼瞞着老子!給我一次性說清楚!”岑雲熵怒吼道。
宋文青仰起頭來,看着岑雲熵淡笑道:“如果還有什麼瞞你的,你會怎麼樣?”
“老子就把你休了,你收拾收你的東西,給老子滾回孃家!以後被給老子見到!”
“三葉跟我說過,你已經把我休了,我不是前些日子已經回孃家了嗎?再壞還能壞到哪去…”略微虛弱的聲線裡,帶着久違的柔和。
“你丫的,非得把本王逼哭了才甘心嗎?”
那哽咽的聲音,聽進宋文青心裡委實不是滋味,宋文青努力睜着眼睛,瞧着那人眼眶都紅了,擡手摸了摸那人的側臉,笑道。
“男子漢大丈夫的,眼紅什麼,這不是箭傷未愈,被氣所傷,所以才咳血的嗎?沒什麼大礙。”
“本王就沒瞧過,誰被劍傷了之後咳血的!我要聽實話!”岑雲熵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口氣也陰沉了下來。
一旁的三葉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用樹枝插了插篝火,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簡直讓二人忘了,原來他們身邊還坐着一個沈三葉。
這樣也好,兩個人的是,也不會突然一句三葉你說,三葉也不知該幫誰的好,那時候才爲難,還不如聽着這小兩口爭過來,爭過去,自己一邊玩,來的安全些。
“我還有什麼好騙你的,連我的大計都與你說了,這些小事,騙你作甚…”宋文青詳裝無奈道。
之後那人緊緊的抱住懷中的人兒,脣輕觸着那人的面頰道:“我信你…我信你,就算你真的有什麼瞞我,我都依了,待戰後我們回瑾國可好,日後不問宮廷之事,就你我二人。”
“你回去吧!我已經娶了秋悅,不可能同你回去的,好好照顧緋兒…”
“那個女人值得你這麼做嗎?回到我身邊就不好嗎?”
“我倦了,不想再與你一起,我幫你不過只是因爲緋兒,難不成你以爲我真那麼傻,能讓你一次次傷,別以爲在我身體虛弱之時,給你一點點溫和,你就以爲我對你餘情未了!”
宋文青無力的從他的懷中鑽了出來,沒有故意與其拉開距離,只是笑着看着岑雲熵那張錯愕的臉,柔笑道。
“岑雲熵你還想要什麼?是覺得許久未碰我的身子有些懷念,若是這樣,那我在這山洞內,讓你胡鬧一次也無妨,你覺得如何,老子沒什麼給你了,這個殘軀你要的話,我也不會推三阻四,躺平了就讓你來一次,怎麼樣?!”…“還是你覺得,還未報復夠!”
那蒼白的臉上,寫滿了猶如刺刀的笑容,狠狠的刮開岑雲熵的心口,岑雲熵沒有說話,起身離開洞內,而身後之人的笑容再也撐不住了,整個人無力的靠在山洞的牆壁上,捂着裂開的傷口,終是無力的閉上了眼。
宋文青自認這樣的選擇不適合自己,但他還是做了,原想死在他面前讓他愧疚一輩子,可誰料瞧見這些日子,他因愧疚所做的一切。
宋文青只覺得,居然比岑雲熵還要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