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吃酒,今天延遲發了,之後幾日應該都是晚上發了。
------題外話------
但願他真的會沒事。
他真的會沒事麼?
林陌曰不知所以,見南少瑜走了,還不忘回眸望望蒼白的江侍郎,直到百里君遷將他拖走。
從南晟一抱住江侍郎,南少瑜便想要躲避,閃躲的目光移來移去,卻仍不時瞥向他們。心裡亂得很,卻又不知爲何。好想將手伸入胸口,將心臟拿出,問問它爲何如此心煩意亂。聽江侍郎如此說,轉身舉步便走。
南少瑜難以拒絕。
“還請少主先行回去。”江侍郎卻是看着南少瑜,一臉懇求。
“你怎會中了羽颯之毒?”南晟蹙眉。“我這便命人去取。”
江侍郎點點頭。
“解藥,什麼解藥,不是重病?”南晟放開江侍郎,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將他看了一遍。他現在的臉色,脣角之上的血漬,像極中了羽颯之毒。“羽颯?”
“那解藥?”
“夫人,您來了。”江侍郎流露出欣慰之笑,自然的,發自內心的。視線轉移到南少瑜等人身上,只流連一下,問道:“夫人既來,少主可否先行回去?”
江侍郎強撐着身體起身,南晟一把抱住他,連連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啊?”
百里君遷起身,默默地退到林陌曰的身後。
“阿琅。”南晟一腳踏入屋門,便喚着江侍郎的名字。
直到南晟火急火燎趕到琅淵閣,江侍郎除了控制不住地咳幾聲,皆是緊閉雙眼,不言不語,神情哀慟。
林陌曰在一旁張了張嘴,又斂下眉眼,閉上嘴巴。算了,那樣的事,說出來他們也不會信的,還不如不說,說不定真的是自己錯了呢。
百里君遷微微側頭,以她看不到的角度瞟了她一眼。暗想,既然有解藥,爲何不早說,還發什麼少主脾氣!
解藥,解藥?南少瑜一拍腦袋,方纔自己不是還喚侍男去請母親麼,母親不是有解藥麼?真是,慌什麼!“百里大夫,我母親有解藥,不必擔心。”
江侍郎哀慟地搖搖頭,一朵苦澀在心內蔓延而開。有解藥如何,沒有解藥又如何?
“江侍郎可有解藥?這毒巫門早已不制,現下解藥怕是沒有了。”如若沒有解藥,江侍郎他,只能等死。除非能找到會制此毒之人,知道配方,他才能配出解藥。
“是。”
“江侍郎是衍國人?”
“這是我年少時從衍國帶來的,本是防身用的,卻不曾想自個兒用了。”
衍國是衛國邊上的小國,盛產毒物。其中以巫門爲首,所研製毒藥各色各樣、不盡其數。羽颯是巫門早年研製的毒藥,十年前便已不再製此毒,解藥自然也不配了。
“若我猜測無誤,這應是衍國巫門的羽颯之毒,只是江侍郎何以會中此毒?”
百里君遷不再理會,繼續給江侍郎診病。
“百里大夫見諒,方纔確是在下失禮了。”南少瑜的語氣軟了軟,朝他歉意一躬。
她的身體確是好多了,但仍須精心調養,還有些未清的毒素殘留體內。若是肆意妄爲,不加修改,這身子好得便慢!
南少瑜尚未醒來時,林陌曰非要他去給她診脈,他雖是不喜她,但她畢竟是公子的妻君,她的身體好了對公子也好。
“我是大夫,還是您是大夫!”他的語氣疑似帶着尊敬,卻是不容置疑的鄙夷,以及身爲醫者的自信。“少主今日是否忘了喝藥,脾氣如此火爆?這對身體不好!”
“不知!”南少瑜莫名地一陣煩躁,“不知你還說活不過明日?”
“不知。”百里君遷淡淡地答道。
“這是何毒?”南少瑜問道,心口莫名一陣抽痛,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氣。
百里君遷深鎖着眉頭,神情愈發凝重。“若無解藥,活不過明日。”
百里君遷揹着他的藥箱,皺着眉淡淡掃了南少瑜一眼,便快步走到牀前,爲江侍郎把脈。
屋外一切急迫而又熟悉的腳步聲響起,林陌曰豎起耳朵一聽,知道是百里君遷來了,緊鎖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君遷哥哥來了。”
“放心,會沒事的,大夫馬上便來,孃親也會很快趕來!”
江侍郎苦澀得搖搖頭。
南少瑜再一呼,將他拉回了現實,他點點頭,答道:“好。”
“陌陌?”
他可以不記恨,因爲被害的不是他,雖然他曾經因此遭受酷刑,雖心有怨恨,可也沒打算去怪罪他,因爲江侍郎方纔的碰觸,他知道他很快會……所以,這一切都將成爲過去,再去怪罪,毫無意義。
林陌曰眉頭微微一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愣了半天。如此害她,都能放過?妻君,可真是大人有大量啊!可是爲什麼?這可是要毒害她之人啊!
南少瑜將目光轉向一臉迷惑的林陌曰,問道:“陌陌,與我一起保密,可好?”
“你不必擔心,我既然吩咐衆人退下,便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此事,你只管養好身子,我保證,除了陌陌和我,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
“胡說什麼!”南少瑜一陣厲喝,“母親不是能救你麼,你怎會死!”
