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玉冷冷地看着杜芯兒,心裡只想搖頭——這個杜芯兒了,若不是太蠢了,那麼,就是聰明過頭了——難道說,她到了現在都還沒有看出來,湘汀郡主只是靜觀着事態的發展,而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干涉上半句麼?
若是杜芯兒覺得,湘汀郡主憑着她的一句話,就會做出什麼維護她的舉動的話,那麼,只能說,這個杜芯兒實在是太過、太過天真了!
商雪玉緩緩說道:“杜芯兒,你別忘記了,這是我們姐妹的家事……你何苦要將郡主牽扯起來?”
商雪玉這雖然是勸導,但是,也是反激將法——杜芯兒若是將湘汀郡主給扯起來的話,那麼,下場就只有一個,就是讓她所承受的羞辱,更加地多上一重而已!
因爲,湘汀郡主之前的態度已經非常的明顯了,她直言說,讓商雪玉處置杜芯兒!
杜芯兒極其鄙夷地看了商雪玉一眼,說道:“商雪玉,呆在府裡,才叫做家事……現在,郡主在場,自然凡事都有郡主作主了不是?”
杜芯兒對於這一位剛剛赦免了自己的湘汀郡主心裡有着十二分的感激。此時的她,看着湘汀郡主的眼裡,流露着讓人無法拒絕的渴望:“郡主……您來評評理……這個商雪玉,只不過是一個商家的庶女罷了,連任何的爵位都沒有了,可是,她居然敢在您的面前逞能……還想給您一個下馬威呢……”
杜芯兒的話,已經極盡挑撥!
要知道,這“爵位”二字,已經不是尋常人能得到的,但是,現在杜芯兒這一開口的,就直指這兩個字,這說得輕了,是杜芯兒不懂事,但是,若是說得重了的話,那就是說,商雪玉心懷叵測,曾經有過非分之想!
湘汀郡主看了杜芯兒一眼,卻沒有說話!
而今的湘汀郡主,也確實對杜芯兒無語了!
這個杜芯兒,不懂得審時度勢倒也罷了。可是,這活了十幾歲的她,居然連人的臉色都不懂看的?
想到這裡,湘汀郡主真的不想再和杜芯兒說任何話了——人常說,若是和智商低的人說話,連帶着,連自己的智商都要給降低了啊!
湘汀郡主看着杜芯兒,只是搖頭!
一側的杜舞陽卻知道,這個杜芯兒還真的是笨啊——上一次,還是商雪玉拼着智慧,救了她一次,若是這一次再讓杜芯兒觸怒了湘汀郡主的話,真不知道,還要交換什麼東西,纔可以救她出來了!
想到這裡,杜舞陽不由地一開口說道:“芯兒,你給我閉嘴,家事就是家事,郡主今日裡可是來賞花的,你怎麼能處處勞煩郡主呢?”
商雪玉只是冷冷地看着杜芯兒,也不說話,聽到杜舞陽勸杜芯兒,她只是眸光閃了一閃,看了杜舞陽一眼!
杜舞陽知道,商雪玉已經對杜芯兒失望透頂了,有心讓要杜芯兒接受懲罰,但是,若是杜芯兒真的再這樣下去的話,就不是接受不接受懲罰的問題了,而是會讓整個杜府都跟着蒙羞的啊!
然而,杜芯兒哪裡能聽明白杜舞陽的話呢?而且,她也不知道杜舞陽的着急!
杜芯兒冷笑一聲,譏諷地說道:“喲,我尊貴的姐姐,現在我提到郡主大人,你倒知道怕了……我倒想問問你了,是郡主大,還是你大呢?你說不讓我插話,可是,你自己何嘗不是搶在了郡主的面前說話的呢……”
杜舞陽看着杜芯兒,心知道自己怎麼勸,都是沒有辦法的了,她神色慘淡地看了一眼杜芯兒,苦笑着轉過了頭!
杜芯兒卻還是不依不饒的,她看着杜舞陽轉開的眼神,變着調子說道:“喲,我親愛的姐姐,剛剛我要被罰的時候,你可不是這種神情的啊……”
想來杜芯兒對自己剛剛被拉出去的事,依舊耿耿於懷,她的眼裡,似乎有地獄的闇火在燒:“只不過,我會記得姐姐的……”
杜舞陽沉默着,不再理杜芯兒!
就連一側的商雪玉,也拉着杜舞陽走到一邊,似乎不準備再和這個白癡一般的杜芯兒說什麼了!
這邊的湘汀郡主倒是看了杜芯兒一眼!
這一眼,杜芯兒的頭,便低了下去。似乎,在這裡,湘汀郡主就是她的主宰,無論湘汀郡主說什麼,她都一樣的,沒有半分反駁的餘地!
湘汀郡主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卻是意外的平和。似乎,在看完了這場戲之後,她終於對杜芯兒這樣的角色徹底失去了興趣!
湘汀郡主說道:“杜芯兒,你們姐妹之間的事,麻煩你們回家去處理……你也不要枉想着推本郡主出來頂缸……%因爲,本郡主從來不管人家的家事……”
杜芯兒聽着湘汀郡主的話,低下頭,訥訥的不敢出聲!
而湘汀郡主則看了商雪玉一眼,這才緩緩開口:“還有一件事,你似乎弄錯了……那就是,若不是本郡主的畫師幫你求情的話,本郡主還真的沒有放過你的打算!”
