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安靜的小院子裡,嶽胡笳和嶽青衣一起過年,兩人的團年飯桌上也擺滿了十樣菜,外面時不時傳來鞭炮聲,更顯得這個院子的寂靜。“新年快樂,師兄。”嶽青衣端起酒杯說,雖然不夠熱鬧但像這樣的過年,對嶽青衣來說也是夢寐以求的時候。
“新年快樂。”嶽胡笳舉着酒杯淡淡的笑說。
兩人沉默的吃了幾筷子後,嶽青衣小心的看着嶽胡笳的臉色說,“章老闆給師兄從戲班子裡贖身出來,師兄以後有什麼打算。”
嶽胡笳夾了一筷子青菜,“我會去上江。”
“那師兄也帶着我去吧。”嶽青衣說,“雖然沈家養個閒人也養的起,但是他家並不是需要養個養個戲子的情況,我跟着師兄,吃苦也比在沈府好。”
“你呀,師兄去上江也是雙眼一抹黑,只是不想再呆在京都,去上江是繼續唱戲還是做別的現在還不知道。”嶽胡笳說。“如果真想和師兄一起,等師兄安定了給你寫信你再過來吧。”
“嗯。”嶽青衣點頭,看了幾次眼色,最終也沒有問出,師兄你和章老闆已經結束了嗎?
兩人說了守夜,對坐着兩個小時後,嶽胡笳趕着已經一邊說話一邊點頭的睏乏的嶽青衣去睡覺。嶽青衣撒嬌說想和嶽胡笳說,嶽胡笳把他送到他自己的房裡,給他掖好被子,坐了一會後纔回自己房裡。
嶽胡笳一進自己房門就看到牀邊坐着的某人,腳步沒停的往裡走,走到桌邊倒茶的手卻在顫抖,“你怎麼來了?”
章錦天雖然大病初癒,清減了不少,但氣勢不減,大刀闊斧的坐在牀邊上,陰鬱的眼看着走過來的嶽胡笳,“你讓他碰你了。”
嶽胡笳倒好了茶給章錦天送過來,聞言,摸索着杯子,低低的笑道,“碰了。”
“碰——”這是章錦天一把搶過茶杯扔在地上的聲音,砸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
嶽胡笳沉默不語,任由章錦天喘着粗氣在一旁生氣。
“碰了幾次?”章錦天平復一下心情後繼續問。
“記不得了。”嶽胡笳說,“幾十百來次吧。”
“你不要故意惹怒我。”章錦天說,“說老實話。”
“一百次也好,一次也好,終歸是被人碰過了,你還會要我嗎?問這個又有什麼意義?”嶽胡笳說。“你病了,我連去看你一次也做不到,就算你死了,我連找你的石碑一頭撞死的機會也不會有。我本就是低賤的人,被誰玩不是一樣的。”
“是我錯了。”章錦天起身把默默流淚的嶽胡笳摟入懷中,緊緊的抱緊他,“這次是誰也沒有預料到,你又有什麼辦法,你沒辦法,一切都是被逼的。這事咱們就翻篇,以後咱們誰也不提。你搬到章家來,我給你一個名分,以後萬一我又突然有什麼事,你也能有立場。”
嶽胡笳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章錦天誤會他的意思,說,“素人做了那樣的事,以後也沒臉管我,以後她都會在她的院子裡待着,燒香禮佛,沒人會爲難你。”
“你不計較?”嶽胡笳顫抖着問。
“我心疼你。”章錦天摸着他的臉說,“愛不愛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區別,素人也被人染指,除了最初臉面被踐踏的憤怒後,心裡反而鬆了口氣,我和她並無感情,卻要受她轄制,如此以後,她半分也不會再爲難你。我把錦人打個半死,最主要生氣的原因還是因爲他碰了你,我氣的想殺死他,卻給你找萬般理由,我不想忍受以後沒有你的生活。就算病的要死,我也想的是你。”
嶽胡笳咬着脣,眼淚掉的更兇了。章錦天給他擦眼淚。兩人相擁着躺在牀上的時候,嶽胡笳靠在章錦天的胸前,用非常小的聲音喃喃道,“我沒讓他進去。”
章錦天摟緊他的腰,吻他的頭頂,“都不重要,都過去了。”
陳興漢三十早上回了京都,還沒來得及洗去一身塵土就去找蔣承君,蔣承君端着小碟花生看報紙,見陳興漢過來,一臉嫌棄,“去去去,洗洗再過來,什麼味?”
陳興漢也不惱,沒收了報紙,扯着蔣承君往浴室走,“大過年的別想事,什麼都別想,全然放鬆的休息,陪我泡澡去。”
蔣承君眼波流轉,“看到又吃不到,你拉我進去做什麼,幹上火?”
