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是我大意了。”
面對孫向陽的目光,張家棟羞愧的說道。
原本在他看來,無非就是一夥販賣文物的盜墓賊,在這窮鄉僻壤的,就算再狡猾,也就那麼回事。
而且,初期也的確跟他預料的差不多,根據嚴立偉,也就是文物局負責發掘黃帝部落起源之城的那位,通過對其順藤摸瓜,很快就鎖定了其團伙中的幾人。
後面又抓住陳新甲這個風水師,從他的口中掏出了更多的東西。
至此,張家棟便覺得此事已經萬無一失,便準備收網。
唯獨沒想到,那個團伙中竟然還隱藏着一個很深的人物,而不管之前的監視,還是陳新甲,都沒有暴露出對方,關鍵是此人的身份有些特殊。
以至於在抓捕前夕,對方悄悄通風報信,讓嚴立偉逃過了第一次抓捕,要不是張家棟多留了個心眼,恐怕就真的被對方給逃了。
這還不算,就在耿國海出面指證對方,帶着衆人去對方可能藏着古董文物秘密據點的時候,卻被人給打了黑槍,當時張家棟就在附近,看着那一槍直接打在耿國海的胸口,當時腦袋嗡的一聲,以爲對方必死無疑。
孫向陽可是交代他要保護好對方的,結果因爲自己叫來指正,就一命嗚呼,回頭他怎麼跟自家師叔交代?
讓他沒想到的,就在這個時候,耿國海卻好像沒事人一樣從地上爬了起來。
等扒開棉衣一看,那顆子彈正好打在他掛在脖子上的五帝錢上面,兩枚疊加在一起的五帝錢,再加上棉衣,才讓他活了下來。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耿國海一見面,就喊着孫向陽‘送’他的五帝錢救了他一命。
“那現在呢?人都抓到了嗎?”
孫向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後又問道。
“當時躲在暗處那人開了兩槍,還有一槍是對準嚴立偉,對方就沒有這麼好運了,直接死掉,不過那開槍的也沒跑掉,被擊斃。
根據後面搜查出的痕跡,那人一直住在附近,應該是負責看守那處秘密據點,但我總覺得對方有些問題。”
張家棟感覺自己丟大發了,不僅僅出了岔子,讓耿國海差點死掉,而嚴立偉這個重要人物,也死了,等於後面的線索斷了一半。
甚至他懷疑,這是有人在滅口。
說明對方的背後,還有一個人更重要的人。
“嗯,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孫向陽點點頭,雖然結果有些不理想,但他也知道,張家棟肯定是盡力了。
“向陽隊長,你看送我的這件五帝錢還能修補嗎?”
這時,耿國海掏出快要被打穿的五帝錢,滿臉忐忑的問道。
“耿師傅,我怎麼記得當初是借給你的?什麼時候變成送了?”
孫向陽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沒有修補的必要了。
“借?那可能是我記錯了,不過這次五帝錢救了我一命,就相當於向陽隊長救了我一命,這樣,規矩我懂,我雖然拿不出一斗珍珠跟十兩黃金來補償,但之前放在伱這裡的那些古董,值個兩三件肯定沒問題。
要不那些古董我不要了,你幫我把這件五帝錢修補好,或者幫我換一件,怎麼樣?”
說完,耿國海便滿臉期待的看着孫向陽。
“耿師傅,那些古董可是你半輩子攢的,還有你祖上傳下來的,你就這麼不要了?”
孫向陽詫異的看着對方。
“向陽隊長,不瞞你說,在這鬼門關走了一遭,還有嚴立偉的下場,我也看明白了,古董文物最大的價值在於它們身上的歷史,而不是值多少錢。
想想以前,那些古董在我家裡,我不知道多少晚上睡不好,就怕哪天一覺醒來就沒了。
反倒是送到你這裡以後,我整個人都輕鬆了,當然,肯定還有五帝錢的原因,讓我最近睡得格外好,精神也變好了。
所以那些古董留在我那裡就是個沉重的包袱,還不如跟你換件五帝錢,這樣說不定我還能多活兩年。
以後就算想了,我也可以來你這邊看,你總不會不給我看吧?”