“沒什麼。”江侍郎放鬆了身子,“侍身好累,少主若還有什麼想問的,儘早問,侍身怕是沒多少時間了。”
“什麼?”南少瑜不知二人談論什麼,二人的目光卻都是向着她,不禁疑惑。
“原來是爲這事。”江侍郎看向走來的南少瑜,朝她努努嘴,“這是少主最清楚不過,或者問渺渺也行。”
他本以爲妻君服食丹藥發狂,打罵渺渺,才令渺渺哭得那般傷心。現下想想,便是妻君打了渺渺罵了渺渺,渺渺也不至於毒害她纔是。
他忽然垂下頭,微撅着嘴,目光流轉一圈,卻不知如何問起。半晌,才擡眸與江侍郎對視,問道:“妻君發狂,欺凌渺渺,這是何意思?妻君對渺渺做了什麼,那日我見渺渺都哭了。”
林陌曰搖搖頭,清澈的雙眸眨了眨,答道:“妻君既然沒事,此事便了了。”
“少君想問侍身什麼便問吧。”江侍郎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責怪侍身對少主不利麼?”
“無礙。”林陌曰抽回手,手背上多了一些斑駁的血跡。然而他亦是管不得了,又是傻愣愣地盯着他看。
江侍郎見狀,忙放開了他,一臉愧疚。“侍身冒犯了。”
林陌曰吃痛,眉頭緊皺,臉上盡是痛苦之色。
嘶——
眼珠黯然流轉,忽然抓住了林陌曰的手掌,扯動了手指的傷口。
“少君,爲何如此看着侍身?可是侍身臉上有髒東西?”忽然想起嘴上定是沾了血跡的,悽然一笑,“也是,侍身的臉上都是骯髒之物。”
林陌曰猶豫踟躇,想了半晌,走至牀前,坐在牀邊,微微歪着頭盯着江侍郎。
“是。”那侍男一聽少主發話,忙跑了開去。
孃親能解?南少瑜心中一陣歡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母親能救肯定是會答應的。大步走至門口,喚了一聲,卻並未有人過來。無奈,只好走到院子,一把抓住一個正在忙活的侍男,吩咐道:“快去請夫人過來,就說江侍郎得了重病。”
“侍身所中之毒,唯有夫人能解。少主,”他頓了頓,聲音蒼白無力,“勞煩少主請夫人過來,若夫人不願救侍身,侍身想見夫人最後一面。”
雖然江侍郎自始至終都未承認他吃了毒藥,可她確信他是吃了毒藥的,否則怎會有這種症狀?
“如此尋死,何必呢!快將解藥拿出來,否則便是不死亦會留下後遺症!”
南少瑜、林陌曰大驚,將視線移至門口,在未見到百里君遷的身影時黯然失色,心裡越發焦急。
他的脣上、脣角也沾染了略有些暗的血跡,瀰漫在空中,散發着腥臭味。
江侍郎將按住口鼻的手移開,放到眼前一看,掌心血跡斑斕。他卻扯出一抹微笑,帶着無奈,帶着蒼涼。
“你到底服了什麼,可有解藥?”顧不得禮法,大步闊前,看了看他的臉色,心中十分着急。“定是服了毒藥,否則怎會如此奇怪?你快將解藥拿出來服下吧,何必折磨自己的身子!”
“是。”侍男應聲而退。
南少瑜見江侍郎眼裡盡是倔強,擺了擺手,低聲道:“退下吧,快去看看大夫到了沒。”
兩個侍男擡眸偷偷望向南少瑜。
“你們先下去吧。”江侍郎的手仍是捂着口鼻,聲音也被這手掌阻擋了幾分。
她這聲音極爲洪亮,外面侍立的下人們自然聽到了,雖然心裡都不甚舒服,卻礙於南少瑜是少主的身份,不敢有任何怨言。兩個侍男推門,垂着腦袋走到牀前等候吩咐。
“人都哪去了!”莫名的,心裡升起一股怒意,恨不得將這些服侍他的人拖下去打一頓。可是她忘了,是她自己不準別人靠近的。
她左右環顧,此刻竟無人在前服侍。
“你到底吃了什麼,可有解藥?”南少瑜條件性地想去扶他,幫他拍拍後背,可一想到那句“於禮不合”,便知他是個極重禮之人,不敢輕舉妄動。林陌曰的雙手又受了傷,也不可亂動。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江侍郎的臉仍舊時黑時青時白,只是顏色愈發明顯。
一股兇猛的咳意自肺部傳來,江侍郎張開了嘴,虛軟的手按住口鼻。
“呵,體諒?”江侍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深邃、溼潤的眸子看向牀頂,隱隱透露着不可揣測的恨意。
“江侍郎應當體諒母親的用心纔是。”半晌,林陌曰又補充了句。
“若公子真的是侍郎您的兒子,江侍郎真的忍心讓他頂着庶子的身份過活嗎?庶子與嫡子的區別,想必江侍郎清楚得很。母親十月懷胎生了他,也是疼愛至極,纔不讓他委屈地當個庶子。再說,這世間有多少母親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庶出?只有皇族、貴族爲區別身份纔有嫡庶之分。”林陌曰話雖說得平靜,卻透露着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