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舒展了一下身體,藍蔻走了進來,臉色沉鬱。
“忽雷黛情況怎麼樣?”
“還行,這會兒已經睡了過去,強行壓制安息香但是這都是治標之舉,她身體內的慾念積火始終無法得到宣泄,就像是洪水來臨我們只是築壩壘堤而已,洪水只會越積越多。”
我沉吟了一下才道:“那我們明天還是隻有去古羅梅爾那裡試一試了。”
“恐怕很難。”藍蔻臉色看不出什麼異常,似乎在爲忽雷黛治療這段時間裡心態也有了某種變化。
“車到山前自有路,總會找到辦法的。”我點點頭。
“圖密善那邊沒有什麼問題吧?”藍蔻似乎也意識到我暫時不想談這個問題,也就轉開話題。
“嗯,我一陣雲山霧海的神侃還算收到了一些效果,這個傢伙是個老狐狸,但是膽子卻不夠大。”我想了一想之後又道:“忽雷黛這件事情恐怕又會激發起軒然大波,短時間內只怕我們都得小心一些,不過估計這鷹羆衛的營區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那科莫家族那邊怎麼辦?”藍蔻忍不住問了一句,“有沒有其他辦法可想?”
“你覺得呢?是忽雷黛讓你問我的?”我冷冷的反問了一句,沒想到這兩個女孩子這麼快就能變得如此熟悉。
“嗯,她先前有些衝動,但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不過誰也不願意放棄哪怕一絲希望。畢竟那是生自己養自己的家族。”藍蔻黯然道:“她也清楚現在這種情況下,可能性渺茫。”
“我也不是萬能的諸神,事實上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一些情況,現在唯一能作的就是祈禱。祈禱科莫家族能夠有所防範。”我也有些遺憾地搖搖頭,“如果一切真的發生,那最好的辦法就是保存自己留待有用之身以圖後事。”
門被忽然推開了來,一股濃烈的情慾氣息撲面而來,站在我面前地是穿着一身不合適衣物的忽雷黛。一雙漂亮的鳳目也因爲安息香的蹂躪而有些微微發紅,“留待有用之身?如果家族沒有了。留待此身又有何用?”
“何用?復仇而已。輕生並非勇者的表現,忍辱負重方顯強者本色。”我早就知道忽雷黛在門外,神色泰然地淡淡道:“當然,論理這是科莫家族男性繼承人的事情,忽雷黛你沒有這個義務。”
“現在這一切都無可挽回了麼?”忽雷黛神色有些迷茫狂亂,一副無助彷徨地模樣,我相信現在讓她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回家族的生存她絕對毫不猶豫。
“忽雷黛,這不是你的錯,尼祿並不是真正的瘋子,只不過行爲稍顯狂悖而已。你以爲能夠坐上皇帝陛下這個位置的人會看不清楚局勢?他怎麼沒有去對付雷克家族或者李維斯家族呢?對付科莫家族那也是利益需要而已。一個女人算得了什麼?你頂多算得上一個添頭,你不會以爲你自己有傾國傾城的魅力吧?”
“他們都是政治人物,比任何人都更冷血更現實,就算你有顛倒衆生的魅力,對於他們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個玩物。在他們眼裡,權力和利益纔是至上的,只有確保這兩樣東西。他們才能爲所欲爲。”我悠悠的道:“選擇什麼時候發動他們早已經確定好。假設你昨天沒有去蒂沃利,我可以確定。他們一樣會用其他理由來挑起事端,按時發動。”
“你是說不是尼祿地意思,而是另有其人?!”忽雷黛死死盯着我,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她原來並不十分相信自己家族會遭到滅頂之災,就算是尼祿也不行,但是如果有其他人蔘與進來,盧克行省並非科莫家族一家獨大,邊陲行省反而會因爲利益的糾葛而使得矛盾激烈化,那這一切就變得都有可能。
“你說呢?”我嘆了一口氣,我不需要想也知道這其中肯定還有其他原因,而忽雷黛作爲科莫家族重要人物,她應該明曉,“你應該猜測得到的。忽雷黛臉上神色忽青忽紅,驟然變得蒼白,身體忽然一軟,癱倒在地,昏厥了過去,藍蔻趕緊上前扶住她,“她心神和體力消耗太大,支撐不住了。你就不能委婉一點麼?”
