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回到鷹羆衛宿營區時已經是夜半時分,搖曳的燭光證明藍蔻她們仍然沒有入睡,我輕輕嘆了一口氣。
很隨意的在藍蔻和忽雷黛面前脫下外衣,這讓二女都有些不太自然,這種有些曖昧的氛圍似乎更像是在家中才有,而現在孤男二女,之間的關係卻又複雜難纏,究竟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果,誰也不知道。
我盤腿在牀頭上坐了下來,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兩個神態迥異的女子,藍蔻仍然是那種恬靜優雅的模樣,捏在手中的書卷一看就知道都是用精靈文字著成。對於這種古象形文字我一看就覺得頭疼,但是其表達的豐富和深奧含義卻讓帝國不少學者拜日朗人爲師,以期探尋精靈文化的奧秘。
忽雷黛卻顯得有些坐臥不安,看得出來她似乎有什麼心事。雖然那天我的開導讓她有些醒悟,但是家族的仇恨仍然像毒蛇一樣死死盤繞在她心中,無時無刻不在灼痛着她的心。我能夠理解她此時的心情,但是現實卻迫使我們不得不低頭忍耐。
“怎麼樣?第一次感受帝國上流社會的滋味,感覺如何?”藍蔻放下書卷,嘴角的笑意暴露了她調侃的心態,“美女如雲,眼花繚亂,還是香風鬢影,投懷送抱?我們聲譽鵲起的鷹羆衛強者漢密爾頓先生光臨門德爾鬆翡翠廳,怕是讓他們感覺蓬篳生輝吧?”
“嗯,終於見識了一下所謂的帝國名流們的風采。”我咂巴着嘴巴,“歸根結蒂一句話,不過如此。味同嚼蠟,無味之至。”
“農神節是帝國重要節日,應該有許多重要人物參加,就算是他們不太喜歡這種沉悶壓抑的場合。哈德良帶你參加這種酒會大概就是想要把你推出去。吸引衆人注意力。”
忽雷黛咬着嘴脣,手中地麂皮絨布一絲不苟的擦拭着放在腿間的圓月彎刀。幽藍色的彎刀即便是在燭光下也隱隱透出森森寒意,如一泓秋水,如半縷冰盤,幽暗中隱藏着一抹血腥地殺戮之氣。
“噢。那忽雷黛你以爲他這是善意還是惡意呢?”我展眉問道。
“這要看你自己如何理解了。如果你是想要擴大自己的知名度,拓展人脈關係。當然是好事,但是某種角度來看,也就意味着把你推上了風口浪尖,不但會讓帝京城內因爲克里米亞走私案和蒼鷺島私鑄案利益受損方將目光會聚到你身上,而且也會引發鷹羆衛內部一些人的嫉妒。”忽雷黛沉靜的道。
“嗯,這麼說來,這一次去參加這個勞什子酒會還真是利弊參半了,不過對於現在我這個一無所有人的來說,貌似還是利多一點,即便是沒有這次露面。那些傢伙終究會把矛頭指向我。如果我是哈德良也會這麼做,一定時期避開鋒芒韜光養晦,都是大人物們慣用地伎倆,他現在是在考慮如何消化這兩件事情給他帶來的好處地時候。”我不以爲然的道。
“至於衛中那些人,沒關係,我很快就不再呆在特勤組,相信他們心情就會平靜下來。”我頓了一頓之後補充道。
“啊?你要去哪兒?”忽雷黛吃了一驚。而藍蔻也用驚異的目光望向我。
“不用擔心。也許是考慮到我風頭太健,或者是平衡衛中的其他人的想法吧。我被任命爲第六鐵衛隊的指揮使。”
“鷹羆鐵衛隊?”忽雷黛皺了皺眉,而藍蔻聽得我仍然在鷹羆衛中呆着就安心下來,看來她對眼下的生活很是滿足。
“嗯,這樣也好,鷹羆鐵衛都是從虎賁軍中選出來的精銳,正好可以按照我的想法好好來調教一番。”我很隨意的道。
“你覺得這對於你來說是升職麼?”內政部出身地忽雷黛對於這一點十分敏感,“這相當於變相地剝奪了你日後的對外行動的自主權。”
“嘿嘿,對外行動多未必是好事,忽雷黛,謀定而後動,這纔是成功的關鍵。”我對這一點並不在意,“帝京城中這塘渾水,已經被我給攪和激盪起來了,多方利益摻和進來,矛盾更加突出,加上現在帝國局勢也不佳,哈德良的壓力也不小,我調任鐵衛隊也是對外界一個交待。”
“哈德良這是吃了魚還要避腥。”忽雷黛忿忿的道:“收錢的時候他怎麼從來不吭一聲呢?”
我心中一樂,看來忽雷黛已經完全把她自己與我連在了一起,這是一個好趨勢。
“可以理解。”我將雙手放在腿上,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地神遊狀態出於最佳,“所以高調之後我也需要避避鋒,何況我地名頭傳出去,真正的合作者,是不會看不到地。我倒是有些擔心我在這鷹羆鐵衛指揮使這個位置上只怕也不會安生,以帝國目前日益惡化的局勢,我估計鷹羆衛大概也要步入匕鋒營的後塵,遲早也要大規模出動以對付國內此起彼伏的叛亂。”
“局勢真的會有這麼糟糕?”忽雷黛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哼,僅僅是阿拉貢行省的叛亂就把整個匕鋒營都給陷在了那裡,至今仍無進展,真是想象不出那幫亂民和角鬥士會攪起這麼大的風波,這是一個相當惡劣的先兆。再看看我們從蒼鷺島返回時的安塔利亞,已經完全淪爲了盜匪和馬賊的天堂,帝國對那裡的控制力近乎於空白,我感覺帝國現在就像一片乾枯的草原,一顆火星子都能引發野火燎原,誰來當救火隊?”
我打了一個響指,“虎賁軍是對外抵禦或者征服,那內亂呢?嘿嘿,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忽雷黛咀嚼着我的話語,“你是指三營兩衛?”
“匕鋒營表現不佳,難免會讓元老院也對包括我們鷹羆衛在內的三營兩衛戰鬥力產生懷疑,拉出去既是考驗也是訓練。嘿嘿,我估計阿拉貢事件的後續反應很快就會發酵。”我目光悠悠的道:“我有一種預感,一種不詳的預感,並不僅僅是亂民叛匪這些癬疥之疾,暴風雨就要來了,不知道帝國外表裱糊的這層紗紙能不能遮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