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靜謐一片,我坐在病牀邊看着熟睡過去的耿阿姨,睡夢中眉間皺成川字。皺紋凸顯的蒼白的臉皺在一起,時間不長她手按在腰椎處痛苦呻吟出聲。
“耿阿姨,你醒醒醒醒”
聽到我的呼喚,耿阿姨立刻緊咬住牙關,手不着痕跡拿開,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一副沒事的模樣看向我。
“孩子,來了一會了吧?”
她的笑深深戳中了我的淚腺,我捂着嘴轉身跑出病房,身後耿阿姨擔心的叫了我幾聲,已經淚流成河的我,無法開口回答。
獨自坐在花園的紫藤樹下的長廊中。腦中思緒輾轉,從第一次見面和善的耿阿姨就無私的給予我很大的幫助,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給過我這種不求回報的關愛外,也就只有她了吧。
我抹了把臉上冰冷的淚水。去找耿澤,慕北川的建議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採納的。
耿澤並不知道耿阿姨的身體情況,聽完說完直接愣在當場。
“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點了點頭,“當務之急必須先找到合適的腎源才行。”
耿澤用力捶了下桌子,霍然起身。
我扯住他的胳膊,“耿阿姨不說肯定是不想讓你擔心。”
“我知道,我去做一下配型。”
結果在當天下午出來,看着耿澤沉重的臉色,我已經猜到答案。
“幫忙照顧好她,我去聯繫下別的醫院。”
耿澤揉揉眉心疾步離開。
站在耿阿姨的病房外。整理下沉重的心情,推開房門,耿阿姨坐在窗邊,窗外如血殘陽緩緩西沉,餘輝給她蒼白的臉色增添幾絲血色。
“這孩子,沒事就好,剛纔一聲不響的跑出去,都把阿姨嚇了一跳。”
見我好好地阿姨嗔了我一句。“過來跟阿姨聊聊天。”
我緊緊握住他冰冷的手,那天下午我們聊了很多很多。
她好似要將自己餘生的話都說完一般。
末了,她長嘆一聲,認真的看着我,語重心長說道:“孩子,阿姨知道你跟墨言之間有很多癥結。那天在手術室你或許只看到了他的絕情,阿姨卻看出他很在乎你,如果他當真心裡沒有你,他不會管你的死活。有的時候。兩人相處,不能只看表面,多多用心體會下,你會發現很多。聽阿姨一句,婚姻不是兒戲,不要等到這段婚姻已經爛到了骨子裡你才後悔莫及。”
粗糙的手撫摸下我的額頭,“阿姨的婚姻是親手毀在自己的手中,如果當初我沒有那麼要強,我們一家四口應該會過的很幸福吧。”
語落,她的目光飄遠,嘴角輕輕翹起,好似在回味着當初的美好生活。
一個人的公寓寂靜無聲,下午耿阿姨一席話深深撼動着我的心,想到三天前江墨言甩門而走至今未歸,我竟然有些擔心。
我沒有開燈蜷縮在沙發上,回想着這段短暫半年婚姻的點滴,從一開始江墨言就掌握了所有的主動權,我只是被動承受着,他心思深沉,他不說,我也不敢去妄自揣摩而我不奢望這段婚姻能帶給我幸福,所以它失去與否,我一直都沒有放在心上,這段婚姻除了可以真切體會到的身體傷害,我倒更像一個局外人。
心亂如麻,我煩躁的抓了抓頭髮,真不知道我想這些做什麼!這段婚姻本就底子不正,成了肉中毒瘤,由內向外發出陣陣惡臭,不剔除就可能隨時都會要了我的命。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我精神不濟接通電話。
“你到醫院來看看墨言吧。”
這聲音我認得,是孔書彤的,瞬間所有的睏意都消失的一乾二淨,沉默半響。
“他怎麼了?”
“你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孔書彤語氣沖沖的,我心中的火氣也被挑了起來。
“如果只是生病,我覺得孔小姐陪在他的身邊比我有用的多!”
說完,我掛斷電話,一會兒的功夫,電話再次響起。
“他前幾天喝酒胃出血,在醫院住了三天了,昏迷的時候都在喊你的名字。”電話那頭的孔書彤失了先前的怒氣,語氣平靜許多。
掛斷電話,我的心情因她的話久久不能平靜,腦中掠過他對我做的一樁樁一件件令人髮指過分事情,我的腳就像在原地生了根,巴不得病痛可以好好地折磨下他,可心還是止不住擔心。
我煩躁的叫了一聲,最終,還是抓起包去了去了孔書彤跟我說的地址。
散發着消毒水的醫院中,守在病房外的孔書彤淡淡瞥了眼我以後垂下眼瞼,“他剛剛睡下,你進去的時候,腳步放輕點兒。”
我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默默進了病房。
“你去睡吧,我一個人”
一向淺眠的江墨言聽到腳步聲緩緩睜開眼睛,見到我時,臉上的表情微變,隨後閉上眼睛,過了一兩分鐘後,褪去冰冷的桃花眼纔再次睜開。
突然,他臉色驟然下沉,眼神陡然陰騭,見到這樣的他我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過來!”
