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醫院,站在林蔭小道旁,夏餘左顧右盼,看不見一輛行駛中的出租車,正愁着不知該怎麼辦。
施小池恨恨地想:這女人真是懂花錢的主!
X城各類交通工具發達又方便,她年紀輕輕就不懂省吃儉用,老了徒悲傷。
不顧夏餘反抗,他拉着她走向三百米開外的地鐵站。
平常怕生,又總愛與他保持距離的夏餘,此刻表現異常,不但不牴觸兩人靠近,反而主動貼近他,生怕將他弄丟了。
被她依賴的感覺真不錯呀!
施小池向來沒有帶現金出門的習慣。
剛剛在購票處被一旁某個等候的宅男鄙視了一回,又羨慕了三回,幾乎是含淚送走夏餘俏麗的身影。
下午四點十分,本不算是地鐵繁忙的時刻,偏偏施小池和夏餘所進的那一格車廂,過了一站突然涌進了一大羣人。
夏餘挽着座位旁的小鐵柱,將自己縮成一團,而施小池站在她身前,單手抓着扶手。車廂內人擠着人,氣味相互交纏,人聲喧鬧,夏餘覺得呼吸漸重。
這幾年她不經常出門,只要一出門都有專人陪同,出行工具不是專車就是出租車,坐公交車已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如此密集的人潮,讓她的呼吸有些不暢順,加上車廂內男性居多,有幾人見她模樣漂亮故意靠近。
夏餘微咬脣,往施小池身邊移。
眼尖的施小池知道,他彎身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我是怕你昏倒。你可別誤會以爲我對你有意思啊!”
夏餘還沒有弄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只見他單手一繞將她整個人都圈在懷內,令旁邊的男人無從下手,只能悻悻地再另尋目標。
夏餘直接埋入他胸前,鼻端充斥着他的氣息,那帶着淡淡薄荷味的皁香,聞之舒服讓人身心放鬆。
施小池雖然瘦,但時常運動健身,胸膛還算厚實。
她不曾與男性這麼親密,臉兒炸紅,卻不敢推開,反而抓緊他的手臂。害羞的她根本不敢看施小池的臉,俯耳靜靜地鈴聽着他平穩的心跳聲:咚嗒,咚嗒……
這一聲一聲……跳動,彷彿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讓她繃緊的心和身體突然放輕鬆。不久,她竟俯於施小池的胸膛上沉沉睡去,將身體的重量全交給他,亦將信任交給他。
施小池低頭一瞧,聽見她有規律的吸呼聲,不禁莞爾一笑。這小妮子剛纔還怕得要像只刺蝟般,見誰都張着刺,現下站着居然睡覺了!
哎呀呀!
他托住她的纖腰讓她睡得舒服些。
三個月前他開始逃難,已經有多久沒有聞過屬於女性的體香,多久沒有摟住溫軟的軀體呢!
害他差點忘了這感覺。
在海洋大宅裡住下閒時養魚,兼做醫生。身邊既沒有年青貌美的女子,有得只是沒有成熟的女學生和愛嘮叨的老媽子。
平淡的日子讓他意識到女人也並非是必要品,因此斷了那些打發時日的三日女友。
偏懷中的女孩卻真真實實地告訴他身爲一個男性的知覺。
唉!
這尾魚果然是有毒的。
他的身體早就發出警告,只是施家的男兒向來有冒險的精神,最喜歡迎難而上,絕不退縮。
施小池輕聲問自己:現在後退還行嗎?或許只是自己一時的錯覺。但內心有一把聲音反駁,不前進又怎知道是不是錯覺呢!
半小時後,施小池直接將人抱起,不顧路人的注目禮,直直抱上公交車,輕輕將她放在車座,那睡熟的人卻緊緊地抓住他不放。
將她的頭枕於自己的臂彎內,夏餘微惱,輕輕地撞了他一下,撒嬌道:“哥哥……不要吵……哥哥……”
第二次了。
夏餘總是無意識地喚起的哥哥,不知與她關係多麼密切,不管何時何地總是首先喚起他。總是他。
他報復性地往她嫩嫩的臉蛋上捏了一把。
不料懷中的女孩一縮,小手滑落在他腰側,似有似無地碰到他的臀部,嚇得他不敢再有動作,生怕最後受苦的人是自己。
這女孩過於純真,卻也最致命。
一路睡到周裡村路口,夏餘猛地擡頭,鳳眸一眯,發現人在公交車上,旁邊坐着對門的鄰居。
她迷糊地問:“這是哪兒?我在哪兒?”
施小池沒有時間跟她解釋,她拉下車。
他指着榕樹小道問:“你說這哪裡?”夏餘按住凌亂的長髮,放遠目光一瞧,這是通往海洋大宅的小路。
一覺醒來又回到海洋大宅了?!
