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百靈,你是在催促着我去找你的主人嗎?沒用了,沒有人能在那等天罰威力下生還,你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他沒有在焦黑深坑中找到蕭玉璃,也就是說——玉璃屍骨無存了。
身在仙界,無處可去,仙魂受損,身體虛弱到了極點,而那個人很快就會找來,怎麼想都已經無計可施。沒有宮主在,他連返回人界都不可能,留在這裡只有一個結果,就是落入那個人手中。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寧願現在就結束自己的生命,也好過生不如死。
他並不悲傷,也不曾覺得後悔。不管結果怎樣,至少努力過,將能做到的一切都做到了,這就夠了……
“唧唧、唧唧、唧唧!”百靈圍繞着他上下亂飛,急不可耐,想要說些什麼又無法傳達給他。
要是能口吐人語就好了……百靈這一刻深深的期盼着,希望他能像蕭玉璃一樣心領神會的明白它的意思,可歐陽月白偏偏就不懂!或者是不想去懂!明明這意思並不複雜啊!
歐陽月白只知道百靈在試圖阻止他,卻沒更深一步的想這是爲什麼。
他拿起焚煞劍,虛弱無力的手臂連穩穩握住愛劍都很困難,情況確實已經糟糕到他從未想象過的程度。
這種時候,他反倒笑了,不禁想到,當那個人再一次找到他的屍體時,會作何感想?表情想必是很精彩,但可惜,他是看不到了。
就在這時,焦土中突然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他的腳踝!
!!!!
他微微驚訝,瞪大眼睛,雙腳如同釘子似的紮在地上,動彈不了。
焦土之下,竟冒出一隻手,換做其他人,此時已經驚嚇得叫出聲了。
很快,手的主人露出了全貌。很狼狽,很難看的從土裡爬了出來。
“呸呸。”險些被活埋,出土後第一件事,便是狠狠呸了幾口,吐出口中的沙子。
沒錯,這個從土裡毫無形象的爬出來的人,便是大難未死的蕭玉璃。
沒死是好事,但她現在的形象可謂慘不忍睹,應該沒人從焦土中爬出來還好看的,況且還是被天雷給擊中,劈得外焦裡嫩,渾身焦黑。
她從土裡爬出來的第一句話便是:“歐陽月白!本姑娘還沒死呢,你就敢死在我前面?!”
他驚愕得不可置信:“玉……玉璃?”
她怒在氣頭:“可不正是你姑奶奶我嗎!我警告你歐陽月白,別在我面前耍什麼幺蛾子!就是你想死,也得等我先死了!”
氣呼呼的說了一通,看到歐陽月白一臉的驚訝,她旋即想起了自己現在可能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或許比鬼還可怕吧,不然他怎麼是這幅表情?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手上已是焦黑,臉上似乎也差不多,但好歹皮肉還在,沒變成一副骷髏架子就該阿彌陀佛了!
但這副摸樣,他是不是認不出來她了?也許把他給嚇到了?
她正在遲疑之時,忽然風吹過,陰影籠罩,溫暖的懷抱緊緊包裹住她,白色衣袂緩緩落地。
“歐……陽月白……?”她茫然,下意識的摟住他的背。
擁抱的力度,微重的身子,還有不經意間的顫抖。
她有種錯覺,感覺像是他在用最後的力氣抱緊她,但卻再也沒有支撐自己生命的力量。
“玉璃,你沒死……”他的聲音很低很輕,臉埋在她髒兮兮的衣袍上,讓人聽不清晰。
“咦?你……你在哭嗎……?”她驚奇道,雖然沒看見,但就是有這麼一種感覺。
眼淚也有氣息,卻不是悲傷。
“……”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抱着她,良久不鬆手,亦不動彈。
這個角度看不到他的臉,蕭玉璃也覺得,還是不要好奇看的好,因爲他一定不希望讓她見到他現在的樣子。
她是不喜歡他的獨斷專行,但……這種程度的自尊心,還是留給他吧。
“唧唧~唧唧~”百靈落在她頭頂,歡快的唱着歌,一如既往的動聽歌喉,編造出最美的旋律。
誰也沒說百靈是個電燈泡,至少百靈自己沒這個意識。
“嘿嘿……”她不禁傻笑起來,跟百靈心意相通,自然能體會到百靈現在的喜悅。
原來天罰劈下來,那個“她”運用全部神力去抵擋,也未能接下,結果蕭玉璃體內的神力幾乎全被劈散了,既然神力沒有,影響着她的那充斥憎恨的殘念也就隨之煙消雲散。
最大的敵人沒了,天罰也散了,蕭玉璃找回自我,終於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但她面臨的問題着實不少,一來身體因承受天罰而受傷不輕,二來她還尚不熟悉新生的身體,三來那一擊天罰不但毀了九黎仙宮,更將她擊入地下,直接活埋!
相對來說,活埋是小事,一時半刻死不了,只要能恢復行動力,自己爬出來就是了。百靈與她心念相系,能感應到她恢復了神智,也基本上平安無事,自是喜悅。可喜悅很快變成了焦急,在她正想方設法脫困的時候向她傳遞來。
她用百靈的眼一看,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到歐陽月白在她頭頂上拿着劍比劃,也能猜到一二,頓時氣得冒煙。
她就想不明白了!連她這個遭雷劈的,這麼苦逼,都沒有想不開,還覺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他有什麼可想不開的?
她又氣又急,奮力的爬啊爬啊,想爬出來,然後也不知怎的就真爬出來了。
好在來得及……不過話說回來,這裡怎麼成這樣了?難道是被天雷劈的?這也太那啥了吧!
她覺得有必要先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可歐陽月白的重量越來越重,壓在她身上。
“喂,歐陽月白,你還好吧?怎麼了?”她關切道。
而他只是喘息,沒能回答,顯然狀況是非常的不好。
她是成功的阻止他做傻事的念頭,但並未解決問題,一切實質性的麻煩都還在,他虛弱至極的身體狀況也是其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百靈?宮主呢?”她見歐陽月白情況糟糕,便只能詢問另一個目睹者百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