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等着柯大少爺給我敬酒呢。”江律師半開玩笑地笑着說道。
夏仁河一臉溫潤的笑容,說道:“很感謝大家來參加小女的婚宴,真的謝謝,幾位老哥都知道我嘴笨,也說不出什麼漂亮的話來。我先乾了這杯酒,謝謝!”
說完,夏仁河端着杯子便喝了一杯。
看爸爸喝酒,夏千尋立即關心地提醒道:“爸,您身體不太好,喝酒不要喝這樣急,您先吃菜。”
夏千尋體貼地給爸爸夾菜。
鍾瑜衡默默地看着這一切。
夏千尋是這樣的懂事和體貼,他以前爲什麼會覺得她刁蠻任性,空有其表,就是隻花瓶呢?
“千尋,這麼多年,瑜衡哥未能好好照顧你,對不起。”鍾瑜衡心裡難受,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人,端起杯子便一口燜了。
鍾峰毅看兒子這般失態,不由地皺了皺眉。
夏千尋秀眉微蹙,突然覺得真的不再恨鍾瑜衡的之前與蘇夢綺做的那些噁心的事情了。反而感激鍾瑜衡推開了她,讓她有幸認識了柯爵。
如此想以後,夏千尋衝鍾瑜衡甜甜一笑,端起杯子說道:“瑜衡哥,你不要這麼說,我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和幫助,謝謝!”
她說完話,就要喝酒。
一道身影突然猛地竄過來,一隻手猛地將她手中的酒杯搶走。
柯爵奪過杯子低吼起來:“夏千尋,你又不長記性了?”
這麼一聲低吼,使得氣氛都變得有些尷尬起來,所有人都看着柯爵,又看看夏千尋,暗想發生什麼事了?不是說兩口子挺恩愛的嗎?怎麼這個態度?
夏千尋也覺得有點委屈,嘴巴一扁。
柯爵看夏千尋嘴巴扁,臉色猛地一柔,完全不顧桌子前坐了十來個人,他伸手摸了摸夏千尋的頭髮,跟哄個愛寵似的:“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這麼大聲和你說話的,我太急了,你剛剛嚇壞我了。”
夏千尋嘴巴扁得更厲害了。
柯爵再一副語重心長的神情,說道:“夏夏,你要隨時記得你是個孕婦,不能喝酒的。”
鍾瑜衡聽到這句話,手裡的杯子晃了一下,差點就掉到了地上,他一臉的尷尬之色。夏千尋竟然懷孕了?這纔多久的時間?一個多月而已。
才結婚一個多月而已,就如此的迫不及待?鍾瑜衡想着便不由地咬牙,不是說最喜歡瑜衡哥嗎?不是說最希望當瑜衡哥的新娘嗎?他記得那樣清楚,她卻忘得乾乾淨淨。
柯爵沒有忽略掉鍾瑜衡這樣的神情,邪魅一笑,他端着夏千尋剛纔要喝的那一小杯酒,看向鍾瑜衡,笑道:“謝謝瑜衡哥這些年對我老婆的照顧,我老婆有孕在身,不太方便喝酒,我替她喝。謝謝!”
說完,柯爵端起酒杯便爽快地一飲而盡。
鍾瑜衡心裡堵得厲害,感覺有一口氣壓在那裡,怎麼用力地呼吸,那裡都沒有辦法暢快。
柯爵一口一個老婆,叫得他難受極了。
可是,桌前這麼多長輩,日是後不論是爸爸手裡的夏氏股份,還是鍾氏的發展,都是有可能會仰仗他們的。
如此想以後,他雖心頭難受,卻還是得體地舉起酒杯,朝柯爵示意,然後一句話不說悶頭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瑜衡哥痛快。剛纔我替我老婆敬了瑜衡哥一杯,我個人又怎麼能不敬瑜衡哥呢?瑜衡哥與我老婆從小一起長大,有着青梅竹馬的友情,甚至,差一點我老婆就要成爲瑜衡哥的老婆了。在此,我多謝瑜衡哥給了我機會,讓我娶到夏夏,謝謝。”柯爵脣角竟然沒有笑容,一雙眸子極認真地望着鍾瑜衡。
這樣的眼神,在外人看來,似乎真的十分真誠。
只有鍾瑜衡知道,那眼神裡,寫滿了深深的嘲諷與得意。
鍾瑜衡直感覺有幾股火蹭蹭地從腳底燒到頭頂,甚至感覺到頭頂就要冒煙了。
他咬了咬後槽牙,極力讓自己冷靜,讓自己把火氣降下來,可是那灼熱的背部,依然讓他無比難受。此刻,他恨不得直接將服務員給他倒滿的那杯酒直接澆到柯爵的頭頂……
在座的人,都是從修陽來的,與夏家以及鍾家,都十分熟悉,當然是清楚夏千尋與鍾瑜衡差點結婚的事情。
一個個都輕鬆地笑着打趣:“是啊,緣份這回事啊,真的妙不可言的。我們幾個老東西啊,都以爲小千尋會嫁給瑜衡呢。”
“可不是嘛,小千尋小的時候,最喜歡跟在瑜衡的身後,就跟瑜衡的小尾巴似的。”
“他們兩個啊,是真的像兄妹一樣的。”也有人怕得罪了柯爵,十分狡猾地說道。
鍾瑜衡聽到有人說以爲千尋會嫁給他,他就更難受了。
柯爵紈絝地一笑:“瑜衡哥,我先乾爲敬。”
說完,他便將一杯酒喝得乾乾淨淨,再將杯子在空中倒扣過來,裡面一滴酒都不再有,以顯示自己確實將酒喝乾淨了的誠意。
鍾瑜衡看着柯爵眸子裡那隱藏得稍深的玩味,咬了咬牙。
柯爵又再一笑:“瑜衡哥怎麼了?怎麼不喝啊,咳,你這樣,我會誤會的,誤會瑜衡哥現在還對我老婆不死心呢。”
“沒有!我一直把千尋當成自己的親妹妹!”鍾瑜衡聞聲,立即否認。眼神飛快地閃爍,然後端起酒杯把酒喝乾淨。
他是沒有死心,甚至,是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喜歡千尋,直到千尋真的嫁給他人以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意。他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整理好這份感情,都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做?
