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亭微微垂頭看着自己的手指,默了好幾秒鐘後他才擡頭:“你家裡的事情,我多少聽我大姨說了一些。雲邊,對不起啊,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那天,我要不是不去你家。也許你媽和你哥就不會出事兒了。”
“不不不,這跟你沒有關係。”我很窘迫。
“老人家思想觀念是比較固執一點,指望着兒女能展翅高飛。年齡大了後,又希望兒女能陪在身邊。象我媽也是,在婚戀這個問題上,也挺固執的。”李兆亭帶着一點同情看我,“雲邊,你也別太自責了,你媽會慢慢好起來的。”
“謝謝你啊。”我低聲說。
“謝什麼,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他笑了笑。
服務員把咖啡送來了,我們捧着咖啡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我想着我媽的病情,尋思着還有幾天的假期,我還是得回家去看看。
一杯咖啡喝了一半,鄧瑞瑞給我打來了電話。
“雲邊。你在哪啊?我有點事情得出去一趟,我把鑰匙送過去給你吧?”她問我。
“不用啦,我直接回家,改天我再來看你。”我道。
“行吧行吧。”她有點匆忙的樣子。
“幹嘛去呀?”我順口問了一句。
“唉,真的是造孽。去年底的時候,莫景忱不是把那個鬼弄得半死不活嗎?這不,那個鬼找到了他學校去鬧了。媽的,要是殺人不犯法,我一定把他剁成肉醬。行了。不說了,我開車。”鄧瑞瑞掛斷了電話,我想起年前時,莫景忱追着去幫鄧瑞瑞。可能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鄧瑞瑞對莫景忱的印象有所改觀了吧。
喝完咖啡後,我把李兆亭送回了他住的小區。然後,我開着車轉悠着,轉到小梅沙附近時,我停了車。
給我姐打了個電話,我告訴她我知道了家裡情況。然後,我把我流產的事情也告訴了她。她被我嚇到了,好半天都說不出話。我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她纔開了口。
“唉,我們家是怎麼了?”她長長的嘆氣,哽咽着,“本來想着,至少你能好好的。唉。”
“姐,你別哭。”我輕聲安慰她。
“雲邊,你身體養好了吧?小月子一定要坐好。”我姐叮囑我。
“我沒事兒,我想着明天回家一趟。”我說。
“我還是覺得你暫時不要回來,媽處在糊塗中的時候並不多。清醒的時候天天在那罵你,你回來了,她肯定要激動,我是擔心你會刺激得她病情加重。”我姐想了一會才說。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回家的念頭只能暫時的壓下。
掛了電話後我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沿着綠化帶間的小徑緩緩的走着。陽光非常好,灑在身上暖暖的。
我走到不遠處的石墩前坐下,海風有些大,吹得我的頭髮亂飛。鄧瑞瑞說我象變了一個人,我不知道我變成了什麼樣?但失去孩子那天,我躺在手術檯上。下了手術檯後我就感覺我的心就缺了一個洞。
在海邊坐了一個多小時,莫文鬆給我打了電話,他問我中午要不要回家陪我吃飯?
“不用了,我在外面逛街,你忙吧。”我淡淡道。
“那我晚上早點回去。”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又坐了一會兒才起了身,回到車上後,我靠在駕駛位上發呆。這個點,我不想回家。那麼大的房子,我好幾次晚上做夢都聽到孩子嚶嚶的哭泣聲。
想到孩子,我就會想到那個晚上。深吸了一口氣,我啓動了車子。沒有目的的亂開了一陣,最後我想着去公司看看。
我突然跑到公司,同事們都很意外,一個一個上前來跟我打招呼。看着大家的笑臉,我感覺心情好多了。暗自琢磨了一下,覺得這人還是不能獨處,一個人呆久了就容易胡思亂想。
“小姚,你來了。”陳海文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帶着一點驚喜。
“陳總。”我扭頭,“路過,就上來公司來看看。”
同事們見了陳海文,紛紛散去了。
“到我辦公室來吧,我有點事情跟你談談。”他說着便大踏步的走到了他的辦公室門口。
跟我談什麼?我趕緊跟了上去。
進了套間,我看到屬於康曉樓的辦公桌前坐着一位年輕的姑娘。我驚訝極了,康曉樓辭職了麼?
“小林,麻煩倒杯白開水進來。”陳海文對那姑娘說。
“好的,陳總。”姑娘立刻起了身。
我進了陳海文的辦公室,他從辦公桌上拿了保溫杯後走到會客區坐下了。
“小姚,坐。”他招呼我。
“陳總,康曉樓辭職了呀?”我坐到了他側的沙發上。
“嗯,前段時間辦的離職手續。”陳海文看着我,“他沒跟你說麼?”土名剛號。
我搖了搖頭,他辭職了犯不着跟我說吧。
“我以爲你們私交不錯。”他笑了一下。
我有些尷尬,恰巧小林姑娘把水端進來給我了,我捧過水杯默默的喝着水。
“葉邊公司的訂單已經進了生產期,小姚,你什麼時候能回來上班?”陳海文問我。
“明天可以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陳海文特別高興,“葉邊公司,你能親自負責是最好的,那傢伙有一點認準了你。今年來了幾次工廠,每次都挑毛病。”
“那我明天過來上班吧。”
“還有一件事。”陳海文坐直了身體,沉吟了一下才接着說:“馬董要從公司撤資。”
“啊,爲什麼呀?”我吃驚的問他,但馬上想起來,年前她打電話給莫文鬆,怪他沒有提醒她周家鵬的項目是個坑。那時候莫文鬆就說過了,如果年後銀行不放貸,馬豔秋公司就要陷入財務危機,現在看來,果然沒錯。
“具體原因我不太清楚,她找我談了兩次了,說要撤資。”陳海文搖了搖頭,“估計遇到什麼難處了吧。”
我沒接話。
“我現在可發愁啦,馬董撤資,我還得去找合夥人。不然,我的資金鍊根本就跟不上。”陳海文長看着我,“小姚,我還有一個事兒想跟你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