耿國海說出自己的如意算盤。
當時那一槍,他也以爲自己死定了,但他想的卻不是放在孫向陽這邊的古董都成對方的了,甚至他在決定公開登報的時候,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把東西送到孫向陽這邊保存,就是想着,萬一自己死了,那些東西也不至於被糟蹋,被別人拿走。
‘臨死前’,他想的是黃帝部落的起源之城,自己不能親眼看到挖掘出來的那一天,再也看不到那些古董文物身上蘊含的歷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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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這會頗有幾分大徹大悟的感覺。
他孤身一人,無兒無女,就算攢再多的古董文物又有什麼用?
藏在家裡,每天提心吊膽的。
還不如給它們找一個主人,更好的保護好它們,將來有一天,能夠讓更多的人看到。
而孫向陽,無疑就是那個最好的人選。
“耿師傅,你拿來的那些古董,我雖然還沒有看過,但想來價值不菲,並且越往後,價值就會越高,你確定要送給我?不後悔?
而且,你不怕我將來都給賣掉?到時候你恐怕想買都買不回來了。”
孫向陽忍不住說道。
“你沒看?”
耿國海充滿了意外,他覺得如果換成是他,肯定會忍不住這份好奇心,不過越是如此,越說明他沒有看錯人。
“反正都是你的了,回頭你自己慢慢看,這五帝錢?”
“這件五帝錢已經沒法修補了,而且我這邊也沒有多餘的,如果你能夠收集到五帝錢,我可以幫你編織一件,至於你那些古董……”
“向陽隊長,莫不是你覺得救命之恩,還趕不上一堆死物?反正那些東西我既然拿來了,就沒打算再拿回去,你愛要不要,五帝錢壞了,我也沒法還你,就當咱倆兩清了。
至於你說幫我編織五帝錢,我可是記住了,回頭我就去收集,你自己說的話,總不能不認賬了吧?”
耿國海直接打斷孫向陽,一副耍無賴的模樣。
“我看這樣吧,那些古董就先放在我這裡,今後你什麼時候想要拿回去了再說,五帝錢我也會幫你編。”
孫向陽想了想,沒有再勸。
“太謝謝你了,沒了這五帝錢,我都感覺心裡空蕩蕩的。”
見孫向陽總算答應下來,耿國海也隨着鬆了口氣。
“你們兩個一路趕過來還沒吃飯吧?今晚就在我家吃,回頭我幫你們找個找個地方對付着住一晚,明天再走。”
“好,那就麻煩你了。”
等兩人吃了飯,孫向陽幫着在煤礦那邊的宿舍找了個位置,本來孫向陽是打算讓張家棟住家裡的,但對方說什麼都不肯。
不過張家棟還是找機會跟孫向陽談了談嚴立偉被滅口這件事情,他覺得,嚴立偉應該並不知道那人的存在,也就是說,負責監視那邊,最後殺死他的人,應該不是他的人。
因此,要麼嚴立偉背後還有一個人,要麼就是負責銷贓那條線上的人。
總之這件事情裡面透着些蹊蹺。
而孫向陽則想到當初耿國海想要請他去那邊將對方藏的東西找出來,如果他當時去了,估計也會驚動對方。
只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必要。
畢竟嚴立偉這個主要人物被滅口了。
但張家棟的意思是,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因爲這次公安那邊出了問題,對方肯定不會就此罷休,勢必將藏在背後的人挖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躲藏都來不及,不可能節外生枝,甚至就算想報復,也不會找上雙水灣這邊,因爲自始至終,孫向陽都沒有露過面,除了那個風水師稍稍有點牽扯外,別的都毫無關係。
所以孫向陽讓張家棟不必太在意。
而接下來幾天,雙水灣這邊也一直風平浪靜,在幾個生產大隊的共同努力下,從雙水灣通往縣城的路,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推進着。
看樣子,年底通車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幾天,孫向陽同樣沒有閒着,經常有人看到他提着尋龍尺在周圍晃悠,似乎在找什麼。
大家的好奇心,也再度被勾動。
記得上次孫向陽這幅模樣,好像沒幾天,就找到了那塊黑壚土地跟煤礦。
難不成,這次又有新的發現?
