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尊畢玄?”王朝傳詫異接過拜帖,他看了一眼道:“請他進來。”
“是。”
王朝傳來了興趣,傅採林本身可以具現法則,那麼畢玄呢?如果說大宗師都能具現法則,爲什麼他這個大宗師身上什麼都沒有,難道他是假的大宗師?
當下他略微整理了身上的穿着,迎了出去,無論如何,對於位於這個世界頂端力量,他都要保持足夠的尊敬。
不要認爲三大宗師以他今時今日的力量可以隨手滅殺,那是因爲世界體系決定了他們的成長上限,如果將這三人放在斗羅大陸,那就是頂級鬥帝;放在龍珠世界,那就是頂尖武道家,堪比孫悟空、貝吉塔的存在;放在風姿世界那就是妥妥的太天位高手。
並不是他們本身不夠強大,而是天地對於他們的限定妨礙了他們的成長。用現代網絡流行的一句話,這所以他們考了一百分,不是因爲他們的能力只有一百分,而是分數最高只有一百分。
而做爲不斷穿越世界的王朝傳,比起這些人來說,從某個方面來說,他實際上是弱於這三人的。
正是基於此,他並沒有殺傅採林,也沒有羞辱這位大宗師,而是將傅採林放在自己身邊,希望通過觀察對方,明白和這些天之驕子之間本質的差距。
以銅爲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爲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爲鏡,可以知得失,這句話是李世民說的,王朝傳深以爲然。
整理完衣物後,他大步踏出房門。
哦,以他目前的身體,所謂大步也就小步而已,出了房門,穿過走廊便是客廳,一位身材雄壯的披髮男子,帶着魔神一般的震懾力,背對大門,昂首欣賞上方牆壁的字畫。
那畫正是以潑墨手法繪製的八駿圖,將奔跑競爭的奔馬氣勢完全烘托出來,極爲傳神。
“尊者爲突厥人,更是武者,似乎對於我中原的水墨畫有興趣,看來尊者也是有生活情趣的人哩。”王朝傳隨口道。
武尊畢玄全身巨震,他緩緩轉過頭,露出一張棱角分明,面容古拙的面容。
王朝傳眼角一抽,無法掩飾的露出訝異的神色。
你道爲何,原來這畢玄給他的感覺,竟然有種面對太陽的熾熱感,以他前地仙的眼光,自然看出畢玄身上的火屬性法則具現。
這個世界的大宗師果然都有神異之處,可惜當日對於寧道奇不過匆匆一瞥,完全沒有看出這位身上的法則情況,否則仔細觀摩,或有所得。
他這邊驚異,畢玄的內心卻是震驚的。
他是大宗師,雄踞中外武林三大宗師寶座六十年,無論是傅採林、寧道奇,均無法瞞過他大宗師級別的靈覺。
可是眼前此人來到他的背後,他竟然絲毫沒有發覺,這是一個令他難以置信的發現,這說明如果這人不說話,一直站在自己身後,自己便不會發現對方。
想到這裡,心中涌起驚悸感,這是六十年來第二次涌起的陌生感受。
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那是聽聞金狼軍二十萬大軍陷落中原,連始畢可汗也一起被俘,所生出的驚悸感。
心中涌起明悟,眼前這位粉妝玉琢的小姑娘便是傳說中的樂浪縣主,那個一招之內擊敗高句麗弈劍大師傅採林的強者。
畢玄將身體完全轉過來,一大一小;一高大威猛,一小巧可愛;一強橫霸道,有若神魔,一聲嬌體軟,還有奶香。
兩人面對面站立,那種鮮明的視覺衝擊力,極爲醒目。
王朝傳就近觀察畢玄身上的火屬性法則,畢玄就近觀察眼前的小奶娃的特異之處。
兩人面面相覷半晌,都沒有得到自己的判斷。
半晌,兩人同時開口:“你……”
又同時一擡手:“你先說。”
然後都覺得好笑,畢玄這位草原上人人驚懼,又奉若神明的大宗師笑道:“是縣主親臨吧,縣主有話只管說,本尊畢玄。”
王朝傳爽朗笑道:“尊者大名,王某如雷貫耳,真是久仰大名。”他一引手道:“武尊請坐。”
畢玄一揮手道:“縣主不必客氣,不瞞縣主,此次前來本人特意見了道門的散真人寧道奇道友,這位告訴我,縣主乃真仙降世,絕非我等可以抗衡,勸我莫要冒犯尊駕。”
