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一路走到了前院,有餘杭縣的公人來報告。說有一位學士府的管事來這裡打聽,問現場是不是已經用完了。如果要是這裡沒事了的話,他們學士府就要來人收拾那些佛前供奉的杯盤碗盞了。
“先讓他進來吧,”沈墨對那個餘杭縣的捕快說道。
然後,沈墨轉過頭來向着李力說道:“你們餘杭縣先把屍體拉走,現場拆了。然後你抽空再去那個和尚慧明養傷的禪房裡去,讓他再把案子的經過詳細再說一遍,要越細緻越好。”
“明白了!”李力聞言,立刻點頭答應着去了。
於是,當那位學府管事進到這院子裡來以後,他正看見餘杭縣的公人往外擡屍首的場面。
“這就是被龍女殺的那些僧人和無名白?”只見這個人一進來,看着滿院子的屍首一具一具的往外搬。他立刻就嚇了一跳,向着沈墨問道。
沈墨擡眼一看,只見這個人大約二十二三歲,個頭比沈墨稍稍矮一點。不過在這個時代也算是中等偏高了。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素色藏藍的衣服,渾身上下收拾得利落乾淨,看起來分外的齊整有型。
再看他的相貌,這個人鼻樑挺闊,嘴脣棱角分明,一雙眼睛裡面帶着笑意,下巴上還留着些微的短鬚。整個人看起來丰神俊朗,正是女孩子們最喜歡的那種風流蘊籍的男人。
“原來是總管大人來了。”沈默笑着向他拱了拱手:“錢塘縣捕頭沈墨,不知尊駕上下如何稱呼?”
“學士府管事商玉陵,”只見對面的這位管事也拱手行禮,嘴角帶着笑意說道:“原來是沈墨捕頭當面,這樁案子讓您費心了!”
聽見這位商管事說得客氣,沈墨連稱不敢。
說實話,像薛極府上的管事這種人,那是趙立夫這樣的四品大員都惹不起的。所謂相府的丫鬟七品官。別看這位管事大人笑嘻嘻的一副隨和的模樣,說起話來可是有分量的很!
不過看起來,這位的年輕管事商玉陵倒是沒什麼架子。他和沈墨寒暄了幾句以後,就一個勁的隔着院子,用眼睛打量大殿裡面的那些學士府的傢什。
“等一會兒把這些屍體搬完,您就可以把東西拿走了。”沈墨笑着對他說道:“這次的法事不是三天嗎?不再接着做下去了?”
“沈捕頭說笑了,”只見商玉陵回過頭來,笑着看了沈墨一眼:“死了十多個人還做哪門子法事?超度法事嗎?”
他的一句玩笑話,把沈墨也逗得笑了起來。
“這麼說來,學士府這件法事,從前到後都是商管事一手操持的?”沈墨想了想之後,笑着商玉陵問道:“我看您青春正盛,沒想到就能得到學士府如此重用!真是佩服!”
“這樁法事確實裡裡外外都是我管的,”只見商玉陵遠遠的看着大殿裡面的佈置,長長的嘆了口氣:“可是弄到一半,這不就泡湯了?”
“另外,我也不是什麼總管、管家,只是一個的管事而已。”只見商玉陵苦笑了一下:“像我這樣的,原本一年到頭也見不上我家學士一面。這下遺失了月光盞,恐怕又要吃上一頓痛罵了!”
沈墨聽他這麼說,連忙向着這位商玉陵說道:“商管事儘管放心,我們兩縣的差人一定儘快破案,把月光盞奉還原主。”
“其實賊人抓不抓得到,月光盞能不能拿回來都無所謂。”只見商玉陵聳了聳肩說道:“反正學士府也不差這一件兒東西,只不過,千萬別弄出什麼有關學府的流言纔是正經!”
“您說的沒錯!”沈墨聽見他這麼說,也不由得贊同地點了點頭。像薛極這樣的人,到了他這個等級,最擔心的就是市面上的風評。如今這個案子又是龍女又是羣殺無名白的。要是真傳揚了出去,在市井裡面傳得越來越變樣兒。甚至弄出什麼聳人聽聞的傳聞來。這對於
薛極來說,損失可比一個月光盞要重的多了!
他們這一陣說話間,院子裡那些屍首已經清理完畢。沈墨眼看着李力的跟他遠遠的打了個招呼,向着後院而去。知道他是找那個倖存的和尚慧明問口供去了。
這時候,商玉陵趕忙命令他帶來的薛府下人,去大殿裡面收拾清點那些薛府的用具。
商玉陵則是和沈默照舊在外邊看着裡面的人忙活。
“對了,不知道沈捕頭關於這個案子,有什麼章程沒有?”只見商玉陵突然間想起了這件事,然後對着沈墨問道:“您要是方便的話就跟我說說,一會兒我回去後要是學士問起來,我也好回話。”“現在也沒有什麼靠得住的線索,只能把人撒出去大海撈針。”沈墨聽了商玉陵的問題以後,他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您放心,萬一要是街頭巷尾出現了什麼薛府的謠言,我們兩縣的公人一定會想辦法
遏制的。”
“這樣就好!”商玉陵聽了之後,立刻就欣慰的點了點頭。
“您是不知道,”只見商玉陵臉上帶着一絲苦相說道:“如今纔不到半天時間,福隆寺龍女殺人的傳聞已經傳揚出去了。”
“現在臨安府的文人士子那些人裡面,那首“空中樓閣紫雲軒”的詩和“灞水橋東回首處”的那闋《臨江仙》,已經開始不脛而走了。”
“啊?傳得這麼快?”沈墨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也是一愣。
商玉陵所說的這些情況,就連他也沒想到!
“你怎麼不看看,這一上午到底來了多少人?”只見商玉陵苦笑着說道:“聽說是學士府家裡面有事,這些個各級官員從上到下,再加上他們的隨從侍衛,滿院子擠得都是人的樣子,你沒看見嗎?”
“要是讓這麼多人都知道的秘密,那還叫什麼秘密?”
“您說的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何況是這麼聳人聽聞的新聞?”沈墨聽見商玉陵的話,也不由得贊同的點了點頭。
“哦,對了!”沈墨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然後向商玉陵問道:“死去的那1個無名白,據說是學士府僱來看守這些東西的。僱他們的時候,經手的人是誰?”“就是我呀!”商玉陵回頭向沈墨看了一眼:“沈捕頭想從他們的身上往下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