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遇殺
“不是隻有靈嬰樓?”梅牽衣心中微動,隨即聯想到追展涼顏身後的那些神秘殺手。WWW.看江湖,多少希望能時空穿梭,窺未來再回到現。“飛樑鎖燕”木秀於林,曉他之無所曉,自然遭嫉妒。但是,他們真的也是穿梭時空嗎?
她拿這個問題問展涼顏,展涼顏輕鬆了一口氣,坐回到車前,慢悠悠地繼續趕車。林中蟬鳴清越,聲聲不息,伴着徐徐的涼風吹着他面上輕紗輕拂,送出他低緩沉潤的嗓音。
“不知道。但現看來,也許真的是。”
梅牽衣心裡其實也正是這個回答。無風不起浪,空穴纔來風。再加上種種蛛絲馬跡,難免不讓那些想獲得時空穿梭之能的心起異念。而她自己,更是知道時空穿梭是可能的。
“聽林前輩說過,‘飛樑鎖燕’出事前,他有事去了山東;現看問素,又是二十年藏身狂谷。洛陽到廬山何止千里,若‘飛樑鎖燕’出事,她往廬山去,似乎是遠了一點。這麼一看,倒極有可能是當初小敏有了孩子,靈嬰樓想把她身邊能保護的都遣走。但就只一個靈嬰樓,要調走他們身邊的,的確是做不到這些……”
梅牽衣無意識沉思細想,無意識地低語出來。飛樑鎖燕出事後,靈嬰樓追他們的孩子,後來終於江湖失去影蹤。靈嬰樓東海外島,外極難靠近,現展涼顏帶着靈嬰樓自投羅網了,還明目張膽亂抓嬰兒,讓以爲靈嬰樓仍研究時空穿梭。那些因靈嬰樓消失而終止的“神秘行動者”於是又活躍了起來,還落井下石抓過他這個落難平陽的虎。
“展涼顏,抓那些嬰兒,就是爲了引出他們麼?”
喃喃一句問話溢出,原本只是順着思路的隨便一問,但這一問之下,另一個問題又破繭而出。
他爲什麼要引出他們?
這問題一出,好像腦海中有一根線將那散落的珠玉全都連了起來,記憶中留有的疑惑便頃刻之間撞了進來。
“年少有一友,相遇時……與義父失散了……”
“自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躲避靈嬰樓的追殺。”
“被靈嬰樓抓住時,是他們不認識,把當成普通少年帶進靈嬰樓……”
這些都是他曾經說過的。失散,追殺,不普通……
這一個個關鍵詞連起來,一個念頭就像閃電一樣閃過了腦海。梅牽衣如遇雷擊一般地驚愕住了,不自覺地脊背一直。
“噗通”好大一聲響傳來,疼得她雙目淚流,眼冒金星。揉着頭頂,來不及抹乾的模糊淚眼望着面前那有着細膩都好容顏的男子。
那年洛陽,曾見過那對夫妻一面,丈夫容顏精緻細膩,斯斯文文,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這是當初武林山莊講述“飛樑鎖燕”傳奇的洛陽回刀門的大弟子王惜山曾經說過的話。
細膩啊,精緻啊,難怪她覺得他長得與普通不一樣了。
她被這個發現震得七葷八素,連頭撞着車頂的疼痛都忘記了。
“……是爲了報仇?”害他父母的,除了靈嬰樓,還有江湖中的某些,那時候他年紀小不知道,長大了,有了能力,又吃了那麼多苦,自然想報仇了。
展涼顏瞭然地望着她,沒有否認,但卻搖了搖頭,替她抹去了眼底的淚霧,又伸手來輕輕幫她揉着頭頂痛處,滿溢柔情,道:“只是是要找一個。”
梅牽衣有些發愣地看着他這麼溫柔,沒有一點殺氣,緩緩開口猜測:“是……展騰?”
展涼顏微笑着點點頭。“是義父。爹孃遇害時,是他帶着逃走。不能喚以前的名字,所以,他替起名展涼顏,沿用他的姓。他自然是義父。”
“以前……叫什麼名字?”
