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她葬在她的父親身邊,想起當日她父親入葬禮之時,也曾掉過淚水。如今她也入了土,卻沒有人爲她落淚,居然有些憐憫,因爲這樣的孤單,正是妖神的寫照。總有一日,我孤單死去,也許連爲我埋葬的人都不會有,更何況有誰爲我落淚。
我如同來時一般紅衣獵獵,赤着腳,消失在蒼茫之中,因爲失血過多而身體踉蹌。可是最傷的不是身體,而是心。
爲什麼會有痛苦,是因爲,有情啊。
我定會記得這份痛苦,然後永遠無情,便也不會再痛!
不記得有人陪伴和維護的滋味,就不會在死後覺得孤獨無依吧。
可是當時年幼的我並不知道,人類的宣傳力度究竟有多強大。
我放過那個鎮子裡那些要殺我的人,可是沒人想放過我!
因爲我的血液能夠救人的事情被人知道了,我的妖神身份暴露之後,就總會有人找上門來。
我的血液如此珍貴,成爲了人人都想要的神物。
我不再一直固定某地,並且更加專心地去修煉。煉丹的技能在不斷進步的同時,我的神之身也漸漸鞏固。
因爲人類的貪婪,所以即使我出沒,也會隱姓埋名。否則少不了被一些賤人算計。正大光明的打他們誰也打不過我,可如果那麼多人聯合起來耍手段詭計,總有讓我防不勝防的時刻。
我領略到了人類的貪婪狡詐,竟是覺得孤單也沒什麼不好。
我的修煉需要時間,而期間白龍也找我挑戰過好多次,但每次都是悻悻而歸。他總是紅妖精紅妖精的叫我,對我冷嘲熱諷的同時,告訴我外面的人爲了找我花了多大的力氣。
他長成少年模樣,龍角也長出來了,他似乎特別喜歡他的角,照鏡子的次數簡直比呼吸還頻繁。我們還和年幼時一樣,相看兩相厭。
只恨不能再也不見。我想總有一天,我要把他的龍角拿去燉湯,喂狗。
我再次見到邀月的時候,她一直打着紅傘,許是遮陽,許是怕人認出她是誰來。
她已經不再是個孩子,而我也不再是。
她出落的亭亭玉立,看樣子倒也有模有樣,只是脾氣依然差的要命,囂張狂傲又自以爲是。
我討厭別人比我更囂張,對於這種人,我更喜歡無視。
我漸漸冰冷孤僻,越發喜歡形單影隻的滋味。
邀月卻總是拿着葉片吹一首曲子,她說總有一日,我聽見這首曲子會想起找她,到那時,她定會聽見,無論如何都會來找我。
我覺得她腦子進水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可她接下來的話,卻讓我莫名一頓,她說,“一個人寂寞久了總會有覺得孤單的時候,可是人類啊,永遠都帶着利益在接近我,只有妖神和妖神之間,纔沒有互相利用的價值,所以我孤單來找你,你寂寞可以來找我。”
我怎麼會有那種時候,我不屑一顧。
她吹奏的曲子,卻破天荒的沒有她應有的囂張和狂妄,而是帶着一絲孤單的淒涼,令我爲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