會找到什麼?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煤場上堆積的煤越來越多,那條路也漸漸完工,距離過年已經沒剩幾天,孫向陽這邊似乎還沒宣佈。
就在老支書猶豫着要不要去問問的時候,孫向陽卻先一步找上門來。
“老支書,咱們大隊賬上還有多少錢?”
“錢?社裡幫着貸的那十萬塊錢,都還躺在賬上呢,不過是存在信用社那邊的賬上,什麼時候用,什麼時候去支,聯繫的柴油發電機,也得等年後再說,怎麼?你要用?”
老支書好奇的問道。
“嗯,這不眼瞅着沒幾天就要過年了嗎?今年咱們雙水灣從開墾那塊黑壚土地開始,就沒休息過,而煤礦那邊得年後才能開始往煉焦廠供煤,大家也都分不到什麼錢。
所以我就想着,趁着過年,先拿出部分錢來,給大家弄點福利。”
孫向陽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不是他想當這個好人,而是他的剩餘經驗已經快見底了。
之前的兩萬多經驗,先是提升樁功,後面又提升尋龍點穴,接着立村碑,如今只剩下4722點。
這還是最近幾天又收到了不少經驗點的緣故。
這點經驗對孫向陽來說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於是就想着,再搞點事情,好好收割一波。
儘管沙坪壩上次答應的那兩頭大肥豬已經送了過來,過兩天肯定要分肉,但到時候分的是生肉,而且這件事情大家也早就知道了。
再加上連續分了兩次肉,一而衰,再而竭的道理,孫向陽還是知道的。
雖然到時候大隊肯定會統計結算一年的工分,該扣的扣,該分的分,這些都屬於慣例,同樣跟孫向陽關係不大。
可要是在他的‘極力爭取’下,特意拿出一部分錢來購買年貨,由孫向陽親手當成過年的福利發下去,那效果肯定不一樣。
畢竟以往雙水灣過年可從未發過什麼福利,大家也就只聽聞城裡的工人過年會發福利,跟他們這些老百姓有什麼關係?
但現在,孫向陽卻打算讓他們享受一下那些工人的待遇。
這麼大的驚喜,而且還不用從工分里扣,誰會不高興?
不得好好感謝他?
經驗不就來了嗎?
“拿錢給大家弄福利?那這個錢算誰的?”
老支書撮着牙花子,滿臉肉疼的看着孫向陽。
別看先前孫向陽從大隊賬上支錢,老支書二話不說,甚至都沒打算讓他還,準備從年底的賬裡勾掉,但不代表他就是個大方的主。
相反,老支書一貫都是吝嗇的。
雖然不會無故的剋扣社員們的工分,但也休想讓他多拿出一點來。
這不當家,永遠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他如果沒有這份吝嗇,雙水灣早就負債累累了。
“算煤礦那邊的,反正路已經差不多修好,過完年就能往煉焦廠送煤,往後咱們肯定不缺錢,現在先拿出一部分來,讓大家開開心心過個年,這樣明年才更有盼頭。”
孫向陽說道。
“向陽啊,你看,過完年煤礦那邊就得添置東西,你不是還打算明年通電嗎?買電線跟變壓器的錢還沒個着落,現在就大手大腳的,萬一到時候錢不夠了怎麼辦?”
老支書苦口婆心的勸道。
支持孫向陽的決定是一回事,可他覺得,孫向陽終究還是太年輕了,沒當過家,他得幫着把把門。
畢竟這拿錢給整個雙水灣的人弄福利是一回事,用來發展雙水灣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是後者,他保證二話不說,立即掏錢出來。
但給大家發福利,他就捨不得了,尤其是之前已經分過兩次肉,而且別看大家年前都沒閒着,可那是算工分的,有了工分,過年分的錢跟糧食就多,有啥不滿足的?
