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軒在所有人面前,緩緩擡起雙手,左右分開,周身上下一股洶涌澎湃的氣機破體而出,身上青色煙霞大盛,他將右掌對外,一道青色煙霞繚繞的氣團在衆目睽睽下脫手而出。
以此刻在場魔門宗主的實力,靈敏的靈覺清晰感應氣團中蘊含的驚人氣勁。
青色氣團越過三丈距離,砸在旁邊峽谷堅硬的巖壁上。
一聲彷彿蛋殼破碎的“喀嚓”聲,巖壁上裂紋迅速擴展,轟然爆開,最終形成一個方圓近三米,深有80釐米左右的坑洞。
所有人都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就算巖壁因爲常年風化,質地變脆,便是大宗師在真氣脫手後,隔十米距離轟擊也不可能達到這種破壞力。
這一擊中,石之軒超越大宗師的真實力量嶄露無遺。
在場之人均是有眼力見的人,立即知道萬事皆休,今天若說說一個不字,百分百要被祭旗。
同時心中感概,想不到十來年不見,這石之軒竟然再做突破,現在當真是邪帝向雨田復生,也絕對不可能是石之軒的對手了。
當下互望一眼,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躬身道:“陰癸派(邪極道、天蓮宗、真傳道、滅情道、魔相道)願尊石宗主爲聖門王者。“
便是祝玉妍也不例外。
魔門中人最重實際,弱肉強食,因此強橫霸道,行事無忌。但同樣,他們對於強者絕對尊敬,絕不敢違逆,而且魔門自分裂以來也確實需要一個統一的契機,以應對越來越難以生存的時代。
按照我們現代來看,陰葵派屬於女***業,邪極宗屬於考古、地質勘探行業,天蓮宗屬於商會,真傳道屬於追求長生不老的化學家,用比較可以理解的詞語就是煉金術士或者方士,滅情道不太清楚到底幹什麼的,魔相宗相當於職業經理人。
所謂的兩派六道單獨拿出來也就那樣,但如果資源整合,形成的合力,絕對可以爆發出非同一般的力量。
所有人心中都明白,此時魔門一統的契機已現,他們不由心中火熱起來,魔門既然一統,這一次的爭龍他們也不是不能爭上一爭。
當下滅情道席應迫不及待道:“聖王,您說吧,我們好不容易終於聯合爲一,那是要做大事的。我建議幹掉楊廣,令天下大亂,我們趁機成事。“
席應是一個白淨瘦弱的中年男子,不要看他一副清秀的模樣,實際上這位可是狠人一個,敗在霸刀嶽山刀下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上嶽山本家,將全家上下一百多口盡數屠戮,然後直接跑路。
導致嶽山憤怒若狂,最終敗於隨之而來的天刀宋缺手中。
石之軒上下打量一遍席應,席應立即生出自己被人徹底看透的難受感覺,心中暗自驚駭,面上表情越發恭敬了。
石之軒道:“恭喜,多年不見,席宗主的紫氣天羅已經大成,可喜可賀。”
他看向其他人,迎上所有人閃閃發光的雙目淡然道:“這一次本人迫不及待統一聖門的原因便是需要在場各位宗主在二十年內收束手下,全部不得私自行動。”
不理會所有錯愕的臉,他面色凝重道:“因爲有真仙降臨此界,並且本王已經出手試過這位降世真仙的成色。”
“什麼?”
原本聽到石之軒的命令,差點爆炸的諸人又聽到真仙降世的消息,頓時住了口,驚了心,不敢多言,全拿眼看向石之軒,等待他接下來的解釋。
石之軒道:“相信各位應該知道一年前的高句麗之戰,三大宗師的傅採林一招落敗,以及這一次八月下旬突厥在雁門關突襲楊廣大軍,卻徹底慘敗。”
祝玉妍冷冷道:“根據我們陰葵派的情報以及當時在現場弟子所言,那一招擊敗傅採林是一個沒有成年的小姑娘,並且那小姑娘之後被封爲樂浪縣主,自號王霸天。
不過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個樂浪縣主王霸天的真實身份是聖王與慈航靜齋上代聖女碧秀心的女兒石青璇。“
“什麼?”
