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湘思一路忐忑地跟着林婉霏後面到了樓梯間。
這是有突發情況時用的緊急通道,平時很少有人過來,只有她們兩人,安靜到幾乎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媽,你喊我過來什麼事啊?”鬱湘思率先開口,只是眼神有些躲閃,沒有直視她,“陽陽一個人在病房裡,一會兒醒來了該找不到人了。”
林婉霏盯着她看了幾秒才冷着臉開口:“那些專家是南珩請來的?”
鬱湘思緩緩點頭。
“他喜歡你。”這次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鬱湘思也沒否認:“他是和我告白過。”
“那你呢?你也動心了對不對?”
鬱湘思看了她一眼,抿着脣沒說話。可無聲勝有聲,答案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我還是那句話,不同意!”語氣冷硬,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媽,爲什麼?您之前不是說過不會干涉我談戀愛的事情,只要我喜歡就行嗎?”鬱湘思瞪圓了杏眼,一臉不解,“我就是不明白他到底哪裡不好了,你就這麼看不上他?他爲了陽陽的病,放下自己的工作連夜聯繫專家從京都趕回來,難道這還不算有誠意嗎?”
鬱澤陽這件事情上,林婉霏對南珩的確心存感激。她也差點就把真正的原因說出口了,幸好還有那麼幾分理智,硬生生地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說,是不能說,是說不出口。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他和你家世差得太多,別說你現在是跟着我,就算你在鬱家,和他也是差得十萬八千里。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有幾對能走到頭的?有幾對能真正幸福的?別人不說,你媽我難道還不算一個血淋淋的例子嗎?”
鬱湘思也是急了,脫口就道:“不是人人都和爸一樣結了婚還會在外面找別的女人!難道就因爲你曾經過得不幸福,所以就不考慮我的感受嗎?你就沒有想過或許我就是對他動了真心呢?”
“你——!”氣極攻心之下,林婉霏捂着胸口被氣得連連喘氣,胳膊都已經擡了起來要打她,卻在看到她倔強的眼神時頓在半空中,過了許久才慢慢落下來。
像,此刻的湘思真像當年的自己,爲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就像飛蛾撲火一樣,明知對方當時心裡有人,卻還是義無反顧地一腳踏進了這座婚姻的圍城。
可湘思比自己幸運又不幸。
幸運與不幸,都因爲她遇到的人是南珩。
鬱湘思看她臉發白,自知失言,其實話剛剛出口,她就後悔了。她怎麼能這麼和母親說話?
“媽,你沒事?我剛剛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你別放在心上。”鬱湘思放軟語氣,過來扶她,又小聲替南珩辯解,“他幫過我很多次了,他人真的挺不錯的。”
“現在你們還沒在一起,他在追求你,當然得好好表現了。退一步來說,就算他現在真的很好,可人心易變,你怎麼就能保證他會一直對你好呢?你找一個普通的人,將來就算分手或者怎樣,也不至於像我當初一樣,連讓孩子跟着自己都要費盡心力。”
鬱湘思不服氣:“按您說的,難道普通人就不會變?既然都會變,我爲什麼不找一個好的?更何況,我願意去賭一次,就算將來輸了,我也不會後悔的。”
林婉霏被她堵得啞口無言,臉是柔了點,只是半分都沒鬆口:“只要你還認我這個媽,就不要和南珩在一起!”
鬱湘思扶着她往病房走,沒有答應,卻也沒再出言頂撞。
她們回了病房沒多久鬱澤陽醒了一次,林婉霏平時能照顧他的機會不多。雖然鬱家有傭人,鬱伯康也請了高級護工,但林婉霏還是不辭勞苦地回了趟家,堅持要親自給他煲補湯。
鬱湘思和南珩約了晚上見面,趁着林婉霏回家煲湯的時間,她衝鬱澤陽眨眨眼:“我和你南珩哥約了見面,但媽不喜歡他,不准我和他來往。一會兒她來了之後你得幫我掩護下,就說我去幫你買日用品了。知不知道?”
