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朗像是察覺到了異樣，微微轉眸望向凌奕虎，兩兄弟在對上眼神後，凌奕虎悻悻然收回視線，凌晨朗卻側臉線條一下繃緊。
心中了了，我再低聲交代，“那我走了。”
凌晨朗這纔回過神來，按了梯鈕開了門，輕扶我後背將我送進梯廂內，一手按住門說，“跟廣告商接洽這種事以後就交給屬下去做吧，你不用事事親自出馬。”
“對方說有重要事商談我纔去的。”我淺聲解釋。
凌晨朗剛想說什麼，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他朝我點點頭，另一隻大手拿出手機看了看，眉心蹙起，拇指一抹接通鍵，按住門的那隻手隨即鬆開。
“容阿姨……”沉磁的嗓音從即將關閉的門縫鑽進我耳膜。
電話是容宛娥打來的！我擡頭望着頭頂閃爍的樓層數字，立即聯想到薛聖燁剛纔所說的，他有急事要回德國一趟！
兩個不同的點交叉在一起，就意味着薛碧婷有可能病情起了變化。
下到一樓大堂的電梯間，三個便裝女保鏢早候在那裡，護着我從後走火通道出去，走向隔壁的順意酒樓。
服務生帶我們到六號包房，留女保鏢守在外面，我獨自進了門。
還是跟最初見面的時候一個樣，薛聖燁一個人坐在桌前，雙手擱在鍵盤上，見我進去了便站起身迎接，“顧小姐，請坐。”
見他眉宇間凝着一股緊繃的味道，“謝謝，”我輕聲說着，坐到他右邊下首位。
“先點菜，我們邊吃邊聊。”薛聖燁徑直拿了菜譜遞給我，他自己也翻着另一本。
好吧，作爲客人我哪能不遂從主人的心願？
點了單，服務生退下，薛聖燁爲我倒了杯香茶，我淡淡然端起來喝。
“顧小姐，請恕我冒昧，我想問個問題，你幫着凌晨朗打理慧星娛樂拿多少工資呢？又或者這樣說，他一個月給你多少錢？”薛聖燁薄脣開啓，問話的同時深眸從杯沿上直直盯着我。
臉部肌肉驟然緊繃，我驀地瞪着他，找我說重要的事原來就是要污辱我啊？
“你先別激動，我全無惡意。”薛聖燁施施然說了句，放下杯子手指卻仍勾着杯耳，“這樣吧我換個方式直接說明來意，經過一輪觀察，我對顧小姐的辦事能力和處事方式非常賞識，想把你挖到我這裡，我願意出到比凌晨朗給你的雙倍價錢，你覺得怎麼樣？”
故意先把話說得難聽，再說一些好聽的好入耳的來誘惑我，這就是廣東人說的老話“一啖沙糖一啖屎”？！
“薛先生認識我們凌總？”我故作有點驚詫地挑高眉頭，旋即又恍然道，“哦，我忘了您跟他四弟是舊識！”
薛聖燁靜靜冷冷地看着我，用不動聲色告訴我，他已看出我在顧左右而言他。
頭頂上的吊燈燈光灑下來，給他的頭部輪廓蒙上一圈光暈，就這樣，我倆對視凝望了好久。
薛聖燁再開口說話的時候輕言低語，表情極其認真，可又怕大聲了會嚇
到對面的我似的，“看來，兩倍價錢都不能讓你心動，那顧小姐能否給我開出條件，你要怎樣纔會到我這邊來？”
裝得那麼求賢若渴，無非是想把我從凌晨朗身邊支走。
我朝他微微一笑，輕聲吐字，“能承蒙賞識我心存感激，但無奈我是屬於那種忠犬型格的人，受人點滴之恩便要涌泉相報，更何況凌總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我庇護，我又豈會見利忘義？”
薛聖燁眉心鬆了鬆，像有一波漣漪在微微散開般，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此時的神情是怎樣的，只是我已看得清清楚楚。
“薛先生，不能到你旗下工作我也深深感到遺憾，這頓飯就由我來請客，好嗎？還望你不要見怪，繼續多多支持我們慧星纔是。”我笑晏晏地說着圓場收尾話。
“好。”薛聖燁倒也乾脆，重重一點頭。
就在這時，服務生敲門，進着餐車進來送菜上桌。
夾菜吃飯，我倆沒再說話，半個小時後吃飽了，淡淡地互相道別，一起乘電梯下樓，然後登上各自的車子離開。
薛聖燁就這麼容易被打發了？當然不會！我做足了心理準備他會再度殺個回馬槍的！
回到慧星的辦公室裡，剛落座到大班皮椅開了手提準備聽許秘書報告工作進展，我手機震動起來，一看來電，是久已不見的顧桂花。
我向許秘書交代一句，“十五分鐘後，你叫芳姐和蘭姐來這。”
許秘書退出去，我在電話快要響斷時接起，“媽，不好意思，剛剛走開了一會兒。”