旁邊傳來幾聲震驚的呼喊。
在場雖然都是一派宗主,手中都有情報人員,不過論及服務業出身的祝玉妍情報收集能力自然相差太遠,此時聽聞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樂浪縣主竟然是石之軒的女兒,都是大驚失色。
有些腦袋轉的快的,神色微動,意識到了其中的詭異。
石之軒看向祝玉妍,目光溫柔下來,他苦澀的一笑道:“是啊,玉妍所言正確,那樂浪縣主正是本王的女兒石青璇,只不過她現在已經不在是本王的女兒了。
嘿嘿,其實從得到的消息中,各位已經明白了幾分,那位降世真仙不知道什麼情況,降臨到青璇的身體,本王全力出手,在她手中沒有走出一招。”
所有人均爲之動容。
石之軒什麼實力,在場衆人均明白,正因此他們纔會聯手抵制十數年,此時聽說他一招之內敗在對方手中,便明白傅採林一招慘敗的消息沒有半點水份。
祝玉妍反而面色好了許多,原本當她知道對方是碧秀心的女兒後,也是嚇了一跳。
無論如何,這個可以一招秒傅採林的存在,她祝玉妍對上也是一招秒的份。
原本她還糾結於如何應對接下來源於慈航靜齋的壓力,聽到石之軒如此說,石青璇顯然已經是降世真仙,與慈航靜齋再無關係,如此一來,對方自然也不會天然對她陰葵派有敵意。
石之軒死了老婆她是知道的,現在對方既然是降世真仙,那麼自己與老對頭慈航靜齋等若在一個起跑線上了,如此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只要約束手下,避免和對方直接衝突,便可保證安全。
石之軒繼續道:“好在本王是青璇的父親,對方也沒有下辣手,只是逼迫石某與她斷了因果,所以即使是我,與她現在也沒有關係了。
而這位似乎對於楊廣非常看重,直接插手楊廣遠征高句麗一戰,之後更是爲楊廣解決了突厥二十萬大軍,導致東突厥現在名存實亡。”
一直沒有說話的天蓮宗宗主安隆沉聲道:“當日楊廣北巡草原,我們商會自然也有人隨軍而動,因而目睹了當時的詭異情景。那突厥二十多萬大軍被人以一道白色虹橋收走,消息傳回,我還不信,現在聽聖王所言,此事看來八九不離十了。
而且據說,當時在附近還有寧道奇和佛門一位高手,結果這位真仙出手波及下,佛門高手當場身死,寧道奇重傷,目前已經閉關養傷,並宣佈三年不出。“
衆人聽此秘聞,均爲之悚然動容。
石之軒緩緩點頭道:“我知道各位均有雄心壯志,準備在大隋風雨飄搖中有所作爲,不過現在根據這位真仙的做爲,大隋開始恢復穩定,各方反王被打的很慘,部分已經滅亡,外族也已經消停,不敢輕啓戰端。
據說,塞外草原準備趁着此次國宴,由西突厥大汗突利充當使者,尊楊廣爲天可汗……嘿,放在兩年前你們可以想象嗎?