甚至爲了湊足年底的分賬,他已經準備從那十萬塊錢裡挪用一部分,還想着明天就讓孫慶餘去縣裡信用社取錢。
因爲之前投資煤礦,雙水灣的家當都已經投了進去。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那十萬塊錢,今年雙水灣只能打欠條,就算挪用,他也打算少給點,剩下的打欠條,等來年真正把煤賣出去了,再補上。
“如果錢不夠,到時候我來想辦法,肯定不會耽誤明年的通電計劃,至於今年,該花就花,也不差這一點。”
孫向陽豪氣的說道。
“一點?”
老支書有些懷疑的問道。
“嗯,就五千塊吧,咱們雙水灣三百人,再加上沙坪壩當初開墾黑壚土地,以及現在煤礦的那些人,差不多一人十塊的樣子。”
孫向陽想了想說道。
十塊錢在當下的購買力還是很強的。
買麪粉,能買五十斤,買肉能買十三四斤,買白菜能買三百斤,
生個小病,幾毛錢就夠了。
因此,當孫向陽說出這個數後,老支書眼睛都瞪圓了。
“五千塊?不算在工分裡面?由大隊出這筆錢,給大家發福利?”
“對,少了意義不大。”
孫向陽點點頭。
“不行,我頂多給你五百塊。”
老支書使勁搖着頭,但還算給面子,沒有一毛不拔。
似乎生怕孫向陽不滿意,他還苦口婆心的解釋道。
“向陽,你可是要當支書的人,得學會過日子才行,你這大筆一揮,直接拿出五千塊來給大家發福利,你知道以前咱們大隊一年到頭,分完賬後能剩多少嗎?
三千!
去年咱們的賬上就剩了三千塊,這還是趕上了好年景,以前困難的時候,年年入不敷出,都只能給大家打欠條。
也就這幾年日子纔好過了些,大隊纔開始有了點剩餘。
你這一下子拿出五千來,以後還過不過日子?
再者,你今年發了福利,明年發不發?後年發不發?
這長年累月下來,就不是幾千塊,而是幾萬塊,如果平時咱們省一點,這筆錢不就能存下來了?
要是再遇到點困難,咱們也能拿出錢來應急,總比一下子分了,吃了,強吧?”
可以說,老支書這番話絕對是老成之言,畢竟誰也不知道明年是什麼樣子,萬一老天爺不再給飯吃,地裡沒了收成怎麼辦?
當然,雙水灣如今有了煤礦,並不愁這個問題。
但老支書養成的節儉,跟對來年的憂慮,卻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改過來的。
他這種性格,當初卻砸鍋賣鐵支持孫向陽挖煤礦,可見對孫向陽的信任。
而眼下他的吝嗇,同樣也是爲了孫向陽好。
“老支書,我知道您的想法,明年煤礦那邊的確用錢的地方不少,但我這麼做,也是爲跟明年沙坪壩搬遷有關,只有讓那邊的人看到咱們雙水灣的待遇好,有發展前景,他們才願意搬過來,也能少些麻煩。所以,這次發福利,不僅僅是咱們雙水灣,只要沙坪壩那邊來咱們這邊幹過活,幫過咱們的也有。
有差別,纔會有比較,纔會讓沒有的人羨慕。
到時候稍微透露點口風,恐怕他們自己就想要搬到咱們這邊。
而且,我這幾天在周圍好好逛了逛,也找到了幾塊適合開墾的耕地,雖然距離稍微遠了點,可只要能開墾出來,到時候咱們這邊通了電,完全可以用電機抽水泵來澆地,地裡的收成,應該差不多夠養活兩邊的人,就算差點,等咱們有錢了,還怕買不來糧食?”
