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黃德發被一陣叮噹聲吵醒,看着外面天色大亮,他滿臉錯愕。
“天亮了?”
倒不是說他沒有見過天亮,而是已經習慣了,醒好幾次,睜開眼外面還是一片漆黑。
更別提從睡下,一覺到天亮。
身上的疲憊好像一下子被洗去,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難道……”
似乎想起了什麼,黃德發趕忙把手伸到枕頭底下,直至摸到那件五帝錢,才鬆了口氣。
隨後,他將五帝錢捧在手裡,只感覺前所未有的安心。
有了這玩意,他以後豈不是天天能睡個好覺?
接着他懊惱的一拍腦袋。
昨晚光想着讓孫向陽把銅葫蘆孕養成法器,卻忽略了這件現成的法器。
有了這個,就算沒有那件銅葫蘆又如何?
尤其是聽那意思,銅葫蘆想孕養成法器,最起碼也得一兩年的時間。
那麼這段空白時間……
將五帝錢貼身收起來,他便穿上衣服起牀。
那土炕,現在摸上去還暖和和的。
正是因爲如此,昨晚睡覺的時候他沒有感覺到一絲冷意。
外面,張桂花正在忙活,看到黃德發起牀,顯得很熱情。
黃德發則一口一個嬸子叫着,要不是太冒昧,他都想認個乾親,叫聲乾孃。
這樣他跟孫向陽就是自己人了。
來到外面,就看到一大兩小站在不遠處。
看那模樣,似乎在扎馬步?
這玩意,他也會啊。
香江那邊好勇鬥狠之風盛行,黃德發年青那會也沒少跟人打架,便多少跟着學了些。
所以,他也沒有打擾孫向陽,而是到旁邊打了一套拳。
打完拳後,他只感覺一陣通透。
“向陽老弟,怎麼樣?還湊合吧?”
黃德發有些炫耀的問道。
風水他的確不行,一知半解,但拳法他可是着十幾年的經驗。
“黃大哥這套拳法已經得其中三昧,不差。”
孫向陽這話倒沒有吹噓,對方的水準的確不錯。
放在他的技能等級裡,也屬於小有所成。
“能入你這個風水大師的眼,也不枉費我這十幾年的堅持。”
說完這句話,黃德發臉色一下子嚴肅起來,他雙手抱拳,衝着孫向陽深深一躬。
“孫大師,之前是我有眼無珠,不識真人,還望海涵。”
很顯然,黃德發是在爲之前的懷疑道歉。
作爲香江人,他很清楚一個年輕的風水大師代表着什麼。
如果孫向陽去了香江,恐怕用不了多少年,就會成爲那些豪門的座上賓。
跟那些大佬相比,黃氏只能算小門小戶。
“黃大哥,咱們之間再說這個可就見外了。”
孫向陽上前將對方扶起。
黃德發原本還想再拜,誠意到底,但沒想到,孫向陽那看似輕飄飄的一扶,便讓他再也無法拜下。
哪怕他本能的用力,但那雙手卻紋絲不動,讓他有種蚍蜉撼樹的感覺。
至此,黃德發心服口服。
他也沒有再勉強,順勢起身後,滿臉佩服的看着孫向陽。
“孫大師……好吧,向陽老弟,見到你之後,我才真正相信叔叔跟我說過的,遠在深山有高人這句話。”
本來,黃德發打算往後都稱呼孫向陽大師,但在對方目光的逼迫下,只能恢復之前。
“哪有什麼高人,無非就是個種地的鄉野閒人,對了,我還懂點醫術,黃大哥如果不急着去京城,不妨多住幾天,我順便幫你調理一下身體。”
孫向陽說道。
“好,我肯定得多留兩天,不過今天還得麻煩伱找個人陪我去趟縣裡,我們公司在內地有個辦事處,我聯繫那邊,讓人把合同送來。”
黃德發說道。
“這個簡單,吃完飯我就安排人。”
孫向陽點點頭。
兩個小時後,孫向陽看着臨時改造出來的雪橇,然後對孫慶武跟孫慶波交代了一聲,讓兩人陪着黃德發去縣城。
而雙水灣這邊,依舊熱火朝天的幹着。
尤其是那些剪紙的婦女,現在走路都昂着腦袋。
本來她們回家還得做飯,照顧孩子之類的,但現在,直接雙手一攤:我這雙手是爲雙水灣出口創匯的,要是傷着了,耽誤了出口創匯的大事,你能負得起這個責任?
