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抖得越發厲害,不過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她卻覺得像是過了千萬年一般,在看見他終於開口的那一瞬,胸口驟然傳來的劇痛,讓她再也沒有力氣撐下去,恍恍惚惚中,彷彿看見張臨帶着無奈的神情望着她,半是寵溺半是責備的低嘆:“歆知,怎麼總是長不大,幾時才能讓我放心?”
眼前一片黑暗,她整個人都陷入無意識的狀態,只是下意識的低聲呢喃:“老師老師,你別走好不好?”有眼淚從眼角緩緩的滑下來,她已經沒有力氣了,只能在心底不斷的呼喊,人世太險惡,人心叵測,我看不懂,你能不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然而,鼻端都是蕭淳的氣息,大腦裡如雷雨般匆匆閃過的,也是他的笑。
蕭淳剛張口,餘光便瞥見那個嬌弱的身體,如楓葉一般倒了下去,心裡一陣抽緊,無意識的情況下,他的人已經跳過面前的兩排椅子,飛奔到她面前。身後的桌椅倒了一片狼藉,卻不及抱着她的那一刻,心裡的破碎更讓他不堪。
老師老師,別走好不好?那麼深沉的渴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在哀求挽留。這就是那個人,在她心裡的地位和分量嗎?即便是他已經死了這麼久,她在最脆弱的時候,喊的也是他,這一份愛,至死方休。他究竟又算什麼?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震驚了,伊彤屈辱的握緊粉拳,目光惡毒怨恨的瞪着段歆知。
“蕭淳,大家在等你的答案。”蕭清塵伸手從他懷裡抱回段歆知,低沉的提醒。
“淳哥哥到底是改不了醫生的本能,一看有人病倒就急了。”正在大夥兒都尷尬之際,沉默不語的伊彤,忽然坦然出聲,面帶微笑的走過來,俯身看着蕭淳大聲說:“嫂子有心臟病,淳哥哥還是先看看她怎麼樣了,我可以等你。”
蕭淳擰緊眉頭,想放開手不管她的死活,可是,看着那張慘白無血色的臉,卻終是沒法瀟灑的走開。摸了摸脈搏,又大概查看了一下她的情況,這一次的發病似乎比每一次都要兇猛。
“她昨晚從你那裡回來就很疲憊,飯也沒吃倒頭就睡。”蕭清塵俯身抱緊段歆知,低着頭對蕭淳低聲交代,“究竟怎麼回事?”
蕭淳正在檢查她身體的手,卻驟然僵在她
擰緊的眉頭上,神色十分詫異的擡頭問:“你說什麼?從我那兒回去?她這兩天不是一直在家待着?”
蕭清塵疑惑的蹙眉,滿臉不解的說:“她兩天沒回家,不是在你那兒?”
兩人對視一眼,神色都嚴肅下來,蕭淳搖搖頭沉聲說:“她沒在我那兒。”
“不說了,先送醫院。”蕭清塵顯然也意識到這中間有問題,抱着段歆知前面先走了。
蕭淳神色複雜的隨後跟着,卻被伊彤一把拉住,哀求的望着他說:“淳哥哥,我在等你。”
蕭淳回身掃視一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裡,這個時候,新郎甩手走人,對於新娘無疑是天大的侮辱,以伊彤要強的xing格而言,也許真的會被他bi的想不開。
可是,他心裡有太多的疑惑,需要段歆知給他一個答案,他爲難的回頭望向蕭清塵,蕭清塵朝他淡淡的點了點頭,低沉道:“沒事,有我在,你放心舉行婚禮。”
蕭淳握緊的雙拳緩緩鬆開,握着伊彤的手回去站定,淡然冷靜的回答:“我願意。”伊彤甜美的一笑,婚禮繼續有條不紊的進行。
段歆知被送到醫院,經過一番檢查,心臟病復發,外加兩天多滴水未進,又受到嚴重的刺激,才導致這種情況,目前重要的就是讓她靜心修養。
蕭清塵守在牀邊,心疼的看着疲憊不堪的段歆知,究竟是受到怎樣的折磨,纔會成這個樣子,居然有兩天多滴水未進,她是怎麼撐過來的?
公司忽然有點事情,需要蕭清塵過去處理一下,蕭清塵看段歆知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交代護士多過來巡視,便回公司去了。
蕭清塵才離開醫院,蕭燼的車便出現在醫院的停車場,避開工作人員,他輕鬆的找到段歆知的高級病房。
她還在沉睡,蕭燼沒有任何憐惜的使勁兒搖醒她,段歆知只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整個人似是虛脫一般。才一睜開眼就看見蕭燼陰鷙殘酷的臉,不由得醒了大半,生怕他再把她抓回去綁起來。
“不管蕭淳找你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准你再和他在一起,否者,我就讓你一家人和張臨一家人給你陪葬。”蕭燼懶得多和她廢話,開門見山的直入主題。
段歆知
愣怔一會兒,才搖着頭苦笑起來:“他心裡本就沒有我,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他和伊彤的婚禮已經順利舉行完畢,現在你們各自都是有家室的人,最好別把彼此往絕路上bi。”蕭燼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神情冷鬱的說,他站起來面色不善的俯視着她,以絕對威脅的口吻緩緩說:“別忘了我說的話,我不是蕭淳只會用空話威脅你,如果讓我看到你和蕭淳還糾纏不清,我就讓你的家人,一個個死在你面前。”
頓了一下,他忽然又勾起嘴角,殘冷無情的說:“如果蕭淳一直這麼不爭氣的話,我也不介意收回他現在擁有的一切。”說完他轉身就走了,徒留段歆知渾身僵硬的愣在牀上。
蕭淳和伊彤在教堂舉行完婚禮,又轉移到酒店舉辦婚宴。到酒店陪着伊彤挨桌去敬酒,對於那些人套近乎的搭話,他都沒怎麼理會,幾乎是有些無禮敷衍的敬完酒,便匆匆離去。
慌慌張張的趕到醫院,他輕而易舉就找到段歆知,她正面色蒼白的躺在牀上,雙眸緊閉,似是累極了。看到這樣的她,他連呼吸都不自覺的放緩了,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到牀邊坐下。
他有太多的疑惑,也有太多的希冀,如果那些都是誤會,如果他的歆知依然是深愛着他,如果,她這兩天在哪裡受了委屈……許多的事情,讓他幾乎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心情極度的複雜,不知道究竟哪一樣纔是自己希望的。
他捨不得他的歆知受傷害,可是,他又那麼深切的希望,她是愛着他的。沒了血緣的阻礙,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愛着她一輩子。這麼想着,他的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笑。
段歆知感覺到身邊的異常,一睜開眼就看見蕭淳滿臉笑意,正深情的望着她。她忍不住又想起之前婚禮上的他,那樣的冷酷無情,彷彿是恨透了她,再也不想與她有什麼糾葛,前後不過幾個小時,卻又完全換了樣子。
蕭淳看見她終於醒過來,下意識的緊緊抓住她的小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怕傷害到她,也怕問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你來幹什麼?”終於是她先開口,問着和他相同的話,連語氣神情也一樣,她冰冷的目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