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皺了皺眉頭,對剛纔脫口而出的話很有些懊惱,沒有回答夏月兒的問題,只是擰了帕子去替墨韻擦臉。
夏月兒思忖白凌估計不會再跟她說什麼,沒想到墨韻竟然是鮮國人……
墨韻清醒過來,已經是又三日之後的事,夏月兒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又戴上了面具,夏月兒向她道謝,她只是淡淡地說:“不用謝我,我奉太后之命,原本就是去保護你的。”
夏月兒默然,太后之命,就能讓她豁出命來保護自己,而且是在明知不是嚴若水對手的況下,還毅然決然地擋在自己前面,冷亦茹對她究竟有怎樣的恩德,纔會讓她奮不顧身至此。
經此一事,夏月兒對墨韻的態度明顯比從前要好了許多,連沐雪都開玩笑地說:“小姐病一場,可就轉了性。”
關明海每日都會來靜心殿替夏月兒和墨韻把脈開藥,這一日,來的人卻不是他。
夏月兒看着面前一個眼生的太醫,詫異地問:“你是?”
“微臣叫秦之陸,是關醫院的徒弟。”那人長得也算順眼,說起話來更讓人如沐春風,看得夏月兒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當然,她開心的原因絕不是秦之陸長得討喜。
“關太醫今日有些不舒服,讓小人過來替娘娘請脈。”秦之陸恭敬地低着頭,唯恐冒犯,不敢直視夏月兒的容顏。
夏月兒大方地伸出了手:“那有勞秦太醫了。”
“娘娘重。”秦太醫小心翼翼地替夏月兒診脈,可慢慢,他的臉色卻黑了下來,手指也開始顫抖。
夏月兒嫣然一笑:“秦太醫,怎麼了?”
秦之陸臉色煞白:“沒……沒什麼,娘娘的身子沒有大礙,微臣開……開個方子……”
“是嗎?本宮的孩子沒有了,可怎麼辦?”夏月兒冷冷一笑,伸手點中了秦之陸的穴道:“關太醫明知我沒有身孕,怎麼可能讓別人來給我請脈呢?大人,是誰借了你的膽,說來聽聽吧。”
夏月兒前腳才收拾了秦之陸,關明海後腳就來了,笑眯眯地看着她:“怎麼樣?問出主使了嗎?”
夏月兒朝他扮了個鬼臉:“你嚇死我了,也不事先知會一聲,萬一我笨一點,豈不是糟糕!”
關明海笑着說:“你向來聰明,怎麼會在這關鍵時候犯糊塗!秦之陸是忽然找來的,我事先也是毫不知,如何給你報信。”
夏月兒微微一笑:“你可猜得到是誰讓他來的?”
“我猜,董玉姚。”
“爲什麼?”
“秦之陸是個軟骨頭,好收買,卻絕不是個值得託付的人,會選中他,已經失敗了一半。董玉蓮不至於蠢笨至此,肖朗莎即使不聰明,肖明晨也不會讓她做這樣的蠢事,只有董玉姚,自己笨又沒人幫襯,我猜得可對?”
夏月兒第一次現,關明海原來也如此擅長揣測人心,她點了點頭:“魚終於咬鉤,我這麼長時間的身孕,可算是沒白裝。”
關明海笑眯眯地在夏月兒額頭上點了一下:“乖乖在這裡等着,我一會兒就給你送藥來。”
夏月兒一揚眉毛:“你給我送藥?”
關明海神秘地朝墨韻的方向指了指,夏月兒恍然大悟,繞着關明海轉了兩圈,好像第一次見到他似的,盯得關明海渾身不自在,皺着眉頭問:“怎麼了?”
夏月兒嫣然一笑:“沒什麼,我只是忽然覺得關太醫你也是個城俯極深的人啊,以前還真沒怎麼看出來,長着一張善良的臉,原來一肚子壞水,說不準哪天你想給我挖坑,我還幫你揮鋤頭呢。”
關明海面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隨口說一句罷了,幹嘛這麼兇?”夏月兒很是委屈,關明海從來沒有這樣聲色俱厲地跟她說話。
關明海哼了一聲:“你不相信我?”
“沒有啊!”夏月兒眨了眨眼:“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沒有你我都死了多少次了!就算我懷疑全天下的人,也不會懷疑你啊!”
“是嗎?”關明海眯起眼,審視地打量着夏月兒。
夏月兒認真地點了點頭:“當然!”
關明海見夏月兒確實是真心的,眼中的神色柔和了不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月兒,在這宮裡,不能太相信別人……但是你信我,我很高興。”
夏月兒往後退開一步,關明海對她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但她終究是辜負了,她對他的感激,對他的愧疚,全部轉換成親,把他當成親哥哥一樣對待。
她深吸一口氣,微笑地說:“我不是個輕信的人,但有的時候,我覺得你比皇上還可信,他時不時就忽悠我,都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關明海呵呵笑了,臉上的笑容,在轉身的瞬間化爲苦澀,夏月兒對他的信任,他擔得起嗎……
他定了定神,去找墨韻,可是那種沉甸甸的感覺,卻讓他累得連腳步都邁不開。
過了兩個時辰,夏月兒見到扮成秦之陸的關明海,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好像啊,難怪傅孟軒會說她是個寶貝!”
關明海也是微微一笑,送上藥碗:“給你的。”
“寶寶,再見啦!”夏月兒拍了拍小腹,拿起藥碗就想去喝,卻被關明海給攔住了,他忍不住笑罵:“你這丫頭聰明的時候鬼精,笨的時候真笨,把藥倒了留點湯底放桌上不就行了嘛,幹嘛要自己喝下去!”
“我嚐嚐味道嘛,又沒準備整碗喝掉。”夏月兒扮了個鬼臉:“這藥裡一定有什麼紅花啦、熊黃、麝香啦,我先和他們混個熟絡,下次萬一有人真想對我的孩子使壞,我不就能喝出來了!”
關明海皺了皺眉頭:“不同的藥方組合味道是不一樣的,嘗藥是要練的,你不懂醫術,怎麼可能從藥裡喝出不同配方的味道!”
“我舌頭很靈的,你怎麼知道我不行啊。”夏月兒吹牛不打草稿。
關明海徹底黑了臉,將藥從她手上奪下來,怒道:“不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