孫向陽同樣知道老支書的話有道理,但爲了經驗點,卻不得不這麼做。
甚至在他看來,如果能用錢買到經驗點,纔是最划算的。
當然,怎麼給也是有說道的,不能當個純粹的濫好人。
畢竟一旦這種給予成了理所當然,也就沒有感激而言了,自然也就違背了孫向陽的初衷。
“那五千也有點多了,要不一千?”
老支書還是心疼這個錢。
至於沙坪壩搬遷,雙水灣這邊有他跟孫向陽以及孫恩國,肯定不會有問題。
而沙坪壩那邊,沙宏成這些年的支書也不是白當的,更何況搬到雙水灣還有那麼多肉眼可見的好處,沙坪壩的人只要眼睛不瞎,就都能看到。
當初沙坪壩的水變苦,遲遲打不出甜水井來,真以爲大家沒想過搬遷?
問題是,周圍的好地方,早就被別的村子給佔據了,就算想搬也沒地方搬。
你想比鄰而居,人家還不樂意呢。
兩個村子爲了點水源,大打出手的事情還少了?
更別說,是去搶地盤,搶好處。
也就雙水灣這邊,有他們幾個在,要不然肯定都會反對。
所以在老支書看來,沙坪壩搬遷,真正的問題不在於沙坪壩,而在於雙水灣這邊的意見。
正常來說,應該是對方求着他們。
哪有反過來的道理?
當然,他的想法跟孫向陽的想法不一樣。
他倒是想守着這一畝三分地,讓大家能吃飽飯就行了。
可孫向陽爲的是今後的發展,沒有足夠的人口,雙水灣的未來基本一眼就能看到頭。
雖然他也去找過金香蘭,讓對方多做做大家的工作,使勁生孩子,但就算現在開始生,等真正長大,能夠派上用場,也得二十年以後。
那會他估計早就死了。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在知道了孫向陽的想法後,他考慮了好幾天晚上,最終決定支持。
雙水灣不會因爲沙坪壩的人搬來就不叫雙水灣了。
姓孫的,也不會因爲多了姓沙的,就改了姓。
甚至有了沙坪壩的加入,以後雙水灣的閨女都不用往外嫁了,也等於把人口給留住了。
他還想着閉眼前,能夠看到孫向陽描繪的那副畫面,那麼支持孫向陽的計劃,也就勢在必行。
“老支書,一千塊錢哪夠?平均下來一個人才兩塊錢,發那麼一點東西,還不如不發呢,而且您別忘了,明年咱們除了煤礦,還有剪紙畫,這也是一筆收入,只要咱們的剪紙畫賣得好,未來也會源源不斷,權當是把未來剪紙畫的收益拿出一部分來。”
孫向陽苦口婆心的說道。
其實,五千塊錢,對現在的他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光家裡那些黃金,就能輕易的支撐好幾次這種福利。
但孫向陽卻不能拿,老支書也不會同意。
“剪紙畫真不是一錘子買賣?”
老支書猶豫了下,問出心裡的擔心。
在他眼裡,剪紙畫這玩意太虛,就一張紅紙,拿剪刀剪幾下,然後就創外匯了?
得多有錢的傻子,纔會一直買那玩意?
