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錦玉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擁上來,這才放心地靠在了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慕澤並未帶元錦玉去請安,說是皇上昨晚歇息得很晚,讓他們不要去打擾。
還要準備隊伍趕路的事情,慕澤並不能多和元錦玉溫存,所以就又貼了一下她的額頭,感覺到她低燒退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若是不想起身,再睡一會兒也成,不過早膳還是要吃的。”
元錦玉拽着他的袖子:“那你不陪我用早膳麼?”她說得有點可憐。
慕澤倒是想陪,但是今早實在是事情太多,於是他擁住元錦玉,好一陣哄着:“錦玉別生本王的氣。”
元錦玉今早倒是沒生氣,只是認真道:“反正再有一個時辰咱們也就出發了吧?那我等你回到馬車上,再和你一起吃。”
慕澤想了想:“那我讓銀杏先準備一個食盒。但在馬車上吃,哪有在府中吃舒服?”
元錦玉蹭着他的胸膛,小女兒的姿態盡顯:“那我就是想同你一起吃嘛,和你一起,在哪裡吃都一樣舒服。”
一看到她這般溫順的樣子,慕澤就恨不得壓下去狠狠地疼愛她一番,奈何今早他實在是抽不開身,便只能胡亂地吻了一通,讓元錦玉花枝亂顫,嘴脣通紅後,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元錦玉果真沒有用早膳,起身後就讓銀杏收拾好了行裝,到時辰後,便登上了馬車。
隊伍剛剛行進起來的時候,慕澤並未回來,應該是還在排查。
等到半個時辰後,他終於也回來了。
越接近江南的地方,天氣越熱,就連元錦玉都換上了一身輕薄的紗裙,但慕澤還是那身玄色長衫。
不過他上馬車的時候,雖然帶進來了熱氣,卻沒見到他額頭上出汗。
元錦玉後來問過,他說是小的時候師父太苛刻,就讓他在烈日太曝曬着練功,南疆的天氣,可是比江南還要熱多了。
元錦玉聽過後,還感嘆了一句:“那九哥你怎麼還這麼白的?憑什麼你曬不黑?”
慕澤這會兒正準備着食盒,想同元錦玉一起用膳呢。耽擱了兩個時辰,元錦玉必定餓壞了。誰知道這姑娘竟然關心的還是膚色的問題?
他不由得笑着揉元錦玉的頭:“你這丫頭,現在還記得之前在南疆曬黑的事情呢?”
元錦玉撇嘴:“爲什麼沒記得?也纔過去了幾個月而已。”她掀開車簾看了一眼窗外,今日陽光依舊很好,天空碧藍如洗,因爲風很小,所以天空的白雲都顯得輕飄飄的,也不動。
隨即她將車簾放下,有些嫌棄似的道:“反正我從今日開始,有太陽的時候,我就不下馬車了。”
慕澤捏了捏她的臉:“好好都隨你,快些用膳。”
馬車在路上行進了一整日,晚上是在一個山谷安營紮寨的。慕澤在馬車上並不看公文,只是偶爾會下去巡視一圈。
等到快接近山谷的時候,他忽然皺了皺眉頭:“讓所有人都停下!”
慕澤此刻在馬車外,騎在小紅棗的身上,直接跑到了隊伍最前頭去。
有個副將略不解:“殿下,發生什麼事了?”
慕澤看着身後那片山脈,對着那副將道:“本王總有些不好的預感。”這一路始終都太順利了,按說皇上出行,這麼大的陣仗,那些在暗中窺伺的人,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皇上那裡也傳來了口諭,慕澤上前去問話,解釋了一下他的想法:“父皇,這進山谷的路只有一條,還是狹長小路,若是真的在山谷中被埋伏,想撤退非常困難,今日咱們還是在山谷外紮營吧。”
皇上考慮一番,倒是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只是對慕澤道:“這次出行,朕是將事情全權交給你了,一切你做主便好。”
元錦玉感覺到馬車停下,不由得問了一下銀杏:“咱們到哪裡了?”
“到萬仞山了。”慕澤不在,銀杏便陪在了元錦玉的身邊。
元錦玉聽着這個名字,想着怎麼這麼熟悉,後來才記起了一件事。
上一世的時候,皇上南巡,便是在萬仞山遇到了第一場伏擊,那是一羣江湖草莽,也不知道是和皇室有什麼血海深仇,集結了很多人,就爲了取皇上的性命。
上一世的戰鬥她並不瞭解,因爲那個時候她還在京城中幫助慕翎傳遞消息,和其他的王爺周旋呢。
這一世她曾經研究過那場戰役,覺得慕澤他們怎麼都是沒什麼勝算的,畢竟萬仞山是天險,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得埋伏了,還怎麼跑得掉?
