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總是習慣性的選擇遺忘,尤其是對於不開心的回憶。
劉長順等人憤憤不平的指責着琉球百姓們的大驚小怪,爲了一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蛾冠左祍的衣物,就對他們大加指責,殊不知,他們當初剛到澳洲的時候,聽說要剪了他們的頭髮,多少人可是急得要上吊自殺的。
如今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種裝束,認爲我們現在的裝束更方便更簡潔,當大部分人都接受短髮短衣,他們也開始慢慢體會到,一件衣服,一個髮飾,根本代替不了一個民族的傳承和衣鉢,傳承民族傳統的,是民族的文化和精神,而這些,根本和他們的衣物髮飾沒多大的關係。
可是大部分的漢民們不懂,他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更逞論祖宗的名字了,他們甚至終其一生,都沒有離開過自己家鄉一百里以外的地方,而對於中華這個講究傳統,講究溯源的民族來說,文化的東西離他們太遠,除了祖宗留下的幾句不甚明瞭的話,以及祖宗祠堂裡那幾個沾滿灰塵的牌位,除了族長能知道一些祖上的風光歷史之外,他們對於祖宗,對於傳承的概念是十分模糊的,而也只有他們的髮飾和衣物,能讓他們感覺到,他們繼承的是先人的衣鉢傳承,他們的衣物和髮飾,在不斷的延續祖宗的血脈和傳承,若非如此,他們就是對祖宗的背叛。
我卻感到深深的悲哀。
身處華夏本土,正接受滿清統治和奴役的數萬萬的漢民們,都漸漸習慣了這難看的豬尾巴和服飾,他們已經麻木的接受了成爲了清虜的順民,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仍在苦苦堅持着我們漢家衣冠服飾的,卻是早已流落異域數百年,華夏無數百姓只怕都已記不清的海外僑民,想起來,這該是多麼的諷刺。
再回想起某個80後作家所說的句話,在那個瘋狂的年代,我們的民衆被教育冷漠和殘忍,對自己人無比的冷酷,對外人卻如此的諂媚,可當天天漸漸穩定下來,他們發現冷漠和殘忍的人們已經一步步突破底限,不再受他們洗腦的時候,他們又在教導人們逐利和自私。可當日益復加的自私也讓他們難以招架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早已經把傳統的仁義禮智信丟進了垃圾桶裡,還狠狠的踩了幾腳。當他們把老夫子的頭象再度迎回來的時候,卻發現,人們早已經不買他們的賬。
這些偉大的領導們,你們想要做事的時候,你們能不能告訴人們,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你們想要順民的時候,就強力的把你們那些骯髒不堪的思想強行塞進百姓的腦海中,當你們發現百姓們漸漸明白過來,不再接受洗腦,報復性的向另一個極端走去的時候,你們恍然大悟才又想起要找回傳統了?
可笑的是,泱泱中華五千年的中華,竟要靠流落異鄉的小部分華人來傳承,某個仍在被某些人舔着臭腳丫子的人們,若你們泉下有知,你們會否會爲這個民族丟失最寶貴的精神感到一絲半點的內疚?
“罷了,罷了,不要說了,他們也沒有惡意,咱們只是路過,能說服咱們儘量說服,不能說服的,咱們反正馬上就要離開,就不和他們較真了。有什麼咱們用不上的,給他們留下一些。咱們補充點淡水,繼續趕路纔是正事。”劉長順仍在喋喋不休的數落琉球人民的不懂世事,我不耐煩的揮揮手打住了他。
雖然當地人對我們有些疏
離,但表面上至少還是客氣的,也不知道是害怕我們的實力,還是把我們當作了遠來的親人,所以,作爲路過的我們,確實也沒有較真的必要。
“爲了多裝些人,我們除了食物之外,什麼多餘的東西都沒有帶,能給他們什麼東西?”劉長順仍想說,可看着我不耐煩的眼色,不得不打住話頭,委屈地說,“不過,那些女工們,看到我們坐了這麼久的船仍沒有到岸,現在情緒非常不穩定,昨天放風的時候,就有幾個女人趁人不注意跳下了海。雖然被我們救了下來,可是他們打死都不願意再上船了。反正我們現在船上有些擁擠。不如便讓他們留在這裡?讓她們繼續呆在船上,我們就這麼點人,我就怕我們根本無暇盯着他們,又會去跳海。”
漫長的海上旅途確實會讓人感到枯燥,更何況是一羣根本不相信我們向她們描繪的美好未來的女人。劉長順說得也對,要是讓這幾個人繼續留在船上,只怕會分散我們更大的精力。思之再三,我終於艱的難的決定道:“我們當初答應妥善安置她們的,若是她們實在不想走,便給他們找個妥當的人家安置下去吧。若是她們以後不想在這裡呆了,反正我們以後還要經過這裡,便讓她們隨我們後面的船來也行。”
對於這十幾個女子的留下,我能明顯的感覺到當地土著的喜悅之情。正當我以爲我們的會有所改善的時候,我卻發現,負責接待我們的琉球地方官員對我們更加疏離了。
我們本來打算馬上就離開了,也不想多事,但這個詭異的小官吏的表現確實太匪夷所思,就連和我們說着話都左右閃躲,好象生怕有人發現似的,我隱隱感到有些不妙。
“咱們照常準備出發,你派幾個好手出去打聽一下,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對我們先倨後恭了。”我命令劉長順。
我們的士兵,長年在外訓練,又經常忍受澳洲的曝曬,外表看來和當地人倒也沒有二致,士兵中也有會閩南語的,再說,我們的士兵雖然相比後世的特種兵相差太多,但單兵素質絕對甩當代的士兵幾條大街,我就不信,我派出他們去會得不到我要的消息。
果然,不到半天,士兵們就帶來了我想要的消息,只是這個消息太讓人有些震驚,東洋的薩摩藩居然也在這個時候派人登上了琉球島,向琉球國王索要鉅額的財物。不是說現在的琉球是大明的屬國麼,什麼時候輪到薩摩藩也來插一手了?
