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你這麼說並不公平。”無雙心知愛妻疼愛一雙子女如命,是以倒也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然而,有些話,他還是要說的。
白霓裳忿忿不平,“怎生就不公平了?難不成他囚禁了我的兒子還有理不成?”
“可是,念歌拒婚,可也傷了靈犀公主的心啊。試想天底下的父母又有哪個不心疼自己的子女,你心疼念歌,難道就不許人家心疼自己的女兒麼?更何況,他並沒有把念歌怎麼樣,只是暫且關了起來,待到我們去了洛陽,再做商議。說到底,他還是給咱們留了足夠的餘地的。”
聽他這麼一說,白霓裳心中的怒火漸漸消停,卻仍是不滿納蘭容逸監禁愛子的做法,別過臉去,“還能商議出什麼結果?念歌心有所屬,大不了,這門婚事作罷就是。”
無雙輕聲嘆氣,情知她在氣頭上說的話做不得數,“怕是沒有這麼簡單。據青山回報,這位靈犀公主似乎對念歌極爲鍾情,只怕……這門婚事不是那麼好退的。”
白霓裳低頭想了一會兒,“歌兒,心裡喜歡的女子是戀霓那丫頭吧?他倆從小就在一塊兒,青梅竹馬,戀霓又是那樣出挑的人品樣貌,莫說歌兒,就連我也喜歡得緊。”
“若能得戀霓爲兒媳,那自是歌兒和上官家的福氣。只是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當務之急,是如何到洛陽把歌兒給平安帶回來,卻不能失了兩家的和氣。月兒,莫要忘了,當初訂下這門婚事,你原是想略補償納蘭家一二的。”
白霓裳擡頭深深凝望着夫君的臉,問:“子瞻,戀霓是千歌德遺孤,模樣標格亦是像極了她的父親。歌兒若娶她爲妻,你心中當真無一絲芥蒂麼?”
無雙微笑,指腹溫柔撫過愛妻的眉眼,“怎麼會介意?若要論起來,那靈犀公主可還是納蘭家的女兒呢?我若計較,可還計較得完麼?”
白霓裳依入夫君懷裡,眼底不禁溼潤,“子瞻,你真
好,真好。”
“月兒,你的幸福,纔是我的幸福。你的快樂,纔是我的快樂。今生得你爲妻,無雙一生無憾。和我在一起,你只須平安喜樂,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和滿足了。”
露華濃,月上中天,罩在溶溶清月下的相依身影,繾綣若交頸的鴛鴦。
那日夜間,趁着衆人皆在睡夢中,兩名身材嬌俏的女子懷抱兩隻包袱,躡手躡腳地出了竹林,策馬直奔洛陽而去。
翌日清晨,白霓裳輕叩門扉,喊道:“念雪,戀霓,該起牀了!可別誤了早課的時辰。”
半響,屋內一絲響聲皆無,白霓裳駐足門外等了一陣,心下生疑,忙推開門去。這一下,她頓怔在原地。
一陣風吹過,屋內空無一人,牀褥收拾得整齊穩妥,很顯然,自昨兒個夜裡,這兩人便已不在屋內。
白霓裳走進桌前,拾起案上被燭臺壓着的信,只餘寥寥數語:
爹孃,
請原諒女兒的不辭而別,你們昨晚的對話,我和戀霓姐姐已知曉。我們此去洛陽,定替你們將念歌哥哥完好地帶回來。勿念。
念雪
捏着手中的信紙,白霓裳只覺一陣天昏地暗,不由啞聲嘶喊:“子瞻,不好了。出大事了,念雪與戀霓不見了。”
離開了家,上官念雪方知天地之大。茫茫無邊,竟不知要往哪裡去。
“戀霓姐姐,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呢?我們連洛陽在哪兒都不知道,爹孃此刻只怕已見到書信,很快就要追上我們了。戀霓姐姐,怎麼辦呀?”念雪坐在馬上,手持繮繩,極力鎮定,微顫的尾音卻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慌意亂。
雲戀霓環顧四周,眉色間雖略顯迷惘,卻較之上官念雪安然許多,“念雪妹妹莫急,讓我來想辦法。”
低頭冥思,亦很是苦惱。她和念雪雖有一身武藝,可到底欠缺江湖經驗,心思單純得很,如若碰上
江湖上老奸巨猾的心懷不軌者,只怕要吃虧。念雪是她帶出來的,她必須保證她的安全。唯今之計,怕也只有這麼一個法子了罷。
一番思量,雲戀霓已下了決心,掏出懷中焰火投向空中,眼見一朵絢爛的紫色菊花綻放在空中,方定下心來。翻身下馬,她伸手招呼上官念雪,“來,念雪妹妹,先下馬歇息一會兒,吃點乾糧。待到接應的人來了,我們再行出發也不遲。”
念雪卻遲疑在馬上不動。“接應?什麼人會來接應我們?戀霓姐姐,你莫不是放焰火聯繫我爹孃了吧?”
雲戀霓微微一笑,走到念雪馬前,拍拍她的手背,“不是。你且放心,我總和你一條心的,不會出賣了你就是。”
念雪一笑,端的是明媚動人,利索地躍下馬背,挽過雲戀霓的手,歪頭而笑:“這倒是。戀霓姐姐向來是最講義氣的了。哥哥臨行前說託你照顧我,你就真的事事依着我,對我照顧的無微不至。戀霓姐姐,我說真的,待到把哥哥救回來了,我一定要他娶你爲妻。憑那靈犀公主再美再好,這世間我也只要你做我的嫂子。”
雲戀霓霞飛兩靨,眼眸兒脈脈若秋水橫波,掙開念雪的手,只道:“瞧你這話說的,敢情你哥哥不這般囑咐,我平日裡就不疼你了一樣。”
念雪忙笑着繞到她面前,討好道:“自然不是。戀霓姐姐素來最維護我了,從小到大,每次我在外頭闖了禍。總要你給我背黑鍋,受罰抄字。戀霓姐姐,你對我的好,其實我一直記在心裡的呢。”
雲戀霓繃不住笑了,點了一記她的額頭,“你呀。真是讓人拿你半點辦法都沒有。”
念雪兀自笑得狡黠,眸光明燦,“那是自然。日後還望嫂子過了門,不要欺負我這個妹妹纔好呢。”
“你,看你這張猴嘴,盡會取笑我。看我怎麼收拾你。”雲戀霓一再被她揶揄,終是臉上掛不住,不由追着她嬉戲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