顯然楊廣已經把那些草原部落全部打服,這些野心勃勃的傢伙畏懼大隋的實力,只能選擇這種方法爭取修生養息的時間。
而且這位降世真仙在民生上也有做爲,這纔是最可怕的,再強的武力終究屬於個體,想要針對,總是可以佈置的。
但對方卻一步一個腳印,從建設道路、生產技術、生產工藝、生產流程徐徐改革,在方方面面增加大隋底層社會的底蘊,這樣的存在,又有無敵的實力,各位,我們如何還有火中取栗的機會。
並且據我所知,在我趕來與各位匯合之前,也就是五天前,那朱粲與其女朱媚,帶領二十多萬的軍隊,被這位降世真仙遇到,惹得這位親自出手滅殺,具體位置本王可以告知,各位自可以派遣人員去現場檢查。
那位出手後,現場留下了一個波及十里的巨大坑洞,朱粲與他的軍隊自此全部消失,結果十有八九被這位全部滅殺,渣都沒有剩下。
所以我以聖門聖王的名義命令。“
說到這裡,石之軒雙目中射出電光。
衆人見他如此,均心中一凜。
石之軒道:“一、接下來二十年,兩派六道合而爲一,十二卷天魔策正式合併。
二、聖門正式退出爭霸天下,以二十年時間潛心鑽研天魔策,本座開放十二卷天魔策合一的經卷,任由各位翻閱。”
所有人都驚了,魔門中人最爲實際,之前石之軒已經清楚說明一切,他們明白能夠做爲的地方極少,已經熄了攪風攪雨的念頭。
此時聽聞石之軒要開放十二卷天魔策合一後的閱讀權限,這些人頓時露出難以抑制的激動神色。
任何一個魔門中人的畢生夢想便是集合十二卷天魔策,尋找到魔功之秘,超脫一切,就如同修煉道心種魔大法的邪帝向雨田一樣。
此時聽到石之軒的宣佈,想到自己也有這等機緣,立即將其他想法全部拋除。對於石之軒的好感度立即從20,30,50直接漲到200,現在石之軒要他們做絕不願意做的事情,保證也可以成功。
石之軒不在理會所有人崇敬的目光,而是將目光移向南方。
“嘿,我的好師尊,你們和慈航靜齋會如何選擇呢?我聖門雖然在楊廣身上押注頗豐,卻也比不上你們在李閥的投入,本王真的很好奇,你們能不能捨得放棄之前的投入。”
終南山,帝踏峰。
仍然是佛門四大聖僧,真言大師,梵清惠。
六人面色凝重的看着各自手中的材料,許久。
梵清惠從材料中擡起頭,看向天邊的彩霞,悠然輕嘆。
“清惠決定放棄所有行動,撤回在李閥的所有人力,慈航靜齋會關閉山門三十年,各位師兄如何決定?”梵清惠平靜道。
真言大師道:“阿彌陀佛,老衲繼續守護山門。”
四大聖僧中智慧大師柔聲道:“既然事不可爲,自然也就不必強求了,無論上面如何要求,我們總不能完全無視真仙的實力,將這麼多年的積累一朝盡毀。
各位認爲然否?“
道信大師、帝心尊者、嘉祥大師皆言:“善。“
說到這裡,嘉祥大師起身道:“既然已經有了決定,老衲這便回返寺內,做下安排,諸位最好聯合發下通告,告知所有佛門弟子,我們的決定。
省得擋了那位的道,被直接滅殺掉。雖然我們中間不涉及教派之爭,到底是在對方眼皮下晃盪,保險期間,還是小心點纔是。“
言罷,老和尚飄然而去。
“哈哈,煩惱了一個月,終於有了結果了,老衲也去了,此後若有幸,我等西方聖地見。”帝心尊者果斷起身,大步向山下走去。“
“一飲一啄當真天定,世事之玄奇,莫過於此,好一個石之軒,當真有運道。“道信大師搖頭晃腦站了起來,他嘻嘻笑道:”真羨慕石之軒,得到了碧秀心師妹,又得到一個真仙降世的女兒,這一次卻是魔門勝了。”
他飄身遠去,遠遠傳來他的浪蕩不羈的偈語:
亭亭百尺接天高,曾與山僧作故交。
滿望枝河千載茂,獨憐刀斧一齊拋。
窗前不見龍蛇影,耳畔無聞風雨號。
最苦早間飛去鶴,晚回不見舊時巢。
白石磷磷積翠嵐,翠嵐深處結茅庵。
煮茶迎客月當戶,採藥出門雲滿籃。
花被鳥拈疑佛笑,琴爲風拂宛禪談。
今朝偶聞真仙來,四大皆空不用參。
聲音飄渺,人已無蹤。
智慧大師沉重的嘆口氣道:“無論如何,我佛門合該大興,小勢可改,大勢不可擋,這一次便是輸了一城卻也無傷大雅。
只是可惜了之前我們的佈置與謀劃,老衲也要快點回去回覆上面。難,難,難!“
言罷,老和尚向真言與梵清惠行了一禮,也飄然而去。
真道是:
多年一盤棋,今日盡化灰,
謀事需謹慎,成事但看天,
舉頭望彩霞,只餘孤山盡,
但去莫復問,白雲無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