畢玄說到這裡,昂首道:“本人東來貴國,一路之上所見所聞,南國王朝確實比我草原物資豐富,人民生活條件優渥。
可是正是因爲這裡的環境太好,所有人都可以安居樂業,於是漸漸陷入驕奢淫逸,不思進取,好逸惡勞中。而我突厥,生長於大草原,自幼便在草原、荒漠生存,這裡資源匱乏,我們每日爲了生活而奔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雖然不得安逸,卻也鍛鍊成鋼筋鐵骨,精神堅毅,我草原兒郎,人人都是戰士,個個都是好漢,因此一旦用兵,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成就我突厥無敵威名,也成就我突厥男兒的武勇強壯。
聽聞寧道友所言,本尊便想,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本尊縱橫天下近百年,莫非臨終之前還要卑躬屈膝,搖尾乞憐不成?況且我草原男兒,便如草原中的大風暴,暴烈陽剛,豈可委曲求全。
是以今日本尊親至,一來爲我王始畢可汗求得贖回的機會,二來也是親下戰貼,三日之後,你我二人在貴國國宴上一決勝負,定個輸贏。
若本尊勝了,自然可以證明我突厥的強大,若本尊敗了,還請閣下爲我王美言,請隋皇放他去吧,教他能過個普通人的生活。“
王朝傳迎上畢玄凜凜生威的目光,雙目微微一眯道:“你要做英雄?”
畢玄道:“畢玄本英雄。”他從腰部抽出一把彎刀,輕輕一振,彎刀出鞘,畢玄雙手托住銀亮的刀身,淡然道:“這便是戰書了。”
王朝傳凝視彎刀,小手舉起,輕輕一招,彎刀宛若被繩子拉起,飄然落在他手心,他微微打量讚道:“好刀。”
畢玄淡然道:“此刀爲授業恩師所贈,今日轉交閣下,藉此表達對於閣下的尊重。”
王朝傳把玩手中彎刀,展顏一笑道:“原本本座認爲傅採林敗於我手,寧道奇也因我重傷,大宗師前來或爲王者求情,或以利誘惑,或以出兵恐嚇,倒是想不到卻是向我下戰書。
只是如此一來,無論勝負如何,本人這藉藉無名之輩倒是名揚中外了。“
畢玄古拙的面容絲毫不動,只是緊緊盯着她。
王朝傳有些無奈,忽然雙目滴溜溜一轉,露出一絲狡黠道:“尊者對本縣感興趣,本縣對尊者也感興趣,不若我們出去走走吧。”
畢玄莊嚴肅穆的面空,聞言也露出一個顯得錯愕的表情。
王朝傳道:“長安,大隋的首都,本座原本也準備出去逛逛,感受一下這個時代的魅力,正好尊者上門來,你我也算同一個層次的存在,不若把臂交遊,互相交流一下。”
畢玄眉頭大皺,對於王朝傳突然轉移話題有些不滿。
王朝傳道:“尊者一定奇怪爲什麼我會對你、寧道奇、傅採林三位特別在意吧,而且做爲武道大宗師,那麼大宗師到底是什麼?大宗師之上究竟是什麼?我想尊者也曾經思索過這些問題吧。
我們可以邊走邊聊,同時也希望尊者可以回答我的幾個問題。”
他說完,大步走了出去,畢玄沉吟片刻,終究跟隨而出。
王朝傳知道門口有各家眼線,當下施展法術,遮掩住身形,同時將畢玄的身形也遮掩住。
畢玄立即發現有異,接着發現自己身上的異常,暗暗驚異,畢玄緊緊跟隨心中的一點靈光而行,兩人穿街過巷,當兩人從巷內出來,身形已經恢復正常。
看着街上人流如織,各種服裝的人羣在街道上走動,王朝傳微微一笑,與畢玄兩人匯入人羣中,開始在這世界中最有權勢的大隋都城遊覽。
不愧是一國首都,中原文化薈萃之地,如果不看行人服裝和兩邊建築形貌,這裡與現代其實區別不大。相反,正是因爲年代不同,令王朝傳總有一種身在家鄉爲異客的奇異情懷。
兩人在這繁華的城市中隨意行走了一個時辰,一路上兩人均把握這難得的休閒時刻,一路無話,只是留心街道上的景色和人文。
忽然王朝傳停下步伐問道:“時間不早了,武尊對長安這邊比較有名的地方有沒有推薦?我們尋一處幽靜所在,一邊吃,一邊聊。”
畢玄遲疑片刻道:“本尊也有近三十年沒有來這長安城,只聽下面人說長安的四季樓不錯。”
王朝傳問:“怎麼走?”