但是當那個又矮又黑的那霸地方官員接收我們計劃留下的十幾個女子的時候,明顯的露出了輕鬆的神情,態度也比之前好了許多。終於要把我們這些瘟神送走了,他們大概是以爲自己終於不要左右爲難了是吧。
同樣感到輕鬆的還有我們的兩百多名士兵,他們離家日久,成親了的,他們想念家中的妻兒,沒成親的,他們也想念着那裡的土地和自由的空氣。再說,船上還有一千多名未婚女子,不管是孀居的還是雲英未嫁的,都是計劃許配給那裡的男青年的,他們現在就在一條船上,還不趕緊多賣點殷勤?要是到了地頭了,到時候僧多粥少,還能有他們多少機會?
不過,嚴格的紀律擺在那裡,他們也不敢太放肆,雖然張春寶不在,但劉長順可是毫無二致的繼承的張春寶的冷酷無情,他們可不敢對女子們不敬,也只敢偷偷的開點後門,幫着倒點水
扔點垃圾的做些小事,沒想到,讓緊張的女子們輕鬆了不少,對於未來的土地的恐懼也沒有那麼厲害了。既然這樣能安撫人心,我們也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我們出來的時候,仍是初冬,到我們要離開的時候,卻已是仲春了,琉球的春天來得有些晚,海風不時的吹來海上的陣陣冷水,不過,抱着被子睡,卻是很好的睡眠季節,但我緊擁着被子,卻怎麼也睡不着。
離開已經三四個月了,越是離着家人們近,我越發感到自己對他們濃濃的思念之情。或許在許多人的眼裡,我這根本不是做大事的料,只是個只會顧及兒女情長的小男人。他們真說對了,我壓根就沒有想做什麼大事情,就想陪着自己的家人,慢慢活到老就夠了。
我是漸漸才明白過來的,陳紅霞和徐翠芬、劉桂蘭,甚至還有王秀娟,她們遠沒有她們說的那麼大方,若是倒退幾百年,他們也是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多說幾句話都會吃醋的,但現在她們居然在縱容我多找幾個女人,除了害怕和當時代的男人無法溝通之外,更大的可能恐怕是強烈的孤獨感。
越是在這個時代呆得越久,我就感到愈加強烈的孤獨感,雖然我們一直在不遺餘力的教導年輕的孩子,努力讓他們接受我們的思想。但是,三百多年的思想差距又豈是短短的時間內能彌補的。
也只有在我們幾個人獨處的時候,我們纔會感到別樣的輕鬆和愜意。當然,也包括後來加入我們這個家庭的女人們,她們爲了融入這個大家庭,包括長平公主,都在努力的迎合我們,也只有在我們的小圈子內,我們才能感到在這個時代不是那麼孤單。
可是,我竟然經常把她們丟在家裡,自己四處奔走。而每當我終於回到家裡,她們臉上那如釋重負的感覺,讓我感到帝王歸家的虛榮。甚至爲了能和我多處一會兒,她們連和其它的女人分享我都不是那麼在意了。
想明白了這些,我便愈加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自認是一個勤奮的人,但我卻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這麼一個小屌絲,無論是上馬管軍還是下馬管民,其實都不如當代的人太多。
所以,我放心的把民政交給了杜永和,把軍隊的事務如數交給了張春寶。身邊有不少人好心的提醒我,要把權力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上。但都被我一笑置之拒絕了,把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我樂得做個甩手掌櫃,這樣不好麼?
從這些繁忙的事情中解脫出來,我便有了更多的時間和我的家人們相處了,我們一塊做飯洗菜,一塊種菜挖地,甚至一塊談笑嬉戲,對於我這麼一個屌絲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幸福的生活,我現在可是有9位夫人,快三十個孩子了,這在後世,根本是不敢想象的,我還敢奢求什麼。
現在把卞玉京接了回來,又多了個張真真,我便打定了主意,以後儘量多陪陪她們,一應的瑣事,便讓他們喜歡做的事情去做忙吧。
可是一想到張真真,我又感到有些頭疼。我說好的是去接卞玉京,可是莫名其妙的又附帶多了一個張真真,這算什麼回事?
臨近天亮的時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感覺自己剛剛把陳紅霞攬入懷中,還來不及親熱,卻聽到了該死的叫聲:“李大人,海盜,有海盜昨夜入城了,快去救救我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