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棉啊顧棉,你到底有什麼事瞞着我?君遷是否真的如你所言,現下安好?
這不該啊,這麼多日,以她的能力,難道還不足以摸透對方的實力嗎?
南少瑜踉蹌了一下,她很願意相信顧棉,卻不得不懷疑她有所隱瞞。她真的尋到了君遷?可若是不曾尋到,她爲何傳來消息已經尋到,僅僅是爲了讓他們安心嗎?她若是尋到了,爲何在君遷離開江都的這幾日並未將他救出來,因爲對方實力未知?
一切都是聽顧棉之言。但接觸久了,誰都知道她是怎樣之人,誰會懷疑她?且少主對她頗爲信賴,誰敢懷疑?
“你們可有見過百里大夫?是否見過那挾持之人?”南少瑜緊張地問道。“這個,我們並未見過百里大夫,也未見過挾持之人。”
“顧姑娘說,還未清楚對方有多少人馬,所以命我們靜觀其變。誰知,賊人竟似乎有所察覺,連夜帶着百里大夫離開了江都。顧姑娘發現後留下訊息,說是往衍國方向走了。”李護衛答道。
蓬萊客棧。
除此之外,她有些事情要去問李護衛。
南少瑜回眸報以一笑,答道:“去蓬萊客棧通知衆人明日一早啓程,陌陌你與秋兒也收拾一下,早些歇息,養精蓄銳。”
“妻君要去哪?”南少瑜才半轉身,林陌曰便緊張地問道。
“不必多說,劉公子,你有自己的家,有母親,有父親,有姐姐,你應該和他們多相處相處,有助於恢復記憶。”一雙明亮的眸子看着陳季禾,南少瑜點頭說道。不管前世如何,他現下已經不只是何宸,更是劉宸。
“不,南少主,我……”
南少瑜看着地上隨着微風輕輕搖曳的樹影,總覺得事有蹊蹺。顧棉既已找到了君遷,爲何不將他救出來,爲何等到他們連夜離開才追着前去?“陌陌,你先回去休息,明日我們趁早出發,前往衍國。陳公子,哦不,劉公子,你不必去了,好好呆在家中吧。”
“據顧姐姐說,他們帶走百里大夫是因爲家中有重病之人,久尋名醫不着,又怕百里大夫不願前往醫治,纔會直接擄走他。”陳季禾答道。
“他們挾持君遷做什麼?”
南少瑜抱着林陌曰默默地站着,沉思了片刻,問道:“君遷真的被帶去了衍國?”顧棉還未找到他嗎,不然何以還未傳來消息?
“那就是說,君遷哥哥仍是下落不明?”林陌曰頓覺垮了,身子搖晃了一下,靠在南少瑜的身上。“怎麼會這樣?妻君,怎麼辦,君遷哥哥會不會出事?”
陳季禾在一旁猛點頭。“顧姑娘跟着追去已是兩天前之事了,若他們動作快,說不定已到了衍國。南,南少主,我們是否要立即前往衍國?”他想離開,一方面是擔心百里君遷,一方面是還不適應劉府的環境,這一整日,那些“親人”都要他開口叫他們,他哪裡喚得出來?雖然他們很疼愛他,是一種疼到骨子裡的疼愛,可他總覺得受之有愧,他始終覺得自己不是劉宸。
而事實上,顧棉、百里君遷和奚楠此時還留在江都,正收拾行禮打算連夜離開。真正已經離開的是顧棉帶來的護衛,他們日夜兼程,早已到了衍國,四處打探顧棉和百里君遷的消息。
“公子,少君,李護衛來報,說挾持百里公子之人似乎發現了顧姑娘和護衛的行蹤,連夜離開了江都,顧姑娘知道後跟了過去,另九名護衛收到顧姑娘的消息後也跟着前往衍國了,唯有留下李護衛等少主和公子前來。現在李護衛已經前去蓬萊客棧和其他護衛匯合。”秋兒急忙道。
一入劉府,秋兒和陳季禾便在恭候二人的“大駕”。
擡頭望天,兩條被拖長的落寞影子進了劉府。
南少瑜何嘗不擔憂?若是顧棉及那些護衛在此,應該會注意他們的行蹤,不至於他們來了一整日,連半個人影都尋不到。
林陌曰不安地跟着南少瑜往劉陵的府邸走。尋了一整天,尋到這麼晚,全江都都快尋遍了,竟然還未有顧姐姐的蹤影,就連護衛的蹤跡都未尋到。他們都去了哪裡,難道不知道他們已經來了江都嗎?