鬱澤陽輕輕點了下頭,乖巧到連詳細情況都沒問:“姐,你幫我和南珩哥說聲謝謝。”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啊!”鬱湘思拿起包,轉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衝他揮手。
出了住院部大門,鬱湘思給南珩打了個電話,只是接通後說話的卻不是他。
“是湘思小姐?我是芸姨,還記得嗎?”
鬱湘思愣了下,隨即點頭:“記得,上次南總還讓您給我熬薑湯來着。”又道,“怎麼是您接的電話呢?”
“阿珩病了,現在人在半山別墅這邊,剛剛掛過點滴!”
“病了?嚴重嗎?好好地怎麼會生病呢?”
芸姨笑道:“你別急,不是什麼大事。醫生說是最近太勞累了,才睡過去。”
已經睡了?那她還要不要去?
鬱湘思正糾結之際,芸姨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剛剛阿珩就說了一會兒你要來找他。湘思小姐,你自己打車過來還是我讓司機去接一下?正好你要來我就放心了,我這邊馬上就要回老宅,還擔心沒人照顧他呢!”
南珩會這麼勞累,和他們姐弟也脫不了關係。於情於理,這一趟她都該去的。
鬱湘思順着芸姨的話道:“芸姨,不用你們麻煩了,我上次去過,還記得在哪,自己打車過來就行了。”
半山別墅離得南安醫院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鬱湘思到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
芸姨交代了幾句之後便匆匆離開:“雞絲小米粥已經熬好了,阿珩喜歡清淡的,病了也沒什麼胃口,一會兒他醒了你給加熱下就行了。我這就先走了啊!”
鬱湘思送芸姨到門口,目送車子駛出大門口才折返回來。
南珩喜靜,平時除了定時過來打掃衛生的鐘點工還有南家人之外,這裡很少來外人。芸姨走後,偌大的別墅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十分安靜。
鬱湘思坐到南珩牀前,靜靜地看着他睡着的模樣。
他的肌膚瓷白、五官精緻,睡着的時候沒了平時的嚴肅冷厲,身上散發着的乾淨氣息引誘着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那天晚上“輕薄”南珩是因爲她被下了藥,可現在是清醒的,她卻依舊不受控制地將手伸向了他的臉。
剛開始接觸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保持警惕,隨時準備着將手縮回來,生怕他突然醒過來。
可好一會兒都沒見他有反應,鬱湘思的膽子便越來越大,纖細的手指沿着他的五官細細描摹。若仔細看,還能看到她上揚的嘴角帶着一絲竊喜、一絲慶幸。
這麼好的一個男人,怎麼就喜歡她了呢?怎麼她剛剛好兩情相悅的對象就會是一個品貌俱佳、才能出的男人呢?
老天爺毋庸置疑是厚愛她的。
鬱湘思輕笑一聲,剛準備將手縮回來,手腕卻突然被人一把攥住。
她一驚,再看過去的時候,南珩已經睜開了雙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嘴角上揚,笑裡帶了促狹。
鬱湘思嚇了一跳,收起笑,沒好氣道:“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嚇死我了!”
南珩捉着她的手腕坐起身來,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她臉上:“你剛剛進來的時候我就醒了。”眉毛上揚,“本來打算睜眼的,但是……湘思,你還真是讓我意外。”
鬱湘思臉頰緋紅,用力掙了幾下才把手收回來:“你好點了沒?我去給你熱一下粥?”
“不急。”南珩喊住她,“我有話要和你說。”
這要說的話,其實之前兩人在電話裡也提了一些。
鬱湘思知道,他們倆從現在開始,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樣不明不白地曖昧着了。
一切都要攤開來說清楚,眼下襬在他們前面的有兩條路——
要麼,皆大歡喜。要麼,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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