“本郡主的畫師……”
杜芯兒敏感地捕捉到這幾個字眼,她不由地擡起頭來,可一看到湘汀郡主的眼神,她又立馬低下頭去,只聽她說道:“郡主的畫師……敢問是哪一位啊,臣女好去表示感謝!”
杜芯兒的這話,倒是誠心誠意的!
畢竟,杜芯兒並不知道,湘汀郡主的畫師是誰。若是對方救了自己的話,那麼,豈不是得好好表示感謝,再者,表示好好地拉攏一下麼?
畢竟,一個肯在自己危急之時幫助自己的人,是不可能會害自己的,說不定,也是看不上杜舞陽和商雪玉的所作所爲,這才專門幫助自己的呢?
杜芯兒看着湘汀郡主,眼裡流露出了渴求的眸光!
然而,湘汀郡主眼皮子擡都沒有擡一下地,朝着商雪玉的方向指了一下,補充道:“還有啊,我已經將你交給她處置了……”
湘汀郡主的畫師?
杜芯兒擡起充滿希望的眼神看了一眼,只一眼,她眼裡的希望全部凝結了:“商雪玉,居然是你?”
湘汀郡主所指的方向,可不就是商雪玉的方向麼?
但是,這個商雪玉,又怎麼會成了湘汀郡主的畫師呢?
不得不說,這個消息,猶如五雷轟頂,只一瞬間,就將杜芯兒轟成了外焦裡嫩!
耳邊,響起轟然的笑聲——杜芯兒,你真的好傻啊……居然這樣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上!
杜芯兒原本帶笑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她看着商雪玉,不停地搖頭,一邊搖頭,一向後退:“不……怎麼可能是你?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是商雪玉呢?她有何德何能,能做湘汀郡主的畫師呢?
不,杜芯兒不相信,她也不服……
想到這裡,杜芯兒將充滿希望的眼神看向了湘汀郡主,想讓對方告訴她,這是個笑話!
然而,湘汀郡主依舊頭都懶得擡一下地說道:“本郡主的畫師,不就是她了……”
杜芯兒當場石化!
商雪玉居然成了湘汀郡主的畫師……
湘汀郡主擡起頭來,看了杜芯兒一眼,她的眼神之中,有些意味深長的嘲弄:“杜芯兒,說實話,本郡主還得謝謝你呢……因爲,若不是你的話,本郡主還不知道,商雪玉居然有貨腐朽爲神奇的力量……所以,本郡主要謝謝你,讓本郡主找到了一個如此滿意的畫師……”
湘汀郡主的話,猶如五雷轟頂。杜芯兒後退一步,再後退一步……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嘛……
是的啊,商雪玉只不過畫了一幅能入得了湘汀郡主眼的畫,可是,那畫也不是已經被湘汀郡主給污損了麼?那麼,現在呢?爲什麼湘汀郡主要請商雪玉爲畫師呢?
再者,湘汀郡主所說的那一句“化腐朽爲神奇”。那指的又是什麼?
杜芯兒怎麼不知道,這個商雪玉,什麼時候有化腐朽爲神奇的力量了?
杜芯兒轉過頭去,就看到了那些貴女們充滿譏誚的眼神!再轉過一點兒,杜芯兒就看到了商雪玉剛剛的那幅畫……
那幅畫,原本是商雪玉畫的沒錯,但是,最後的時候,不是被杜芯兒錯推了湘汀郡主上去,兩隻手污損了那畫的麼?
所以,這幅畫,即便化成了灰,杜芯兒都認識的啊!
杜芯兒恨恨地看了那畫一眼,心道,若不是因爲那畫兒,她現在何止於落到這種地步呢?
然而,再一眼看去,杜芯兒也微微地愣了一下。
原來,那一幅畫,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被人修好了,不但修好了,而且,還換成了另外的一種意境。雖然,那十個手指印赫然還在,但是,已經被人用極其巧妙的方法,變成了手持的棱花鏡,變成了窗櫺上的依稀的斜格,變成了那點點梅花之中,幾可以看清的細碎的落瓣!
一句話,那些原本毀壞了這畫的東西,此時卻變成了恰到好處的點綴,變成了讓人感覺不知任何瑕疵的墨跡!
如果說,這一幅畫,可以算做是“化腐朽爲神奇”的話,杜芯兒是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異議的!
但是,要命的是,這幅畫,卻是出自商雪玉之手。這幅畫,不但連累得杜芯兒差點兒沒有了雙手,就連此時,她都還在這裡,接受商雪玉的羞辱!
這幅畫,看在杜芯兒的眼裡,是那麼的刺眼,又是那麼的可笑,猶如一道烙印着恥辱的印記,讓杜芯兒看了,有一種說不出的,恨得幾乎入骨的恨意!
杜芯兒血紅着眸子,看着那畫兒。她的眼睛,大大地瞪着,似乎想要一手伸過去,將那畫給撕個粉碎,就象撕碎商雪玉的得意,就象撕碎杜舞陽的恥笑,就象撕碎這滿屋子裡的貴女們的嘲笑和諷刺——這一而寫滿恥辱的畫面,杜芯兒根本就忍受不住,她真的想地下有一個大大的裂縫,讓自己永遠的沉入地底,沉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