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目送母親上了出租車,心情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江哲秀開着蕭默的寶馬車駛過前面轉角的時候剛好看到從另一側行駛過來的一輛出租車,他看了一眼坐在司機旁邊的中年婦女,原本要移開的視線卻莫名其妙的朝她又看了過去,直到那輛出租車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她走回公寓,拉開陽臺的落地窗,這會兒霧也散了,陽光透過雲層灑向地面。
她坐在地板上開始整理書籍還有其他生活用品,翻抽屜的時候,竟看到高中時用過的那部舊手機,她記得到美國之後先生和太太便給她和她的母親買了新的手機以方便她們使用,她按了下手機的開機按鈕,忽然自嘲的笑了笑“真是傻瓜啊,都已經十年了,怎麼還會有電呢。”可卻還是捨不得把它扔掉,於是連同手機的充電器一同裝進箱子裡。
其實沒有扔掉它的因爲就是李小斯,這麼多年,已經成爲她心底的一份牽掛了,自從大學畢業,和母親在同一個社區工作的阿姨們總會隔一段時間就會給她介紹一些不錯的對象,母親每次打電話希望她能抽出時間來見個面,可她總以各種理由推脫,時間長了母親也拿她沒辦法,也許她覺得在未末的某一天,她還會與他相遇一樣,如果那個時候她心裡的感覺不再像小時候一樣了,她也許就可以安心的和別人結婚生子了吧。
她走去陽臺,陽光把她的頭髮漂得發亮。
他的車子剛行駛到林妍家附近的超市門口,手機便嗡嗡的響個不停,他掃了一眼看到來電人的名字,竟是他的秘書,他知道若不是公司有很重要的事,他是不會輕易打給他的。
他帶上耳機按了下接聽。
“您快回公司吧”電話那邊傳來姜秘書焦急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你別急,慢慢說清楚。”
“今天一大早,突然接到幾個公司的負責人說要取消和我們公司的之前洽談好的訂單。”
“安律師呢,換他來聽?”
“我剛打給他,安律師說他在國外渡假,並且一大早就把辭職信email給我們了。”
“看來是有人在背後操作,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公司。”
車子在公寓附近的馬路邊停了下來,他拿起手機拔通了林妍的號碼。
“你在忙嘛?”
“恩,在整理一些東西”她站在陽臺上晾着衣服,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有些低沉,“你,是感冒了嘛,聲音爲什麼那麼奇怪。”
“沒有,我很好,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麼而己,我最近可能會很忙,也許暫時沒有辦法和你聯絡,沒關係吧。”他凝望着她依在陽臺上的背影,眼睛裡的光慢慢的暗了下去。
“當然沒關係了,我也很忙啊,要整理很多的東西。”她拿着電話的手微微的有些顫抖,要不要告訴她,她要回國的事,想想卻沒有辦法在電話裡說出口。
“恩,那等我忙完,再聯繫你吧,一直想請你和你的母親吃飯,就當謝謝她,因爲她做的小菜真的很好吃。我要開車了,下次見面再聊吧。”說完,他掛斷了電話,重新發動起車子,朝前面的路口快速的行駛過去。
“等一下……。。”電話那頭傳來掛斷的嘟嘟聲,她的眼睛就變得溼漉漉的,對不起江哲秀,我要回國了,你會恨我嘛。
那些說不出口的話,只能寫信給他的,希望他能理解自己吧,林妍這樣想着於是她拿出了一張信紙在上面刷刷的寫了起來。
江哲秀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在飛機上了,真的很抱歉,不能當面將這份禮物送給你和熙若。其實能在美國遇見你們,我真得覺得特別的開心,這麼多年我一個人真得好孤單,可我也覺得好遺憾因爲我讓你和熙若之間出現了問題,如果可以的話,請讓熙若知道,我一直把她當朋友,因爲從小到大我都沒有什麼朋友,除了小斯,還有你不認識已經轉學離開的夏茹,再之後就是認識了你和熙若,可有一天我卻突然離開了你們,那段時間我真得覺得很難過,你能理解嘛。