畢玄左右一望,突然伸手一抓,將正好從兩人身邊走過的一位勁裝漢子肩頭抓住:“兀那漢子,你們這裡的四季樓怎麼個走法?“
那漢子一個不防,突然被旁邊伸出來的鹹豬手抓住,嚇了一跳,基於武者的反應,差點就要抽出刀子,好在他反應迅速,剋制住自己的衝動,神情有些惱怒的看向畢玄。
然後,他面色迅速從憤怒轉爲討好,沒辦法,畢玄外表太過威猛,那種如同魔神的威勢,世所罕見,一看便知道不好惹。
“這位,呃,大哥,您這是帶孫女出去玩嗎?”
畢玄一挑眉頭,雙目一瞪喝道:“你這漢子,恁般囉嗦,只管回答問話。”
那漢子滿臉古怪,看看孔武有力的畢玄,又看看旁邊黑長直的可愛小蘿莉,一臉糾結,半晌憋出一句:“順着這條道,右拐,那邊就是南大街,一路直行,最高的樓就是了。”
畢玄放開此人,那人呆呆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畢玄喝道:“還有何事?”
那人支支吾吾道:“這個,那個,咳咳,這個四季樓,這個,有些貴……”
畢玄粗濃的眉頭一挑道:“怎麼?你是認爲我們沒錢?”
那人見他目光不善,頓時萎了下來,不敢多言,拱手而去。
王朝傳笑道:“那四季樓必然有什麼特異的地方,恐怕不適合你我這對組合過去,他明顯是好心,你又何必嚇唬他。”
畢玄道:“一個男人,說起話來吞吞吐吐的,不爽利。橫豎你我都是找一處上好所在,只要此處足夠好即可,只要不是貴國皇宮,什麼地方我們不能去。”
王朝傳啞然一笑道:“武尊倒是霸氣,便是在別國也是如此霸道,不過觀武尊穿着,身上可不像有銀子的樣子,不會真個吃霸王餐吧。”
畢玄雙手負後,曬道:“這裡你是地主,便是吃霸王餐又與本尊何關。”
王朝傳一愣,哈哈一笑,當先向四季樓而去。
很快兩人便明白之前指路的漢子想要說卻沒說的到底是什麼。
原來這四季樓名字普通,似乎是酒樓,實際上卻是涉及風花雪月的服務業場所,此時華燈初上,四季樓門口迎來送往已經開始,倒也極爲熱鬧。
不時就有衣着華麗的客人,呼朋喚友,成羣結隊又興高采烈的進入其中。
王朝傳和畢玄停在門口,擡眼看去,卻見這四季樓建設的倒是極爲古雅,燈火通明,在亮化之上的工作極爲到位,映射樓頂的琉璃瓦,燦爛生輝。
燈火下,但見屋檐重重,佔地面積竟是極大。
畢玄打量一眼,便即向內走去,王朝傳嘴角微抽,緊跟而上。
兩人大的大,小的小,這麼一對組合,原本就讓人在意,此時看到兩人的動作,即使門前之人忌憚畢玄的威猛形象,仍然手腳麻利的攔住。
不過這些人久在娛樂場所,自然有眼力,看出兩人的不凡。
畢玄還好說,一看就知道是武林大豪,極不好招惹,這也罷了。旁邊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清秀可愛的大蘿莉,身上衣着極爲華貴,顯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更驚人的是,此女顧盼之間極具威勢,這就更令人明白,此女的不同尋常。
因此阻攔的人顯得小心翼翼,生怕招惹自己招惹不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