展涼顏的笑容更深了,像是有着極濃的眷戀,目帶神思,繾綣啓脣。
“樑鎖燕。”
馬車仍舊穩穩當當地蟬鳴清越的林中前行着,夏綠盎然徐風送涼。
梅牽衣倚車壁上,任那輕微的顛簸震得身子跟着搖晃,頭有些發暈。事實上,從剛纔起,她就一直都發暈不真實中跌宕着。
展涼顏竟然是“飛樑鎖燕”的孩子。那個未來裡,可是無知曉啊。關於“飛樑鎖燕”和“時空穿梭”,明面上沒有一個提及到,她到死都只有當初武林山莊聽王惜山當傳奇講述過一次。但這個世界了,第一次,她西湖畔聽到了洛陽回刀門門主與林行甫的對話,提到了“時空穿梭”;後來林行甫聽信了,去了湖莊,她因昏迷留了下來,又因展涼顏受傷與他遇上了。再後來,展涼顏武功盡失又被金雨朵拒絕,失意出走而被那些“神秘”抓去了。這一抓,“時空穿梭之術”從此江湖聲名鵲起,變成了一個公開的說法,而“飛樑鎖燕”也被從懷疑,變成了“非此世界”的。
展涼顏當初要找展騰,因爲失散得太早,時隔多年,縱使相逢也不識。所以,他以靈嬰樓的名義抓嬰兒,故意鬧得天下皆知,就是怕有一絲可能傳不到展騰耳裡。展騰若聽說,必然會來找他。而現,他纔剛開始找的時候,就被她破壞了,於是,他順水推舟又承認飛樑鎖燕是時空穿梭,且暴露靈嬰樓是利用了他們的孩子試驗成功。其實,所有這些,他都知道不是,一切只是順着江湖之口,最後的目的,還是想找出展騰。
“當時離開梅莊,萬念俱灰。只想回洛陽,去爹孃當年住的莊子裡看看,也許就會留那裡以普通的身份了度殘生。卻不料被半路抓走,他們逼問時空穿梭之術,索性將計就計,讓此事鬧得天下皆知。若義父聽聞,他也必會來找。不知道那會傷害到牽衣,更不知……當年牽衣也和一起逃亡……讓這些事最後都扯到了牽衣身上……”
他這麼說,這麼解釋,這些本來無知曉的事情。梅牽衣明白,他無非是因爲他隱瞞慕老莊主治毒之事,說到底,他是將他最後的底牌掀給她看,讓她安心,讓她相信他再不會做對她不利的事。
可是,爲什麼啊,她的信任有這麼重要麼?這爲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好了?像是要掏心掏肺都不夠的好。
“哇啊!”一切來得太快,她神思不及回航,隨着長長的一聲馬嘶,車壁上撞了一下,再然後又要往車外栽去。
一隻手臂隔着車簾護住了她,然後那大手扯開車簾,將她攔腰一攬。梅牽衣想也沒想,配合地他脫手的瞬間,躍上馬背,抓緊繮繩。於此同時,展涼顏喊一聲“直走”,袖底匕首飛快斬斷了馬與車連的繮繩。
一馬載,疾馳而去。
林暗驚風,梅牽衣立刻意識到不對。回眸一望,展涼顏並沒有搶上另一匹馬跟上,而是打轉馬車,偏離小道朝林中跑去了。
這當下由不得她的決定有任何遲疑,她一夾馬肚,抖着繮繩加速朝道路盡頭跑去。跑不過多時,腦後生風,她偏頭讓開,一枚暗器從耳邊擦過,過鼻嗅到一陣異香。
是淬了迷藥的鐵蒺藜。
梅牽衣左閃右躲,又躲過幾只暗器,絲毫不敢讓馬慢下來,只一個勁兒地催馬疾行,逐漸後面的追兵拉開距離。自慕家莊解毒已有兩天,那毒解的徹底,沒有任何殘留剩餘,唯一影響的就是因失血而體力不支。但這個時候,就算再不支也得撐着。
身後的馬蹄得得聲越來越近,身下的坐騎卻發了一通力之後逐漸慢了下來。梅牽衣暗叫不好,知道馬一定是中了鐵蒺藜,剛纔一番奔跑,加速了迷藥發作。她一顆心懸起,單手策馬,身體低伏,手扶腰間,凝神注意着坐騎的情況,又聽着身後的馬蹄聲。
耳邊風過,她揚手就甩去,腰間長鞭像生了眼睛一樣,朝她右後方的馬套去。一旦套上,隨即抖開,那的鋼刀便這一套一抖之間,“哐當”落地。梅牽衣趁此機會另一隻手按馬鞍,借力躍起,再回鞭朝左後方一甩去。