這一世她才明白,慕澤真的不愧爲當時大將,他竟然沒進萬仞山。
但元錦玉還是有些擔心,因爲這場戰役分成兩段,一段就是那些江湖草莽見到他們沒進萬仞山,從而選在了在外伏擊。
真刀真槍,那些無組織的江湖草莽們,自然是打不過慕澤選出來的精兵,所以第一場慕澤這一方大勝。
但是取道洛陽,這萬仞山就不得不過,那些餘孽還在山上埋伏了不少人,在他們經過的時候,落了無數巨石。
所以第一場戰役並不需要擔心,需要擔心的是這第二場戰役該怎麼打。
元錦玉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心中逐漸有了想法。
說來巨石會落下,還是因爲被那些人給逃掉了,若是他們一個都逃不掉呢?
元錦玉找來了銀杏,讓她現在立刻去將慕澤找回來。
慕澤看銀杏那心急火燎的樣子,還以爲元錦玉是出了什麼事,回來的時候,竟然急得有些輕喘起來。
掀開了馬車簾子,見元錦玉沒有什麼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慕澤走進來,對元錦玉道:“現在士兵正在安營紮寨,再等一會兒,就能住進去了,有什麼需要的,直接找銀杏去幫你辦就好。”
元錦玉將銀杏遣到了馬車下,隨即纔對着慕澤小聲道:“九哥是不是懷疑萬仞山那裡,有人埋伏?”
慕澤詫異,看着元錦玉,沒想到她竟然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一瞬間,他心中不知道是被激動還是喜悅一類的感覺所溢滿。
果然在這個世上,最懂自己的人,還是錦玉。
雖然那些副將們不說,慕澤還是知道那也只是因爲自己的身份比他們高貴,他們單純地服從軍令而已。
他們並不相信,在他們層層排查後,萬仞山那裡還會有人伏擊。
但慕澤卻始終堅持,這才讓皇上也鬆了口。
聽到元錦玉這麼問,他神色凝重:“我懷疑這次的人來頭詭異。”
皇上當年奪嫡的時候,也是踩着無數人的屍首上來的,雖然他的兄弟都幾乎被他給殺光了,但也難保沒有落網之魚。
但這一次埋伏他們的人,慕澤總覺得不是幾個親王的殘部。這也是他不能準確做出判斷的一個原因了。
元錦玉沒有直接說圍攻他們的是不講什麼規則的江湖人士,只是同慕澤認真地商量着:“他們見咱們沒有駐紮到萬仞山,最遲今晚,就會發動攻擊,九哥若是想硬碰硬,也肯定能贏,但若是不將他們一網打盡,他們退回萬仞山,就算是隻有幾個人,隨便從山上推下石頭,或者是點一把火,都夠隊伍喝一壺的了。所以我的建議是,咱們來個甕中捉鱉。”
慕澤眼睛一亮,元錦玉幾乎是剛說出了這話,他心中就已經有了計較。
同她又商量了一會兒,將其中的細節敲定後,慕澤才終於走下了馬車。不過在離開前,他將自己的幾個親衛全部都留在了元錦玉的身邊,並且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讓她下馬車。
慕澤離開了一個時辰,營地始終是熱熱鬧鬧的。
不過又過了一個時辰,整個營地卻死氣沉沉起來。
原本守在暗處的那些江湖人,心中都疑惑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是不是知道了他們的行動,所以埋伏了起來。
派了人下去探查了一番,這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空城計,而是包括那些王爺在內,這整個營地的人,都被人給下了毒,所以現在全部都倒在了營地中,或者是帳篷裡。
這些江湖中人更加疑惑:“是有人去下毒了麼?”
他們知道慕澤的防禦力超羣,所以一開始就沒想過下毒的方法。
負責打探的那人道:“咱們倒是沒人去,但是看那下毒的手法,似乎是唐門的人乾的。”
“唐門?他們不在南疆老老實實呆着,來中原做什麼?不過沒關係,既然他們肯下毒,那就說明和咱們是一夥的!你真的探查好了,他們全部都昏死過去了?”
“是,屬下剛剛連着殺了幾個人,都沒見他們醒來。”
“好,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兄弟們抄傢伙,咱們再補上幾刀去!”原本埋伏在密林中的人,都紛紛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此刻天已經完全地陰沉下去了,但是隨着那武器的晃動,還是會閃耀出光芒。
這些人顯然是已經相信極了那人的話,全部都一股腦地衝到了前頭去。
要不說這些江湖人沒打過仗,不知道什麼是兵者,詭道也呢。當他們被包圍的時候,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