那些老爺們頓時沒了意見,也不敢有意見。
可以說,自從昨天消息傳出後,不管雙水灣還是沙坪壩,剪紙畫便成了兩邊的頭等大事。
所有的一切,都要爲此讓路。
下午,就在孫向陽找人在自家旁邊劃出一個位置,準備挖出窯洞的時候,就見到孫慶波渾身泥濘,狼狽不堪的奔來。
看到這一幕,孫向陽心中一沉,立即迎了上去。
“隊長,出事了,黃經理跟慶武哥都讓縣裡的公安抓了。”
孫慶波滿臉慌亂的說道。
“慢點說,具體怎麼回事?”
孫向陽本能想到之前陪同黃經理來的那位徐主任。
難不成對方惱羞成怒,所以才抓了黃德發?
可對方就不擔心黃德發的外賓身份?
而且,就算抓了黃德發又能如何?
逼迫着對方答應跟縣裡合作?
這得多腦殘才能辦出來的事情?
所以,孫向陽纔有些不解。
“我跟慶武哥陪着黃經理到了縣裡,先去郵局打電話,然後黃經理非要請我跟慶武哥吃飯,還要去買禮物。
我因爲尿急,半路就離開了一會,等我回來發現一羣公安把黃經理跟慶武哥給抓了。
我想着要回來報信,就躲在一邊沒露面。
隊長,我真不是害怕,現在既然已經通知您了,我馬上就帶人去把他們救回來。”
孫慶波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站住,你想帶誰去救人?把雙水灣跟沙坪壩的人都拉去不成?”
孫向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想了想問道:“能肯定對方就是公安嗎?”
“能,他們穿着公安的衣服,還帶着槍。”
孫慶波用力點頭。
“孫慶海,你去學校那邊叫張家棟跟他媳婦過來。”
孫向陽招來一人吩咐道。
雖然還不清楚公安爲什麼抓人,但在孫向陽看來,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把人給救出來。
而這件事情,不管是老支書還是沙宏成都不適合,如此也就只有張家棟跟蘇慧晚了。
等孫慶海離開,孫向陽看着孫慶波繼續問道:“你再好好想想,之前看到的,除了公安還有沒有別人出現?
有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話?”
“還有個幹部,對了,之前就是他陪着黃經理來的雙水灣,他帶着公安抓人後,就讓人搜黃經理的身,好像搜出來一串銅錢,然後那個幹部說了句,看你怎麼狡辯?”
孫慶波努力回想後,果然又透露出不少東西。
雖然孫慶波不清楚那串銅錢是什麼,可孫向陽卻知道,那應該是他昨晚給黃德發的那件五帝錢。
對方估計是感覺五帝錢有用,乾脆就戴在身上。
沒想到,會被徐偉慶給搜出來。關鍵是對方說的話,看你怎麼狡辯?
一件五帝錢有什麼好狡辯的?
難道說,這裡面還有他不知道的內幕?
沒等孫向陽想明白,就看到張家棟飛快的朝着這邊跑來。
在他的後面,蘇慧晚也急急的跟着。
“師叔,出什麼事了?”
張家棟趕過來,先是看了一眼狼狽的孫慶波,然後快速問道。
剛剛那個叫孫慶海的去找他,說出了事情,隊長讓他跟蘇慧晚趕緊過去。
聽到孫向陽連蘇慧晚都叫上,張家棟心裡一沉,甚至都沒有等自家媳婦,先一步趕了過來。
“縣裡公安那邊你應該熟了吧?”
孫向陽直接問道。
“熟了,我當初找人,直接聯繫縣裡公安那邊的局長,後面一起抓人,跟幾個隊長也熟悉。”
張家棟立即說道。
“那對方知道你跟雙水灣這邊的關係嗎?”
孫向陽繼續問道。
“不清楚,您說過要儘量保密,所以我就沒往外透漏您就是我師叔。”
張家棟搖了搖頭。
“文物一事處理的怎麼樣了?人都抓住,結案了嗎?”
“應該還沒有,對方當初跟我說,等把所有人都抓住後,就讓人去沙坪壩通知我。”
張家棟回答道。
“對方走私那條線,是不是跟香江那邊有關?”