“有必要麼?她始終要面對這一切,誰讓她生在這些門閥世家中?唉,帶她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們也只能儘儘人事而已。”
我心情有些煩躁,忽雷黛的突然到來爲我的生活又多了幾分不確定性,原本希望能夠在鷹羆衛中好生潛伏一段時間,積蓄力量,但是麻煩總是不斷的糾纏着我,現在又多了忽雷黛這個燙手山芋在身邊,更讓我有些棘手。
除開她本人的身份之外,她地出現也給我和藍蔻之間看似十分穩固地關係也帶來一些挑戰。
我不想隱瞞或者欺騙自己,就連藍蔻都看出來一些端倪,我對忽雷黛很有些好感,那一夜忽雷黛幹練利落的行事手段很讓我有些心動,而她地外形也頗爲符合作爲龍族世界中的我的審美觀,剛健婀娜,柔中帶剛,否則我也不會甘冒奇險在蒂沃利拯救她了。
但是藍蔻呢?我仔細分析着自己的感情,我和藍蔻之間儼然一家,我和她之間似乎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我可以與她分享我在這個世界中奮鬥掙扎的快樂和煩惱,同樣她也可以何我一起探索精靈秘法中的奧秘,我們倆之間的關係我很難用一種既有的模式來形容,比朋友更親密,但是比起情人來似乎又欠缺一些激情,準確的說。更像是親情。
真的是親情麼?我捫心自問,難道我對藍蔻真的沒有一點親情之外地慾望麼?這顯然是假話。
古羅梅爾的豪宅位於帝京西區的一處偏僻的院落中,很難想象這個家資億萬地傢伙怎麼會選擇在這樣一個四周看上去更像是野外的一個所在,古羅梅爾的宅院佔地面積很寬。周圍雜亂叢生的樹林、灌木和各種雜草環繞,似乎沒有經過像樣的規劃和建設,不過我知道這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對於整個宅院來說,這裡地植物太過豐富了一些,從草莖植物到小灌木。從落葉喬木到常綠喬木,而且這些植物一看都不是尋常可以見到的植物。很顯然都是有着特殊效用地東西,鮮有一見的蘇木,葉片怪異的紫蘇,果實獨特的無花果,這應該都是古羅梅爾精心培植出來的東西,但是具體有什麼用處卻不是我所能知曉的,對於古羅梅爾這個傢伙來說,這些東西大概能夠起到一舉兩得的作用。
當我來到古羅梅爾的庭院中時,這個傢伙正頭也不擡的蹲在草圃中忙碌着,聽得我的腳步聲。也只是擡起頭來望了我一眼之後就又埋頭不起。
“怎麼又來了?不是昨天才來了麼?難道說又惡化了。我看你地體相特徵應該沒有問題纔對,不過想要徹底根除,我還沒有找到合適地法子,也不知道是你的體質特殊還是什麼原因,牽絲毒居然沒有對你的經脈造成什麼傷害,真是不可思議。”
我耐心的聽着這個糟老頭子在那裡絮絮叨叨的嗦,說實話。這個傢伙本性不壞。除了性格怪異了一點,說話刻薄了一些。倒也沒有什麼大惡,只是僅僅這兩條就足以讓人對他側目而視了,如果不是他那一手在帝京城裡堪稱一絕的醫術,我想是沒有多少人願意登門的。
“古羅梅爾先生,我今天來不是爲了我自己身體,而是想來和你探討一個醫術問題地。”我知道如何吊起這個傢伙地胃
“哦?醫術問題?”古羅梅爾翻起了白眼,一臉不屑狀,“你懂什麼醫術?不要以爲你會兩手三腳貓的精靈術法和治療術就在那裡妄稱懂醫術,那會害人害己地。”
“那是,那是,所以我有不懂的纔會來請教您老先生啊。”我不動聲色的恭維了一句。
“哼,別在這裡給我上套,有什麼話就快說。”古羅梅爾一臉狐疑的瞅了我一眼,顯然不相信我會這樣勤奮好學,“前些日子我讓你在我這裡住下,你推三阻四,如果不是看到你在這方面還有些天賦,我才懶得和你多說。”
“呵呵,古羅梅爾先生,承蒙您看得起我,可你也知道我屬於鷹羆衛,哪有那麼多時間來鑽研這些東西?也許有一天我能擺脫手上這些俗務,靜下心來陪你一道鑽研一番,但是現在恐怕還不行。”
我微微一笑,這個傢伙其實很有意思,有點童心未泯的味道,在治療我的過程中發現我身體的特殊體質,尤其是對植物的敏感程度相當高,加上我又通曉魔法,這讓他喜出望外,幾次三番勸說我跟着他研究植物與魔法之間關係這個課題,在遭到我婉言拒絕之後,十分沮喪,到現在也沒有放棄這個念頭。
“鷹羆衛?你似乎覺得鷹羆衛這個身份很高貴怎麼的?你們能幹些什麼?不要以爲弄了一個克里米亞走私案就風光無限了,其實也就是欺凌一下弱小或者根底不厚的暴發戶而已,真正的大角色你們敢動麼?”古羅梅爾放下手中的挖藥鋤,一臉輕蔑的神色:“怎麼看鷹羆衛也就是帝國權貴們的一個鷹犬機構而已,它究竟能夠給你帶來無上榮耀還是數不盡的金錢?亦或是能夠讓你在某一方面的能力得到很大提升?我實在看不出那裡有什麼真正的前途。”
