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念雲找來秦家的時候,想着隻身行動比較方便,而且客棧那頭剛剛建起也是用人的時候,因而南宮策並沒有跟隨,而是直接回了丹陽山。
鬱念雲一到京城便聽得酒樓茶肆的人都在議論過去不久的秦家那樁“大案”,所講的和鬱念雲所知的倒也差不了多少,總之就是秦家“莫名其妙”的被牽連進“毒酒”的案子,又“莫名其妙”的無罪釋放了。
當然,這其間也少不了某些添油加醋,說着自己另有消息源的人,靠譜一點的,有說什麼是秦家兵權在手,皇上不敢亂動;離譜一點的,有說這就是那個“替死鬼”做的局,想要一石二鳥,既爲自己報仇,也爲民除害,除去秦家。
衆說紛紜。鬱念雲終究還是鬧不明白具體情由。不過……這百姓都巴不得秦家出事,這秦家的人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鬱念雲聽到這裡不禁想。這也更堅定了她要儘快找到阮臨心的決心。
阮臨心倒是很快便找到了。在秦家,阮臨心的位子尷尷尬尬,起先阮臨心到秦家,有秦春厚“好生招待”的吩咐,這些下人還不怎麼說三道四,現在秦春厚出了這樣的事,又有口風透出這一切就是阮臨心所爲,秦家的下人哪裡還看得下去?
是以在秦府裡總能聽的下人不時的議論這個“蛇蠍心腸”,“幫着外人害自己的兒子”的話。
平時招待的飯菜,都故意弄些不乾不淨的東西進去。眼看着正是年關,一場鵝毛大雪後,整個京城一片銀裝素裹,阮臨心屋裡冷冷清清沒有一絲炭火,甚至桃符都沒有張貼。秦家的人彼此間逢着就是幾分笑,相互道一聲大吉大利,唯獨碰到阮臨心便板了臉,理也不理。
鬱念雲看到這些氣得牙癢癢。
鬱念雲攔住阮臨心的時候,正是阮臨心再一次去找秦春厚說話無果,悶悶不樂的準備回房之際。
鬱念雲因一把將阮臨心拉近山石子後面,準備帶她走。阮臨心想着這邊的事情未了,如何肯走,終究只的僵持在那山石子後面。
鬱念雲因道,“我這一路走來,你在秦家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我都知道,你看看你,都什麼時節了,還穿的這麼單薄,你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阮臨心只道,“無妨,天山上只比這裡更冷。”
“無妨?”鬱念雲不知道說什麼話,氣的跺腳直嘆,“我只問你,除夕的時候那秦春厚有沒有來拜訪過你?”
阮臨心搖搖頭,“他……”
“還有什麼好說的?他秦春厚根本沒有把你當作過他的母親,你又何必心心念念想着他如何怎樣?”鬱念雲語氣不悅的打斷道。說話間沒管住氣性,一時竟然忘了這山石子之後並不十分安全,鬱念雲這才驚覺過來,只是一切已經晚了。
“誰說我沒把她當作母親?!”隨着一聲斷喝,秦春厚已經轉過山石子來,正好和鬱念雲二人打個照面。
秦春厚看了看鬱念雲拉着阮臨心的手,瞬間瞭然。不禁嗤笑道——
“我說誰這麼大膽呢,想來,你便是我孃的那好徒弟,鬱念雲吧。"
“是我如何?”鬱念雲對秦春厚可沒半點好印象,面對秦春厚這有些衝的語氣,鬱念雲只會比他更衝。
“呵。你說如何?未融通報擅闖朝廷命官的府邸,這罪過如何還用我細說?”說話間秦春厚便高聲喊着“來人——”
阮臨心忙道,“且慢!是我讓她進來的!”
阮臨心一把將鬱念雲拉到身後護住,本來她這麼護着鬱念雲只是想讓鬱念雲有個臺階下,卻不曾想聽到秦春厚的耳裡便是另外一層意思。
偏巧這時秦春尤聽得動靜也趕了過來,秦春尤只望了一眼便冷眼看着鬱念雲道,“喲,這是來救自己的師父了?你們師徒倒是情深,一個不忍心看師父受委屈,一個也不想讓徒兒有難,嘖嘖,倒是都沒把我大哥當做好人”。
秦春尤將“救”字說得重,一聽便是嘲諷了。鬱念雲可咽不下這口氣,擋開阮臨心護着她的手便道,“你哥若真是好人,怎會看着自己的母親被下人各種冷嘲熱諷坐視不理?若真是好人,那秦家在百姓間的聲名怎會人人喊打?若真是好人,又豈會見着我不分青紅皁白就喊着抓人?秦春厚,這可是你娘,你自己沒把你的孃親照顧好,還不允許我來照顧麼?!”
這一連串的問責更像是一個個巴掌打在秦春厚的臉上,直把秦春厚氣的連說三個“好”字,末了卻是朝着阮臨心冷笑道,“果真是十多年朝夕相處的好徒弟,心心念唸的都是你在秦家受苦。倒是難爲了你,我的好母親,爲了我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在秦家,忍!氣!吞!聲!”
“厚兒。”阮臨心有些不忍,因忙對鬱念雲道,“小云,是你想岔了,他待我很好,是我對不住他。”
這一聲對不住,原是說自己沒做好一個母親該做的,因而愧疚,只是有了前面那一遭的事情後,這聲對不住聽在秦春厚的耳朵裡,怎麼聽都有種承認了的意味。秦春厚眸色一暗。轉頭間阮臨心已經看向了自己有些懇切地道,“厚兒,你也知道,我和小云相依爲命十多年,不是母女,更似母女,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想你們任何一個有事,更不想你們之間相處的猶如仇人相見。大家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談,不是更好麼?”
“不是母女,更似母女。”秦春厚喃喃,“是了,終究是你們母女情深,又有什麼好說的呢?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走是留,我不攔你。”
說完這話,秦春厚竟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春尤看了看自家大哥,又看了看阮臨心二人,卻是湊到鬱念雲身邊小聲道,“提醒你一句,你現在可是江湖上人人喊殺的血魔,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血魔?
這話雖是衝着鬱念雲說的,但阮臨心是什麼功力,怎麼可能聽不明白?
“你在山下究竟遭遇了什麼?”阮臨心有些發急的拉了鬱念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