如今之勢,只能速戰速決,她一鞭纏上那握刀的手,用力一扯。那反跟着朝她撲來,左手鐵蒺藜彈出。梅牽衣大驚,迅速撤鞭閃身躲開那枚鐵蒺藜。
這一下有些狼狽,她落地時幾乎站立不穩,眼冒金花。未及回神,視線裡一拔身而起,凌空虛踏朝她撲來,眼看着那明晃晃的鋼刀就要朝她斫來。梅牽衣咬牙揮鞭,鞭長刀短,那刀身砍將過來時,她的鞭尾已經襲向那胸膛。趁他這一頓,梅牽衣急忙轉身,朝林中跑去。藉着林裡樹多路窄,躲避着敵的追殺。
她氣力不夠,還要時不時地躲避着暗器的襲擊,不多會兒,已是氣喘連連,卻仍舊不敢稍稍懈怠。當耳畔又傳來那陣異香之時,她心下大駭要避開,奈何已是力不從心。眼前忽然紅風而過,“當”的一聲,那鐵蒺藜定入了旁邊一棵楝樹幹上,緊跟着身後響起哐哐噹噹的刀劍碰撞聲。
回過頭去,只見一個小女孩正揮着一柄短劍,遊身那幾個彪形大漢中。紅衣颯爽,髮辮高束,周身煞氣駭,正是展櫻。
梅牽衣細看着形勢,“神秘追兵”共有三,均持鋼刀,刀尖懸環,動手之時環聲雜亂,極擾心神。但展櫻自來冷凝靜神,這些噪音影響不了她。限制她的是她嬌小的身子,要攔住三個彪形大漢,實屬不易。她招數狠毒,招招攻敵要害,只要一碰到,就是性命之虞。
但這樣也只撐得了一時,時間一長,她根本就不是那三個的對手,更別說還要保護她了。展櫻瞟眼見她依然留原地,似乎有些着急了,左手挽出一個手勢,除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齊齊向外快快一掃。
梅牽衣微訝,她叫她快逃走?
展櫻是展涼顏的侍女,自小跟着展涼顏,一向只聽他的話,不將任何放眼裡。這會兒她明知道她這裡遇險,展涼顏很顯然也不可能安全地後頭,她卻選擇了留下來救她。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很沒出息地想着,既然這些是衝着他們來的,那她跑了,是不是就沒事了?也許展櫻也不會有事?
跑了,太忘恩負義;不跑,又怕丟命。且她留下來,等力氣稍稍恢復了,也是能助她一臂之力的。
思想鬥爭正激烈的時候,不留神腰間忽然攔上一隻胳膊。她心一驚,正要翻袖反擊時,聞到一陣清雅的墨香,那擡起的右手便頓了原地,然後緩緩放下覆了腰間的大手上。心底稍安,便心甘情願地任將她轉了個身,任擡起她下顎,然後又是習以爲常的一陣索吻。
沒讓他吻太久,梅牽衣稍稍推開他,道:“譚二哥,先救。”
提心吊膽多天不見,譚中柳豈會這短短一吻中得到滿足?見她推開,心生不耐,只道:“她還撐得住。”然後扳過她下顎,俯身再次吻住,不顧身邊刀來劍往,殺氣簌簌,林中盎然的綠葉被這殺氣掃蕩得頓時失了依託,他們身邊紛紛揚揚地落下。
這譚中柳啊,每次吻她不吻得她意亂情迷頭暈目眩絕不放開。
這會兒,等梅牽衣倚着樹幹回過神來時,眼神迷濛看到的就只是他與展櫻合力戰着最後一個殺手。那武功不弱,展櫻短劍攻左路,譚中柳一筆一書攻右路。展櫻短劍專注,實打實招招要害。譚中柳卻是一虛一實,一實一虛,形意分散,一式兩招,一形兩意。
梅牽衣的眼睛逐漸眯起,心中疑惑陡熾。譚二哥的武功……與當初完全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謝謝olivia和某蛇的地雷,親一個~~出門在外,就上移動版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