我下意識的快速搖頭,準備轉身逃離,誰知這個剛剛還躺在牀上一臉病態的男人,竟然快速起身,一把摔上已被我拉開的門。
毫不憐惜的拉着我向病牀靠近,隨後將我摔在算不上很軟的病房上,我的五臟六腑都毫無避免的震了震,他高大的身體隨後壓下,胸前看見清晰起伏。
我知道這位爺動怒了,想着那天早上的情形,腸子都悔青了,我真是閒的慌纔來看他,我皺着臉推了推身上依舊臉色不善的男人。
“我我馬上離開。”
手被他狠狠攥住,“誰讓你晚上隨便出來的!”
我被他這一嗓子吼在當場許久纔回過神來。
“你這是在關心我?”
江墨言睨了我一眼翻身在旁邊躺下,“我連自己都顧及不過來,沒時間操心你的事情。”
我雙脣囁嚅着,這話怎麼聽怎麼都有點負氣的味道,我剛欲起身卻被他攬住按回原處。
“放手。”
“大老遠的來不是找我睡覺的嗎?”
我嘴角猛抽幾下,這貨!我扯了扯他的胳膊,“你前妻還在外面。”
江墨言閉着眼睛一言不發將我又向懷中擁了擁,我不自在的動了動。
“做還是睡覺選一樣!”
“我”
耳朵被他輕咬下,酥酥癢癢的,眼見着他的大手要有下一步的動作,“我我睡覺。”
被他擁在懷中,一想到孔書彤在外面,隨時都可能進來,加上他反反覆覆的表現,攪的我沒有半分睡意。
東方泛起魚肚白,我仰着頭看向窗外,和心愛的人一起看日出應該是個很美的畫面吧。
牀頭上的電話響起,環在我腰上的手鬆了鬆,江墨言起身去了洗手間,這些日子他的身體好像又消瘦了,病號服穿在他的身上寬鬆出許多,不知道失去唯一經濟來源的崇德,他翻身的機會還有多大,想到這裡我的心劇烈波動下。
過了許久江墨言纔出浴室,他毫不避諱在我面前換掉病號服,我慌忙背過身去。貞役木弟。
“你身體沒好,還不能出院。”他的臉色和脣都明顯透露出病態蒼白。
“我現在跟你滾牀單都沒問題,要不要試一試?”
聲音蠱惑挑逗意味十足。
我轉過身,杏眼圓瞪,這男人昨晚剛見面的時候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現在又是個流氓地痞,真是讓人無語至極!
江墨言無視我亂抽的嘴角,俊臉又向前湊了湊,我的心不受控制的亂了節拍,鼻尖快要碰到鼻尖之時,我包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慌忙起身,收起心中的慌亂,看到號碼,拿着手機的手不由得一緊,雙眉緊蹙。
突然,手機被江墨言拿走,電話接通,他按下免提。
“寶貝,不要讓我等的時間太長,我的耐心已經耗了太多了。”
慕北川帶着輕笑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迴盪着,我低着頭不知道怎麼回答也不敢去看江墨言黑的都能滴出墨來的臉,病房中的氣氛凝固起來。
電話那端的慕北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連連叫了我幾聲,就在慕北川的聲音變得焦急起來的時候,江墨言打開窗將手機扔了下去。
逆光而站的他,臉色晦暗不明,我覺得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默默起身下牀。
他長腿一邁,將我逼在牆角,“你這是鐵了心要綠了我的帽子?”
“我我沒有。”耿澤那邊還在努力尋找腎源,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百度嫂索你說過,我信過
“沒有?”他緊纂的大手在我的脖間停了停,最後放下,“沒有最好,如果你敢給我在這方面動心思”
警告十足的語氣讓我不禁縮了縮脖子,江墨言盯了我半響,在他陰沉的目光下,我終於鼓足勇氣擡頭,“江墨言如果你只是關心你帽子的問題,你跟我離婚就能徹底解決了。”
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更加陰騭,他扣住我的下巴,邪魅的笑很是瘮人,“慕北川他得罪了我那麼多,你覺得我會讓他稱心如意嗎?”
語落,鬆開我下巴,決然轉身。
“你怎麼不攔着墨言點,他的身體還沒好!”沒有攔住江墨言的孔書彤一進門就把火氣撒在了我的身上。
“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是陌生人,注意你跟我說話的語氣!”
我繞過一臉氣憤的孔書彤,心事重重的離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