是夜,月明星稀。
顧棉嘆了一口氣,任他自己上藥。
他的脣角和臉頰高腫,像是鼓起了腮幫子,臉上的手掌印清晰可見。
倔強的百里君遷謝絕了她的好意,將手擦乾淨,自己給自己上藥。手背雖被踩得極痛,好在並未傷到骨頭,也不會殘廢。若他的手殘了,他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勇氣活下去。
顧棉將百里君遷扶着坐下,幫他取來藥箱,想要幫他上藥。
奚楠她,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她竟然還無恥地說,誰家妻君不打夫君,她打的還不夠!如此一個盡心盡力侍奉她的男子,怎就得不到她的溫柔對待,他們可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啊。
“不知,看她神色着急,大抵出了什麼事。”顧棉面露擔憂,能讓母親如此着急的,定是大事,她當時就想跟着回去,可她不能丟下百里君遷。現在的奚楠太過可怕,雖說不敢對百里君遷下毒手,可若狠起來,對他拳腳相加也不是不可能。想起奚楠的夫君,那個溫婉如玉的男子,時不時地遭到她的虐打,她就爲之惋惜。
“何事如此着急,母親竟也回去了?”
能忍則忍,君遷還需要她的解藥。
“你!”顧棉顫着手,指着奚楠說不出話來。她怎能如此輕鬆面對此事,打夫君、欺辱男子、虐待男子哪項不是爲人所不齒的,她竟然如此雲淡風輕?忍下所有不快和不滿,顧棉說道:“好了,奚楠,我不與你多說,從今日起,我會一同與你前往衍國。衍國有急事,母親已經先行回去了,我們加快速度,或許能跟上她。”
奚楠起身,不以爲然,拍了拍手,答道:“他若聽話,我怎會如此待他!”
“奚楠,你怎會變得如此兇殘!在家打夫君,在外欺辱、虐待男子,你,你怎能如此殘暴!”
奚楠被她一掃,站立不穩,旋了個身往後方撲去。眼見着要砸到案几,奚楠雙手一撐,撐在案几上,止住倒下的趨勢。穩定身子,奚楠憤恨一回頭,便見顧棉已然將百里君遷扶起。
“奚楠!”忽然有人大喝一聲,再而飛來一腿掃向那條踹向百里君遷腹部的腿。
“你是大夫,需得用手才能爲病患把脈,你一定很在乎自己的手吧。這次只是讓你嚐嚐苦頭,下次絕饒不了你!”奚楠移開腳掌,緩緩地站了起來。見百里君遷捂着手背痛苦的模樣,竟覺得有些不過癮,擡起腳便朝他的腹部踹去。
這樣的重量雖不足以踩碎他的指骨,可劇痛在所難免。百里君遷看着被壓在底下的手指,痛得額上佈滿汗珠。他咬着下脣,默默地忍受奚楠的折磨。
“上次用腳,這次用手,我是該廢了你的手還是廢了你的腳呢?”奚楠突然抓住他撫着臉龐的左手手腕,強行將那隻素手放入自己的腳底,隨後慢慢地將重量轉移到那隻腳上。
“百里君遷!是不是最近我待你太好,你已經忘了自己是我的階下囚?前刻還說不逃,下一刻就砸下花瓶,想要告訴南少瑜你在此地?就算你是母親的親生子那又怎樣,我殺了你又能怎樣,只要母親從未見過你,沒有承認你,我殺了你那也只是殺了個阻礙我大業之人!”奚楠蹲身,擡起百里君遷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眸子劃過一抹嗜血之光。
撩開亂髮,百里君遷的憤懣毫不吝嗇地展現在奚楠的面前。
這一掌,不知奚楠用了多少分力,落到百里君遷臉上時,他整個人被扇倒在地。凌亂的髮絲遮擋住容顏,撲撒在地上,手穿過青絲撫上高腫的臉龐,火辣辣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經。
他的身子一軟,一手握住自己的喉嚨,百里君遷大口呼吸了幾次。氣還未喘勻,一隻手掌帶着掌風呼嘯而來,狠狠地落在他的臉龐上。
忽然,奚楠放開了他。
指節泛白的素手緊緊抓着那隻死死扼住他喉嚨的手,百里君遷痛苦得眼圈發紅,眼珠微凸。他感覺,只要奚楠再用一點力,他便要斷氣了。
那扇窗子內,被激怒的奚楠紅着眼扼住百里君遷的喉嚨,將他推到案几旁。
走了幾步,南少瑜還是有些好奇是何人砸下花瓶,回頭踮起腳尖又往那扇窗子裡瞧了瞧,仍是見不到任何人影。
大抵是哪個幼童頑劣,拿花瓶玩耍,差點砸到人又嚇到了。南少瑜如此想着,說道:“走吧,許是哪家孩童頑劣,在此胡鬧呢。好在你我並未受傷,還是去下一家尋顧棉要緊。”
那是一扇敞開的窗子,從他們的角度看去,並無人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