所以相比剪紙畫,他更看重煤礦,乃至雙水灣的耕地,畢竟那些東西纔是實實在在的。
“您老放心,絕對不是一錘子買賣,要是後面那人不要了,大不了我親自去香江推銷,咱們的剪紙畫這麼好,我就不信賣不出去。”
孫向陽肯定的說道。
如果他沒有記錯,上輩子的剪紙畫可是被當成了非物質文化遺產,常年出口多個國家。
尤其是對那些生活在國外的華人來說,這種剪紙畫可都是好東西,過年過節,貼在窗戶上,或者掛在屋裡,絕對更有特色。
關鍵是這玩意,老外也喜歡,看上去就喜慶,在他們眼睛裡,這是來自神秘東方的藝術品。
聽到孫向陽這麼說,老支書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樣。
“行,五千就五千,正好明天慶餘要去縣裡信用社支錢,到時候你跟他一塊去,讓他給你支五千,你自己看着花吧。”
“好嘞,要不怎麼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雙水灣有您掌舵,絕對會越來越好的。”
孫向陽見要到錢,馬屁立即不要錢一樣往外拍。
“甭給我灌迷湯,我不吃這套。”
老支書儘管嘴上這麼說,但從他上翹的嘴角,就能看出,他還是很受用的。
不過,這馬屁也得分誰拍。
要是換個人,恐怕剛剛就被用棍子打出去了。
第二天,孫向陽找到孫慶武,還有金香蘭陪同,跟着孫慶餘一塊趕往縣城。
三人這會都已經知道老支書答應給孫向陽五千塊錢,讓他置辦福利的事情。
孫慶武只是有些驚訝,但這種事情他不會管,而金香蘭的反應就大了,那可是五千塊啊,老支書葛朗臺的毛病,誰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
但想想,是孫向陽要求的,好像又理所當然。
畢竟老支書對孫向陽的支持,以及早就拿對方當接班人的事情,大家早就一清二楚,與其說現在雙水灣還是老支書說的算,倒不如說是由孫向陽做主。
那個掌舵的人,已經在悄無聲息間變了。
按理來說,孫慶餘這個會計應該是最不滿的,但偏偏,從他的表情中,卻看不出半點不樂意,抿着嘴的模樣,彷彿樂在其中。
“餘叔,建剛的婚事怎麼樣了?”
孫向陽忍不住問道。
“算是成了吧,向陽,這件事情還得謝謝你,那姑娘我看過,也託你七嬸找人打聽了下,是個好姑娘,在家孝順,手腳也勤快,配我家那臭小子,絕對綽綽有餘。”
提起這件事情,孫慶餘也不遮掩。
原本以孫建剛的年齡,他其實並不着急兒子的婚事,之前兒子成天不着調,沒點出息樣,纔是他最擔憂的。
沒想到,去了孫向陽的手底下,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就一下子長大了,爲人處世也有模有樣。
按着他的打算,等過年的時候去孫向陽家好好感謝一番,然後就冷不丁的聽到兒子談對象了。
經過一番打聽,明白了前因後果。
便對孫向陽越發感激起來。
按照這個速度,說不定明年年底,最遲後年,他就能當爺爺了。
又怎麼可能不高興?
至於說孫向陽支五千塊錢給大家發福利,他就更不在意了,別說老支書同意,就算不同意,他如果知道後,也準備幫着勸勸。
而且他能看出來,孫向陽是真心爲大傢伙着想,而不是單純的收買人心。
以孫向陽對雙水灣的貢獻,他用得着去收買人心嗎?
那支書的位子,也早就明擺着了。
就算明天就上位,大家也只會歡欣鼓舞,放鞭炮慶祝,壓根就不需要這些恩惠來收買人心。
這麼一想,孫向陽除了真心,還能有什麼原因?
他不支持孫向陽,支持誰?
“建剛這孩子也算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沒想到這一轉眼,就要結婚了,而且最近來咱們雙水灣打聽的,可不少,不僅是想嫁到咱們雙水灣,想娶咱們雙水灣姑娘的也不少,不過老支書也跟我說了,以後咱們雙水灣最好是隻進不出。”
提起這個,金香蘭就充滿了得意,她這個婦女主任,以前最操心的就是沒人願意往雙水灣嫁,甚至一聽是雙水灣的,就開始打退堂鼓。
無他。
因爲那會的雙水灣太窮了,窮到大家都不敢多生孩子。
別的地方,只要使勁生,就能養活,所以一家子七八個兄弟姐妹的,都很正常。
但雙水灣能種莊稼的地就那麼些,不是說人口多了,就種的地多。
一個勁的生孩子,只會讓雙水灣更加困難,活不下去。
所以她以往都是勸着大家少生。
爲此,她也沒少被人埋怨。
但現在不同了。
雙水灣已經有了使勁生的底氣。
就連她,都打算再生兩個。
便是標語她都想好了:多生孩子才能富。
甚至她也是這麼給大家做工作的。
目前雙水灣想要生孩子的,可不僅僅是她一個。
“七嬸,回頭你跟大家說,只要生孩子,大隊就給補貼。”
孫向陽突然說道。
趁着眼下還不嚴,必須得多生孩子,要不然過幾年,就晚了。
“大隊給補貼?”
