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的顧泰1

偏心的顧泰1

顧家乃官宦世家,和所有的官宦世家一樣,顧家也並不是天生的官宦世家,與所有官宦世家不同的是,顧家沒有像別的大家族一樣給自己找一個“據說”的老祖宗。

顧家家譜很短,在顧長華他們這輩兒算起,纔是第六代,第一代老祖宗,據家譜記載,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孤兒,“顧”這個姓氏是自己給自己選的,爲自己取名叫顧重,顧大老祖宗年幼流離,卻是一個經商的奇才,亂世之中,積累下富可敵國的財產,順理成章,有錢了之後,人就會追求社會地位了,趙氏開國世道太平之後,顧家祖宗就培養自己的後代讀書科舉。

在顧家脫離了“商人”的行列後,並沒有刻意抹殺這點。

顧家的老祖宗是個商人,顧家從不避諱這點,說句大不敬的話,趙氏的開國皇帝還曾經路草爲寇過呢。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經過幾代人的努力,顧家人退去了“大字不識一個”的粗鄙,四代爲官,顧家的人口並不繁茂,但是顧家的人卻不乏讀書人的風骨。

讀書人的風骨,可以被解釋爲正氣,不畏強權,敢於直諫,這是內裡,外表上,讀書人的在自己和世人的認知裡,至少要斯文而秀氣纔對。

單薄和蒼白,才符合世人對讀書人的註解,特別是在顧家這個書香門第的百年世家,對於這一點,連奴才都長着一雙挑剔的雙眼。

在這種情況之下,就可想而知,顧家二爺變成了一個大胖子,走出青園的震撼情景。

從青園走到外院顧長華他爹顧泰的書房,在這一盞茶的時間裡,見到顧家二爺的女婢小廝莫不是先張大嘴巴,眼睛因爲受到驚嚇而睜大老大,要不是看到跟在後面的小廝,滿顧家的奴才簡直不敢想相信,眼前真是就是他們家的二爺。

少見多怪,後邊的青衣嘟囔了一句,隨後又閉上了嘴巴。

幸好,顧家的下人規矩很好,微微一愣,就會慢慢的低下頭,這讓顧長華少了很多的煩惱。

顧泰,二十五歲入仕途,以不過不惑之年任徐州知州,從五品的中品官員,雖比不上自己的大哥貴爲正三品的戶部侍郎,但也算得上是官運亨通。

顧泰頗有自知之明,他自知能力有限,一州之地已經是他的極限,這還有他出生顧家的一部分原因,在他致仕之前,最多隻能在升上兩個品級,就已經是幸事了,所以他全部的希望的都寄託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顧泰至今有四子,庶出的大兒子顧長亭,嫡出的二兒子顧長華,庶出的三兒子顧長輝,庶出四兒子顧長蘇,三兒子和四兒子一個還流着鼻涕,一個還不會爬,暫時是指望不上了。

唯有自己的大兒子和二兒子,被他寄以厚望,兩個人也沒有辜負自己,今年一個二十一歲,一個十九歲都已經是舉人了。

此時知州府書房內,顧泰對着自己的大兒子仔細的叮囑。

“雖說你上科沒有考上,但也是時運不濟,以你的才學只要是臨場發揮的好一些,定在二甲之列。”顧泰坐在書桌前,蘸着筆墨書寫一封書信,“你的才學爲父倒是不必擔心,讓爲父憂心的是你的身體,上科一場風寒致使你名落孫山,今次恩科你務必小心身體,考試之前時常溫習功課就好,不要日夜苦讀,好好吃飯,注意添衣,入夜之前一定要關好門窗。”

顧長亭聽得羞怯難耐,上次恩科明明是自己才學不夠,自己落第之後,對殷殷期盼自己高中的父親難以啓齒,只好在京城修書一封給自己的生母,讓自己的生母代爲轉達,哪裡知道生母卻告訴父親,自己帶病上場,因而落第。

自己自京城回到家中,已是半年後,事已成定局,再解釋也是圖惹事端,顧長亭只得默認了,只是此時聽到顧泰的話,分外羞愧。

顧長亭長揖到地:“您不要擔心,孩兒這次一定會慎重行事,萬事小心的。”

“這封信帶到京城交給你們的祖父,信裡我已經寫清楚了,你今年二十有一了,婚事不能再拖了,不管你高不高中,都請祖父爲你做主,尋覓一知書達理的女子爲妻,我只是盼你高中了。”顧泰幽幽地說道。

“我明白的,我只盼未來的妻子溫柔賢良,教育兒女孝順二老,別的就不多求了。”顧長亭話說的好聽,但心裡未嘗不是明白高門嫡女和寒門庶女之間的區別,岳家的砝碼和助力,他心裡也是門清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拖到現在還沒有成親,要知道世家男子,少有二十歲沒有成親的。

男子二十歲,就要舉行冠禮了,代表着男子已經成年了,自顧長亭加冠後,遲遲不肯成親,外界已經有了風言風語,說顧泰寵妾滅妻,爲了庶長子的婚事,拖延了嫡子顧長華的婚事,連在京的祖父也來了數封書信,從一開始的詢問到最後的言辭斥責,顧長亭知道父親受到了多大的壓力,一拖再拖祖父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

只不過是因爲他們遠在登州,祖父鞭長莫及而已,他們這次進京,就是父親不寫這封讓祖父爲他定下婚事的信,祖父也會爲他做主,這點顧長亭心知肚明,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份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弟弟,顧家唯一的嫡孫顧長華今年年滿十九歲,即將加冠。

庶子當然比不上嫡子,,更別說爲了庶子耽誤嫡子的婚事了,哪怕他在父親的心目中與嫡子無異,他的待遇也與嫡子比肩,但是庶子就是庶子,從他的婚配上就可以讓他看得很明白。

這就是庶子的命運。

顧長亭,是顧泰的妾侍楊氏所出,楊氏並不是尋常的妾侍,她是顧家的老夫人柳氏的親外甥女,也就是顧泰的嫡親表妹,兩個人青梅竹馬的一起長大,原本兩個人才合該是夫妻,只是楊氏家道中落,楊氏的父親因貪污賑災款項,事敗畏罪自殺,楊家全家則被貶爲賤籍。

罪臣之女自是不能娶爲正妻,身爲賤籍,,連納爲貴妾都不可能,顧泰只能另娶了顧長華的母親爲妻,只是年少情分,致使顧泰對楊氏寵愛異常,把一賤妾擡到了二房太太的位置。

只是顧長亭身爲庶子,,哪怕他的父親是五品知州,愛屋及烏的待他與嫡子別無二致,顧長亭始終是庶子,也沒有大家嫡女願意許配給他,顧泰不忍心委屈顧長亭,把他的婚事一拖再拖,置之流言蜚語於不顧,違逆老父的意思,也只能拖到現在了,他能爲他做的只有這些了。

現在他能盼他高中,然後飛黃騰達。

“長亭,莫讓爲父失望。”顧泰的語氣了飽含期待。

顧長亭眼眶一熱幾乎要掉下淚來,“父親,長亭不會您再失望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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