不過,他怎麼能讓人知道呢?
他匆忙地喝下一杯酒,然後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悶頭吃菜。
爲了不再面對柯爵的刁難和敬酒,他故意抓了只螃蟹,低着頭認認真真地挑着蟹肉。
柯爵掃了鍾瑜衡一眼,不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端起酒杯開始逐一敬在座的長輩們。這些人,多是岳父大人的舊識,雖有些敵友不明,但眼下,他不必多想,只需要做好一個新姑父該做好的事情就行了。
他恭敬地給在座的各位敬着酒。
柯家大少爺敬酒啊,在座的人,大多數都露出諂媚的笑容來,尤以鍾峰毅爲最。
柯爵一個個地挨着敬酒,快要輪到鍾峰毅的時候,鍾峰毅早已經準備好酒等着了。他的腦子裡還在醞釀着將要說的話,如何讓自己的話顯得有水平?如果讓自己的話使得柯爵可以對他高看一眼?
電話在兜裡震了好幾次,他竟然都沒有感覺到。
突然,江律師江一航的電話響了起來,江律師有點抱歉地向夏仁河點頭致意,然後便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不知道說了什麼,江律師臉色大變,變得十分冷沉。
掛斷電話以後,他沉聲道:“老夏,文軍死了!”
嘩啦——
夏仁河正準備夾菜,筷子卻一下子從手裡掉了下去,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文軍是一個很重要也很關鍵的證人。他原本的計劃裡,是想要從文軍處下手,以便了解到十二年前更多的真相的。可是,文軍竟然死了。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夏仁河問道:“他是怎麼死的?車禍?”
一般情形下,證人被謀殺的話,車禍最爲常見。
江律師沉聲否認:“不是,死於突發疾病,腦溢血,發現以後立即送去了醫院,還是搶救無效死亡了。”
夏仁河的眉頭擰起來,眸子裡閃着晦暗不明的幽光。他想不通,文軍怎麼會突然腦溢血的?
鍾峰毅眸色劇烈地閃爍了一下。
夏仁河眉頭擰成一個化不開的結,關鍵人物死了,麻煩又大了起來,計劃必須全盤推倒重來。
“爸,需要我陪您回去看看嗎?”夏千尋握住夏仁河的手,說道。
夏仁河這才意識到,今天是女兒婚禮以後,請修陽來的朋友們吃的第一頓飯。他不能掃了女兒的興致。
他笑了笑,說道:“不必,你不要打亂你和阿爵的計劃,你們要去哪裡渡蜜月就去吧。爸爸明天回修陽。”
“好。”夏千尋笑着應了一下。
柯爵聽到文軍死了,眸光冷沉地閃了一下,隨即隱去,笑着繼續敬酒。
到鍾峰毅了,他神色淡然地與柯爵乾杯,又說了很多好聽的話。
“阿爵,叔叔就以老賣老,跟老夏一起這樣叫你了。叔叔在這裡拜託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千尋,他在我鍾家生活了十二年,我一直對她視如己出,她出嫁了,我真的很捨不得。”
“可是女兒啊,終究都是要嫁人的。她能夠嫁給你這樣出色的男人,叔叔真的很高興。來,叔叔敬你,祝你們婚姻幸福美滿。”
“阿爵啊,以後要多回家,鍾家也是你們的家。”
“……”
柯爵收下祝福,勾脣一笑:“謝謝鍾叔叔。”
再對鍾峰毅這種口蜜腹劍的人不齒,這些祝福的話,他是不排斥的。
桌上的人,好像是不怎麼受文軍之死的影響的。氣氛又再活躍了起來。
夏千尋又要敬田小嬌,以及另外兩個從修陽趕過來的高中同學,那兩個同學,都是女生,一個叫歐佳汶,一個叫林雪雅。從前與夏千尋的關係不過是點頭之交而已。
但是既然人家都從修陽跑到帝都來參加她的婚禮,還隨了份子錢了,她夏千尋請人家吃頓飯,當然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