“還愣着做什麼,不認識回家的路啊!快跟上來。”施小池提步往前,見她愣在原地,又回首喚她。
現還弄不清對她有何種特殊感覺……但走下去,總有一天會知道。反正能讓他施小池放在眼裡的女人,也沒幾個。
那就走着瞧吧!
夏餘忙應聲,提步跟上。
海洋大宅二樓走廊。
夏餘第一次主動敲響了對面的房門。
施小池皺起臉,不悅地打開門,見她站於門前,不由地嗆聲罵道:“你不是有鑰匙嗎?自己不會開門進來,還要麻煩本大爺來給你開門。”
說罷,一把忙將人扯進屋內。
張姨將她列爲堂哥的新娘人選,要發現她出入了他的房間,估計又要大灑狗血了。光是想那情形,就教人頭疼。
夏餘一入內,打開電腦給杜灰煙發了封郵件將姓丁的老先生補上名單,希望能多找些線索。
關上電腦,一轉身卻見施小池坐在牀沿,直勾勾地盯着她,彷彿看着什麼誘人的美味般,那模樣教人渾身不自在。
“謝謝!”
夏餘道了一聲謝,轉身就逃。
是的。
以夏餘的速度來講的確實算是“逃”了。見她如此可愛的反應,施小池躺在牀上大笑。小魚呀現在才懂得逃,已經晚了哦!
夏餘口乾舌燥,一路跑下一樓轉入廚房倒了一杯水直接灌下,方能消減臉上的紅暈。喝完水後,她想出門去到洋紫荊花樹下,卻聽到有人罵道:“離我遠點,離我遠點,我不願意見到你!”
她反射性地躲在門後,愉愉往外瞧。
周善推着自行車放學回家。
而施十五也推着自行車跟在她身後,一臉陪笑地回道:“回家都是同一個方向,你不願意見到我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要不我買個面具蒙上,你就不用看見我啦了!”
這壞大叔在裝可憐。以爲每天準時跑來學校接她放學,盡說些無聊的冷笑話逗她笑,就行麼?
不。
不管他做什麼都無法彌補他搶走了她的初吻。
一個女人的初吻有多麼重要啊!
“哼!隨你。”
“那你喜歡什麼動物呢?熊,還是貓,老虎也不錯。”施十五一臉認真地思考。周善將車停好,恨恨地回道:“狐狸!跟你一樣不要臉的老狐狸!”
施十五不怒反笑。
他最怕周善一聲不吭,能對話就是好事。而且她說得也沒錯,他的確是一隻不要臉的老狐狸,想要吃掉她這隻小兔子。哈哈!
眼前氣氛曖昧不明,貿然出現,實在尷尬。
夏餘吐了吐舌,忙轉過身,提步上樓。以剛剛的情況來看施十五已經找適合他的春天,希望張姨不要再將自己和他亂牽紅線了。
晚上八點,她洗過澡,坐在書桌前記錄今天發生的事情。
她自小便習慣將事情以文字記錄下來。她攤開本子,剛寫了兩句。
“篤篤!”
有人敲門。
她剛放下筆,人尚未起身,房門被人從外推開,有人走了進屋。
夏餘懶得猜,入門的肯定是施小池。
正想提醒他:她是獨居的女生,請他顧及自己的名聲,別動不動一個人闖進門,招人誤會。
結果施小池卻說:“喂,有你的新郵件哦!”
夏餘一聽,跳起身,直跑去他的房間。
郵件是杜灰煙發來的回覆。還附上了丁先生的姓名和現住址,不愧是解決問題高手中高手。
而且杜灰煙於信末鄭重道歉。自己一時粗心,竟查漏了一名。因爲當時調動頻繁,且丁先生在三八六團時間短,連公文也沒記錄,只是因無地方接收,暫時停留。
夏餘回他:瑣事繁重,錯漏也屬常事。莫介懷,應是吾感謝先生鼎力幫忙,不勝感激,無言以表。
施小池在一旁,輕哼兩聲。要不是他被施家監視之中,這些小事情,他動兩根手指就能搞定啦!
他問:“你明天要去找這位姓丁的?”
“嗯!”
丁老先生不但健在,精神又健康,或許能記起什麼有用的線索。夏餘決定先找他打探一下。
施小池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抿緊嘴脣,看着夏餘腳步匆忙地退出他的房間,彷彿他的窩裡長蟲子似的,一刻也不願多留。
嘖嘖!
他倒躺在牀上,攤開手掌又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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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冷笑一聲,以手捂臉,恨自己總被這名呆頭呆腦的女孩左右自己思緒。
剛剛他竟然想……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