“哦哦，沒事沒事。”顧桂花把嗓門捏得細細柔柔的，“乖女兒啊，你這麼久都沒回家來看我和你爸，是都在忙什麼呢？”
“唉，真是對不住了，近來我都忙暈了頭，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呢，但我絕對有惦記着你們兩老的！”我裝作慌忙解釋的樣子。
“我知道你伺候朗少不容易，怎麼，他那邊有大動靜？”顧桂花虛應了句，便話鋒一轉試探起我來。
“是啊！不光他有大型合作案正在進行談判，我慧星這邊也有大明星加盟要我打理！大明星耍大牌，還指定要我親自負責！”我透露可以說的部分消息出去，看她接下去怎麼說。
“可以想像可以想像，凌伊龍一垮臺，朗少當然會頂着上位的！你可得要盡心盡力伺候好他的飲食作息啊，談判很費神耗精力的！你自己也要當心身體別累壞了，大明星耍大牌就由得她耍唄，你纔是公司老總，看她臉色幹嘛？！”顧桂花說了一車子好話，也有理有據地叮囑了我一通，然後順勢又問，“要加盟的是哪個大明星？有那麼大牌嗎？說出來讓我開開眼！”
“就是名揚國際的超模白月蓉，她爸是白氏集團的董事長，這次有份參與朗少的大型合作案，所以我不想看她臉色也不行。”我幽幽托出白月蓉的底子。
“啊，好像有聽過哪個小姐提起這名字，名媛超模嘛，難怪要耍大牌，可難爲你忍着氣啦。”顧桂花說道。
“就是！”我有些忿忿然擠出兩個字，隨後補問道，“媽，偉龍哥躲哪去了？好像凌家和朗少這邊都忘了他似的，沒聽誰說要找他出來什麼的。”
“他去毛里求斯了。”顧桂花簡而短之地迴應。
“非洲？他去那幹嘛？有認識的人在那嗎？”我拔高點聲調，一連串追問。
顧桂花那邊靜默了幾秒，才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你爸叮囑我不讓對外說偉龍的行蹤的，可你是我女兒，說了也無妨！偉龍他親媽你是見過的，那婊子勾搭男人的手段一流，在美國傍上個大款就硬要你爸把偉龍和水麗送去美國讀書，後來那大款犯了事被抓她就躲債去了別的州，再之後又姘上了個黑人富商跟着去了毛里求斯做人第幾個小妾享受富貴生活了，偉龍這次闖了大禍，除了去找婊子親媽還能找誰庇佑他？！”
“嗯嗯，我都不敢問朗少，關於偉龍哥的行蹤呢，現在知道他有個落腳地方，也替爸他安心啦。”我盡挑好話說。
“可不是？！”顧桂花有點不耐的應道，“我如今根本不想提他，大小胡總保他不是、不保他也不是，弄得我們上下爲難死了，還好凌家看着凌伊龍臉子上也不想往深裡追究，否則他媽的，我們能有好日子過嗎？”
“媽，我勸您一句，您在爸面前別說偉龍哥的不是，沒準有一天，偉龍哥在毛里求斯發了達，日後能榮歸故里呢！”我擺出一副勸和的樣子去勸說顧桂花。
“嗤——”顧桂花輕輕嗤笑出聲，“就憑偉龍那尿性也能飛黃騰達？我看死他一輩子都出不了頭！”
“唉！不說他了，說明天晚上吧，朗少接到小胡總的邀請，有可能會帶我到皇朝去玩兒，到時候我去找您聊聊。”我特意提起這事。
“你別忙，小姐們呆的地方都烏煙瘴氣省得弄髒了你眼睛耳朵，我看看情況再到包房去坐會兒，不過小胡總找你們去玩肯定是有要緊事談，不一定能讓我露臉。”顧桂花攔着我說。
“好吧，明晚見不到你的話，後晚我回家去看您和爸。”我拖長聲音回覆。
“那先這樣啦，回頭見哈。”顧桂花說完，先結束了通話。
我冷冷看着手機屏幕暗下來，就隨手往桌面上一丟。
範偉龍可真會找地方躲，毛里求斯可是旅遊聖地度假天堂啊！我竟然都忘了他還有個會勾男人的親媽作倚傍呢！
不用說，我都猜得出來他是被胡家和凌伊龍縱放出去的，凌家礙於情面也沒較真抓他回來，算了，先由着他在非洲逍遙，我眼下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戒備某些人向我放冷槍！
咯咯！室門被敲響。
“進來，”我揚聲喊。
門開了，許秘書請芳姐和蘭姐進來後，她退出去合上門。
“兩位請坐。”我笑着招呼她們倆。
芳姐一邊到沙發坐下，一邊笑說，“顧總今天的氣色很好啊。”
蘭姐但笑不語，眼神朝我掃量，像是在問我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