金香蘭眼睛頓時亮了。
“對,回頭我找老支書商量一下,看看生一個孩子,大隊能拿出多少補貼來,總之,生了孩子,絕對不會給原來的家庭造成負擔。
按照我的初步想法,生一個孩子,大隊一次性給多少補貼,也就是獎勵,以後孩子在咱們雙水灣上學,也全部免費。”
孫向陽說道。
“男孩跟女孩一樣嗎?”
金香蘭又問道。
“一樣,不管男孩還是女孩,都姓孫,都是咱們雙水灣的人,不能區別對待。”
孫向陽肯定的說道。
他可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
只盼望着雙水灣人口越多越好。
哪怕生孩子是個長期的過程,想要有所收益,最起碼也是幾年以後,等這些孩子懂事了才行,但從未來看,還是賺的。
他不能只管眼下,就忽略了未來。
等沙坪壩那邊搬遷過來後,也會按照這個政策來。
“那感情好,本來還有一些人拿不定主意,要是大隊給補貼的話,她們肯定也會願意生。”
金香蘭喜滋滋的說道。
“香蘭主任,你年紀也不大啊,不準備再生一個?”
孫慶餘調侃的說道。
“呸,當着孩子的面,胡說八道什麼?”
金香蘭沒好氣的說道。
“孩子?你說的不會是向陽吧?他都結婚了,可不是什麼孩子,還是說,你肚子裡已經有了?”
大家都是自己人,孫慶餘說話也就格外隨意。
“想生孩子,回去找你婆姨,到時候跟你兒媳婦一起做月子,至於向陽,甭管結沒結婚,在我眼裡都是孩子。”
金香蘭這個婦女主任靠的就是一張嘴,自然不會落在下風,簡單一句話,孫慶餘就完敗。
不過,孫慶餘也的確動了幾分心思,他家裡雖然有一兒一女,但女兒也就才十來歲,而他婆姨比他小好幾歲,論起來也就跟金香蘭差不多大。
對方能生,自家婆姨自然也能生。
更別說孫向陽打算給獎勵。
以他對孫向陽的瞭解,這份補貼獎勵,肯定少不了。
說不定以後生孩子,比種地賺的工分都多。
就連孫慶武,看似不吭不聲,但這會似乎也在琢磨着。
孫向陽見到這一幕,就知道這個計劃完全可行。
再加上沙坪壩的人搬遷過來,未來幾年,雙水灣的人口肯定會暴漲。
在一路歡快的氣氛下,一行四人來到縣城。
而這一路上,孫向陽也沒有忘記觀察腳下休整的道路,算是檢查。
毫無疑問,雙水灣跟沙坪壩負責的路段,修的最好,幾乎挑不出毛病來,而其餘生產大隊,或多或少有些糊弄,但走拖拉機,肯定是沒問題的。
尤其是那幾段陡坡,高的地方也狠狠往下落了幾米,基本能保證拉滿煤的拖拉機爬上去。
除了孫向陽外,孫慶餘三人也沒少停下檢查,有什麼問題,當即找對方生產大隊的人,明明是去縣城取錢,置辦年貨,卻生生變成了檢查小組。
那幾個生產大隊的人,就算有所不滿,也只能聽着,畢竟早就說好的,等修完以後,雙水灣肯定要‘驗收’,只要合格了,雙水灣就會免費送給這幾個生產大隊一些煤。
本來就是社裡要求出的義務工,就算雙水灣不給煤,大家也沒辦法,難得人家主動提出給煤,最起碼心裡會舒服不少。
所以就算有糊弄的,也只是少數,大家還等着雙水灣的煤過年呢。
發不起年貨,發點煤也行啊。
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差不多中午的時候,四人才來到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