我一時間無言以對,沒有想到在這個傢伙的眼裡旁人十分豔羨的身份竟是如此不堪,不過不能不承認這個傢伙不但消息十分靈通,而且看問題也能一針見血直透實質,當然不乏想要勸說我棄暗投明的意思。
“古羅梅爾先生,我們不談這個問題好不好?研究魔法與植物的關係這樣高深的課題需要耗費不少時間和精力,需要一個人全心全意地投入。如果我的心不在這裡,那肯定只會事倍功半。”我誠懇的道:“我答應你,只要有時間,一定會來你這裡請教。”
“唉。也只有如此了,我是真的看好你纔會如此,你對土石和植物地敏感天賦實在太難得了,加上你又通曉魔法,我一直在尋找這樣一個合適的人選。沒想到你卻明珠暗投,唉。真是太可惜了。好了,我也不逼你,有什麼事情快說,別耽擱我的正事兒。”古羅梅爾對於再一次勸說失敗十分沮喪,心情似乎也變得糟糕了許多,讓我也有些擔心對方會不會趁機爲難我。
孽龍一族生於泥土間,長於泥土間,大地就是養育我們的母親,一生一世都與土石植物爲伴使得我們對於土石植物有着任何種族都不具備的特殊靈性,我地稍稍表現就讓古羅梅爾拍案稱奇。以爲遇到了曠世難尋的奇才。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卻無意於被他視爲千古奇術地魔法植物研究,不能不讓他感到大失所望。
“古羅梅爾先生,我想諮詢你一個問題,是關於安息香方面的問題。”我一邊發問,一邊觀察着古羅梅爾的神色。
“安息香?”古羅梅爾皺起了眉頭,“你問這方面的問題?這種玩意兒除了糟蹋人之外。也就是那些功能欠缺的無聊人士纔會趨之若騖。難道你在這方面也有缺陷?”
“不,不。古羅梅爾先生,我想問一問,如果一個人被安息香所迷,呃,除了交媾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方法解去荼毒?”
“嗯,有啊。”古羅梅爾似笑非笑的揚起眉毛,“並不一定要兩性交媾,只要你能讓中香者充分將體內的慾望燃燒發泄出來,目的就達到了,當然兩性交媾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而已。而用非交媾的方式,則對於這種排解方式地手法技藝要求很高,否則一旦沒有達到要求效果,那也許會讓這種香毒浸入骨髓,危害終生。”
我能夠聽出古羅梅爾話語中那股子猥褻味兒,非交媾方式仍然要讓中香者將體內欲焰充分燃燒釋放出來,那其實與交媾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頂多也就是生殖器官接觸改成其他器官來達到目地罷了。
“呃,古羅梅爾先生,我想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是指能不能在不傷害身體的情況下用藥物等其他方式來達到目的呢?”我有些不甘心,舔了舔乾渴的嘴脣道。
“噢,這好像不行,安息香的威力持久而強勁,藥物根本無法化解,至少我所知道的是這樣。”古羅梅爾斷然搖頭。
我心中有些失望,但似乎又有些期待,我很快就察覺到了自己這種有些猥瑣陰暗地念想,難道我真地對忽雷黛的身體如此懷念期盼,以至於有意無意間流露出隱隱約約期望古羅梅爾這樣地回答?
“當然,雖然藥物不能化解安息香的力量,但是可以適當延緩它發作的時間而不至於傷害到中香者的身體,僅此而已。”古羅梅爾見我態度怪異,補充了一句。
我鬱鬱寡歡的回到了營區,藍蔻迎了出來,見我的表情便知道結果,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嘆了一口氣,我察覺到她的心情似乎也和我一樣,混亂而複雜。
“有人來找過你,留下這個東西。”藍蔻像想起什麼似的,交給我一封信函。
我隨手拆開,“有事相邀,明日傍晚波波洛廣場東側黑森林咖啡屋宇面談,知名不具。”
一個漂亮的狻猊印記落在最後,是那個身份詭異的默多!
他找我?我的心忽忽跳動起來,我似乎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看來這個傢伙也是一個想要混水摸魚不甘寂寞者,有戲!
我忽然笑了起來,忽雷黛帶給我的煩惱一下子被衝散了許多,帝京這個大池子中有這太多的獵食者了,究竟誰能夠在其中真正得利,真的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