你們對我來說都是那麼美好的,就像是發光的鑽石一樣,可我真得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那樣離開你們,來美國的這幾年,我曾設想過一千種與你們相遇時候的情景,我甚至想過有一天你們會突然的出現在我的眼前,是對我劈頭蓋臉的抱怨,還是微笑的擁抱,每次想到這裡,我都會一下子就流出眼淚來,我知道,我是真的太想念你們了,可我卻沒有勇氣與你們聯絡,我甚至擔心,你們接起電話的時候,會不會認不出我的聲音,或是討厭我的聲音,假裝着掛斷了,而最讓我害怕的是,你們拿着電話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對不起,哲秀,謝謝你,哲秀。
謝謝你曾說過你喜歡我。
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美好的可以用一生的時間去回憶了。
但也請你放下我,熙若纔是你應該珍惜的。
這副手套,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請一定要幸福。
她把信紙摺疊好然後裝進信封裡。
商場百貨裡
熱情的售貨員
“請問您是要選給男朋友的嘛?這副手套是我們最新的產品,是羊皮的,冬天帶起來,保暖又舒服。而且賣得真得很好。”微胖的中年婦女熱情的爲林妍介紹着她店裡的產品。
林妍正摸着一付男士黑色的羊皮手套,微微擡起頭笑了笑。
“他這個同款的,有女士的嘛?”
“恩,是的,這個有情侶款的,您看也很漂亮吧。”
“恩,真得很漂亮,我想送給一對馬上要結婚的老同學,那就請給我這兩副手套吧,”
“我會爲您包得很漂亮的。”
“哦,對了,請問這附近有郵局嘛?”林妍拿出錢夾,微笑着望向售貨員說。
離開商場後,林妍便去了那個女人告訴她的郵局,她將剛買好的禮物按江哲秀公司的地址郵了過去,在郵之前,附帶一封,她昨晚寫給他的信。
天空已經微微的亮了起來,雖然離得很遠,但江哲秀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坐在他家門口的一直打着寒戰的朱熙若。
“你是一直都守在這兒的嘛?”他狠狠的皺着眉毛,趕緊脫下外套,走到熙若的身邊將衣服披在她的肩膀上。
“你還不是一樣,那麼傻?”她說着眼睛又變得溼溼的。
他看着她沾得到處都是的睫毛膏,心竟也一下子變得軟軟的。他擡起手溫柔的爲她擦去睫毛膏,他看得出來,她不是剛剛纔來得,應該是昨晚就一直在這兒了。
“你爲什麼不進去?這樣會凍生病的。”他說着扶起她走進別墅裡。
“關於你公司的事,真得很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勸我的父親幫你。”她平靜的說着,喝着他爲她倒好的熱茶。
“沒關係,我不會怪你,也不會怪你的父親。這都是我的錯,是我疏忽了,才造成公司這樣的損失。”他坐在沙發上有些沮喪的說。
“我可以叫我爸幫你,只要你願意。”她有些激動的握住他的手,望着他低下的臉。
“熙若啊”他望着她的臉,慢慢的移開了她的手臂。
“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幫助了,我們就到這裡吧,這一次也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和你說了。”他站了起來然後慢慢的朝樓梯上走過去。
“你是真的愛她嘛,那我呢,我對你的愛也是刻骨銘心啊。”
她從別墅裡走了出來,然後發動了汽車,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副駕駛座上面的一個郵件上。
就在昨晚她得知公司出事的消息,連忙從家裡趕了過去,走到公司大廳的時候偶然聽到一個快遞郵說有江哲秀的郵件,也許是出於某種好奇,她親自簽收,並且把它拆了開。
“你們休想在一起,我是不會原諒你們的。”她將郵件連同那封信從窗口扔進了垃圾筒裡,然後駕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