“這不是還有別的樂子好玩嗎。”陳興漢擠着他進去,“吃不到摸摸也好。想死我了都。”
第一次坐上麻將桌的顧心鉞在一把把胡牌中得到趣味,大殺四方,整個屋裡就他一個人通殺,碟子裡的金瓜子都能裝滿了三四個荷包。最後他下桌的時候,桌上的其餘人都是感恩涕零的模樣。
雖然還眼巴巴的盼望這沈鶴立重新上桌送錢給他們,沈鶴立卻也知道狐假虎威,說你再讓我上桌,你嫂子可也要上桌的。其餘人於是再不敢提這茬。過了午時後吃了餃子,沈鶴立如願能脫身帶着顧心鉞回房休息。
顧心鉞始終掛着輕鬆的表情,回去後先把今天贏的錢賞了下人,剩下的讓人包成幾份放在小荷包裡,他拿着過年賞人用。過了午夜,顧心鉞就讓曾媽回去一家團聚,現在並不在,他也特意讓留了一份給她,打牌贏來的錢,沾沾運氣。
躺在牀上的手,沈鶴立不老實的想爬到顧心鉞身上,顧心鉞非常溫柔的把他趕下來,“乖,老實睡覺,大年初一的,弄的兩人分牀睡就不好。”
“嗯~”沈鶴立在他身上亂蹭着,企圖用高超的技術讓他折服。
“大年初一不能洗澡,你知道的。”顧心鉞說。
“我會幫你舔乾淨。”沈鶴立說。
顧心鉞停頓一會,“我看你是真的想分牀睡了。”
沈鶴立分辨一下顧心鉞語氣裡的認真程度,依依不捨的在他鎖骨上輕咬一口,“那我要這麼睡覺。”
“我沒意見。”顧心鉞笑道,“只要你撐得住。”
原來沈鶴立怕壓着顧心鉞,都是半靠在他身上,身體的重心還是用自己的手撐着。
沈鶴立嘟嚷說堅持住就堅持住,半個小時後,還是順勢倒下,摟着顧心鉞轉了一半圈,讓他躺在自己身上,“算了算了,還是這麼睡吧,我不嫌你重,也不擔心你把我壓壞了。“
顧心鉞就笑,沈鶴立不由自主也跟着笑,相貼的胸膛完美的共振,此時此刻,是幸福啊。
初一到初五都是拜年,沈鶴立這邊並沒有需要特別去上門去拜年,顧心鉞倒是有幾家要上門去拜年的,沈鶴立跟着一起去了,受益匪淺就不說了。
初二那天顧心鉞也是象徵性的回顧府了,兩人在顧府略沾座就走了,連飯都沒有在那吃,在門口碰上回孃家的顧心凝和趙正,趙正見到顧心鉞就眼睛發亮,知道他們就走後還分外可惜,“就是爲了大哥才早點來的,結果還是沒碰上。大哥還是賞個面子一起吃個飯。”
“吃飯什麼時候都能吃,不急在這一會。”顧心鉞說。
“那下次見了大哥說要一起吃飯,大哥可不能再搪塞我。”趙正說。
顧心鉞點頭當做回答了。
顧心鉞和沈鶴立上了車,沈鶴立問他,“你沒看出來趙正那小子看你眼神不對?”
“有什麼不對的。”顧心鉞說,“不過是對美的一種嚮往。他拎的清。”
“感情不好控制,拎的清拎不清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沈鶴立說,“你不能單獨和他見面,萬一碰上了得叫上我。”
“知道了。”顧心鉞好笑道。
顧心鉞不在,趙正也沒心思在顧府久待,打了招呼後就想走,顧心凝強忍住脾氣,“老爺,我還沒和我娘說上幾句了。”
“你說你的。”趙正說,“晚上我在過來接你回家。舅子們都是文弱書生,我找幾個弟兄去靶場玩一會。”
“姐夫,我也想和你一起去。”顧心誠說。
“行,想去就跟着來吧。”趙正開玩笑說,“省的你姐還不放心。以爲我去幹什麼去了。”
顧心凝目送趙正走後,轉頭委屈的對蘇青照說,“娘,你看我過的是什麼日子。”
“噓,不能哭,正月裡哭要哭一年的。”蘇青照忙唬道,“姑爺不過是愛玩了些,算不得什麼事,這種事不是你該計較的,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生下一個大胖小子。”
“我也想生啊,可就是沒有怎麼辦。”顧心凝強憋回眼淚說。
“別急,娘給你尋了偏方來,你先喝上幾劑看。”蘇青照說。
顧心鉞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初五,被餓狠的沈鶴立扒光壓倒,從裡到外的好好平常了一番。初六初七顧心鉞在家休養,初八被人連被子打包,清醒時已經在護國寺的客舍,時有時無的香味襲來。
顧心鉞一下子就精神了,穿戴整齊揣着手暖就往後山走去,這一片他太熟,哪裡有好梅花,哪裡看全景,哪裡看側景。沈鶴立跟在出人意料矯健的顧心鉞身後,不時的伸手,怕走在前面的顧心鉞跌到。
“你來看我幹嘛,看花。”顧心鉞說。沈鶴立一直擔心他,都沒分出心神看一看這滿山的好景色。
沈鶴立敷衍的擡頭掃一眼,之後的重點還是在顧心鉞身上,賞花回去後,沈鶴立奇怪的問道,“今天山路那麼陡峭又遠,你怎麼也不累。”
“今天的山路還算好走的。”顧心鉞說,“等明天,我得到深山裡去,很多地方都沒有路,那才叫辛苦。”
“就爲了看一株梅花?”沈鶴立顯然不能理解。
“當然。”顧心鉞說,“它們值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