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林遠辰,是在他們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一中大門邊上有一棵據說已經年近百年的老楊樹,樹身粗壯高直,雖然已經入了秋,還是絲毫不顯蕭瑟,那道修長的身影正靠在老楊樹的邊上。
“他怎麼在這?”唐溫蹙了眉頭,覺得很奇怪。
職高離這裡並不近,這個點纔剛放學,沒道理能在校門口看到他纔是。
難道……這傢伙又要搞出什麼幺蛾子?
祁硯聽見她的疑問,眼睛也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靠着老樹站着的那個人似乎很急躁,指尖快要燃盡的香菸被他扔在腳底踩沒後,心煩意亂的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
她剛剛說的人是他嗎?
帶着疑惑,祁硯不由自主的偏頭看向她,抿着的脣角有些不太自然。
剛剛他還是一如往常的留在教室裡,作業都寫完了之後,拎着包鎖好門,一回頭就看到了趴在走廊上無聊至極擺弄自個手指頭的人。
就像之前那個莫名冷戰的八天是一場夢一樣,他們又回到之前,一高一矮並着肩往校門口走。
急躁的林遠辰眼巴巴的盯着大門不放,生怕錯過了自己要找的那一個。
再熟悉不過的人影靠近了,他立馬扔了菸頭,拍拍手趕緊追上去,“唐溫!”
這聲呼喚裡夾雜着些許激動還有焦急,激動的是他在這裡等了老半天了,都快要放棄等待的時候,人又出現了。
急得是他心裡那件事已經壓的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今天來找唐溫純屬是急病亂投醫,可是如果她也不能幫他……
“林遠辰。”唐溫撇開被他一把扯住的手腕,厭惡明顯,“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還適時的後退兩步,她光顧着盯着他的動作,沒在意到剛剛還是同自己並肩的那個人,現在已經不漏聲色的把她給攔在了自己的胳膊後面。
祁硯把眼前這個人給好好打量了一番。
林遠辰。
這個名字他聽過,從何子超嘴裡,從唐溫嘴裡,總之都不是什麼好話,特別是他一直記得何子超之前說過他上一次在外面打架替唐溫擋了一下的事,動手的就是林遠辰。
想到這,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勇氣,他伸手拽緊了唐溫的衣服袖子,把她整個人都把自己身後塞。
大幅度沒有,小動作倒是不少。
唐溫沒能忽視掉他的動作,嘴角哭笑不得,“你這是幹嘛呀?”
就像是老母雞護着小雞崽一樣,老鷹在前,不敢明目張膽的藏起來,只能撲騰着翅膀,一點一點的把崽子往背後塞。
被她發現了,祁硯有點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眼,手上動作還是沒停,只是比剛剛更加大膽了些。
林遠辰自然也看到了這個男生一副護着崽子生怕他突然做點什麼的樣子,神色複雜,竟然還有點想開口解釋……
趁着念頭不深趕緊甩甩頭,把這個荒唐的想法給甩走。
他看向已經被這個男生護在身後的唐溫,“我們能找個地方坐下說嗎?”
唐溫的目光在他凌亂的頭髮捲上停頓了幾秒,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麼,但最終還是抿着嘴點了頭。
他是一個人來的,就算是搞什麼幺蛾子,她一個人未必就會吃虧。
看到她點頭同意了,祁硯還扯着他的袖子沒放手,“別去……”
他能從唐溫身上明顯感覺到她對這個人的不喜,再聯想到他之前還想過要對她動手……
唐溫垂着眸子看他還在攥着自己的袖子不放,心情突然變得很好,“沒關係,你可以跟我一塊去啊。”
一塊……
想到這個叫林遠辰的人還不知道他今天來到底是要做什麼,可是不管他要做什麼,祁硯都沒辦法做到讓唐溫一個人就跟他走。
“好。”
唐溫愣了神,隨即又笑了。
她還以爲,他不會跟她一塊去呢。
*
“你想讓我去找申振替你說話?”
精緻的小鐵勺彷彿受了驚嚇,落在瓷碟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上面還沾了一塊沒吃乾淨的奶油。
祁硯也順勢擡頭看過去,申振這個名字他也聽說過,不但聽過,他還見過,那天唐溫對他說話的態度……
嗯,那個叫申振的好像跟她的關係也很近。
這麼一想,心頭莫名多了幾分酸澀,酸溜溜的心臟一緊一縮的。
林遠辰今天似乎比平時要落寞的很,他坦白着,“我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辦法了,他把申芸關起來了,我想見見她,就看她一眼也行,我想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唐溫,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如果是你去說的話,申振他或許還能聽你的話。”林遠辰壓下那股緊張,“唐溫,你能不能……能不能幫幫我……我保證我就看她一眼……就一眼就行……”
他們這張桌子此刻一片寂靜,除了他如雷鼓般的心跳聲,在沒有其他。
祁硯還不清楚內情,但是也算是看了個大致,就是說這傢伙今天是來求着唐溫幫忙的。
原來不是來找茬的。
嗯,突然就放心了。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送到嘴邊,鬆了口氣之後就只覺得口渴的很,喝水的聲音在這邊突兀的就響起來了。
就連剛剛還在皺着眉思考不停地唐溫,也沒忍住看過去。
沒穿校服的男孩子還有些消瘦,黑色的劉海因爲他低頭的動作輕輕的遮住了濃眉,從這個側面來看,鼻子高高挺挺的,皮膚很是白昝,手裡捧着玻璃杯正認認真真的悶頭喝水。
唔……這也,太乖了!
發現她似乎被別人勾住了心神,林遠辰裝模作樣輕咳一聲,試圖讓她把神緒給拉回來——
“唐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