“只知道東西去了南邊,至於是不是跟香江有關就不清楚了,師叔,那位黃經理出事了?”
張家棟這會也有些琢磨過來。
“嗯,在縣裡被公安給抓了。”
孫向陽點點頭。
“師叔,我現在就去縣裡。”
張家棟也明白孫向陽叫他來的目的。
“先別急,等會我跟你一起去。”
此時,孫向陽隱隱有些想明白了。
這應該是來自徐偉慶的報復。
對方或許知道公安那邊正在追查文物走私一事,甚至知道一些內幕。
在這裡受屈之後,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最後竟然聯想到文物走私一案。
然後通知了公安那邊,把黃德發給抓了。
至於說怎麼在縣城碰到的,或許巧合,或許公安原本就有佈置,尤其是黃德發那口香江話在這邊還是很扎眼的。
遇到熱心的羣衆,說不定順手就給舉報了。
如果是這樣,那就能解釋的通了。
這恐怕也是,徐偉慶從黃德發身上搜出五帝錢後,會說那句話的原因。
因爲黃德發在對方眼裡,就是那夥文物走私的下線。
按照對方這種想法,雙水灣,尤其是他,會不會變成了同夥?
文物古董走私……
突然,孫向陽心裡咯噔一下。
耿國海的那些古董,現在可還放在他家裡呢。
雖然孫向陽知道,這些古董都是對方祖傳,跟多年買來的,但徐偉慶跟那些公安會相信嗎?
如果真的從他家裡搜出來,再結合黃德發,以及之前那件案子,他恐怕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甚至光憑眼下的證據,都能把他給釘死。
“向陽,出什麼事了?”
蘇慧晚喘着氣,終於趕了過來。
“有人要打上門來了。”
孫向陽目光望向遠去,十幾個身影隱約可見。
“打上門?”
旁邊幾人都同時一驚,然後順着孫向陽的目光看了過去。
他們的眼睛雖然沒有孫向陽好使,但也勉強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孫慶海,去通知老支書跟沙支書,就說徐偉慶打擊報復,帶着公安把黃經理給抓了,同時還帶人來咱們雙水灣,想要把我也抓了。”
孫向陽開始吩咐。
“我看誰敢!”
孫慶海眼睛一瞪,就要叫人。
現如今,孫向陽可是雙水灣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誰也別想把他帶走。
“別胡鬧,先去通知老支書,讓他拿主意。”
孫向陽直接說道。
“好,隊長你放心,就算豁出我這條命去,也不會讓人把把您給帶走。”
說完,孫慶海就朝着大隊辦公室跑去。
“師叔,您放心,有我在。”
張家棟臉色很難看。
如果孫向陽在他面前被抓走,沙老爺子那邊先不說,他親爺爺,恐怕都得跟他斷絕關係。
“向陽,今天我看誰能動你一根汗毛。”
蘇慧晚滿臉冷厲。
在她的眼裡,孫向陽不僅僅只是她的表妹夫,更是她爺爺的救命恩人,是蘇家最大的恩人。
她作爲蘇家的女兒,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孫向陽出事情?
“表姐,沒那麼嚴重,這裡面或許有些誤會,不過若是事不可爲,就只能請家裡出面了。”
孫向陽不是那種迂腐之輩,有關係也不知道用。
可以說,如果今天張家棟跟蘇慧晚不在,事情可能會變得很麻煩。
因爲他家根本經不起搜查,那些古董在眼下這個節骨眼,更不能曝光。
“這個簡單,不管結果如何,回頭我肯定得通知家裡,有些人實在太過分了。”
蘇慧晚用力點頭。
“那好,咱們一起過去吧。”
孫向陽這才說道。
他並沒有回家把東西藏起來,先不說時間不夠,就算有足夠的時間,讓他把古董轉移走,難道就可以任由對方搜查?
以那些專業人員的眼裡,都不用搜個底朝天,只需要把他那屋裡堆積的東西搬出來,就能發現地面的問題,隨便一挖,孫父當初留下的箱子,肯定會被挖出來。
那裡面可是有不少珠寶首飾,黃金,以及袁大頭。
跟那些古董比起來,要輕一些,但也同樣不好解釋。
孫向陽壓根就不可能讓人去他家搜查。
此時,他也有些明白,爲什麼之前孫父寧願把東西埋在外面。
因爲家裡真的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