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天琅城數千裡之外的一處不起眼密林之中,青色遁光一閃之際,露出王墨身影。
“不知道,這位老前輩,欲要跟我說些什麼!”
眉頭微皺,王墨轉首望着天琅城方向,眼眸中滿是思索之色,自言自語,繼而面色一正道:“罷了,以其修爲而言,若真要對我不利,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索性就等一等!”
微微搖首,將思緒拋出腦外,自尋了一棵大樹,到其之下盤膝而坐,等待起來。
好在並未多久,不過一刻鐘之後,在這片林間的縫隙間,一道瘦小佝僂的身影便即顯現,正是歸玄蒼此老。
看着其邁步間極爲緩慢,但詭異的是,其小小一步,赫然竟是直接越過了數百米,乃至近千米的樣子,轉瞬便來到王墨近前。
但閉目打坐中的王墨,卻是絲毫沒有動靜,宛若未覺。
歸玄蒼也未曾出言叫醒,只是定定的上下打量王墨,不時點點頭,不時搖搖頭,蒼老的面龐之上,不時露出無奈與讚賞之色,唯獨渾濁的眼眸之中,那睿智的光芒絲毫沒有變化。
“呼!”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王墨運功轉動了數個周天,這才緩緩睜開雙目,吐出了一口濁氣,待其看到矗立在近前的歸玄蒼之際,登時一個激靈的起身,躬身一禮道:“小子見過前輩!”
“小娃娃很不錯,沒想到短短不到百年,你就成長到如今境地,老頭子真是看走眼了啊!”
歸玄蒼滿是皺紋的面頰,露出一抹和洵的笑意,顫巍巍的點點頭道。
當年在天鳳玄宮之中,以其眼力,自然是看的出王墨根腳,當時便曾對王墨有極高的評價,但此時再見王墨,卻是讓他驚訝不已。
“前輩請坐!”
對這話,王墨可不敢接茬,趕忙揮手取出一套石桌石椅,並靈酒杯盞,爲其端上:“前輩請!”
“嘖嘖,這酒倒是不錯!”
歸玄蒼也不客氣,徑直接過,滿飲了一杯,咋了咂嘴讚道。
王墨聞言,默然不語,只是淺嘗輒止。
雖然歸玄蒼並未多言什麼,但之前傳音與他,並避開那位同爲妖族老祖的鱷玄青,顯然是要單獨與他談些事情,所以也並未着急點明。
“你這下傢伙,就不怕嗎?”
兩者互飲了多杯,最終在王墨即將沉不住氣之時,歸玄蒼手中酒杯一頓,淡淡的看向王墨道。
“請恕晚輩愚鈍,不知前輩何意?”
王墨心下一凜,不是他定力不好,而是面對這樣一位隨時可以輕易抹殺他的異族強者,實在是讓他心底難以安穩。
“呵呵,小金子夫婦受此災禍,你就看不出些什麼?”
歸玄蒼莫名一笑,眼中睿智之芒一閃,淡淡道。
“前輩的意思是……人族與妖族之間的矛盾?”
王墨眉頭微皺,略一思索便說出了其中的結點。
“不錯!”
歸玄蒼點點頭,看向王墨的目光之中,愈發的充滿了讚賞之色。
“以前輩修爲,若真要對晚輩不利,恐怕整個大陸都沒有人能夠阻止,更何況,要動手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王墨嘴角微抽,面露無奈之色的微微搖首道。
“確實如此!”
歸玄蒼輕嘆一口氣,仰首看了看天道:“若是之前,老夫確實不會這麼做,但現在,卻覺得有此必要了!”
聞聽此言,王墨目中精芒一閃,雙目微眯的看向歸玄蒼道:“前輩需要晚輩做什麼?”
若真要對自己下手,絕不會與自己在此廢話,他很確信此點,除卻如此,那必然是有事情安排自己了。
“呵呵,怪不得鳳丫頭、白丫頭對你另眼相看,果然不愧是人族數萬年來最傑出的人才!”
歸玄蒼一怔,上下審視了王墨一番,再次嘆息一聲,有些感慨道:“若非我妖族此時青黃不接,小金與白丫頭此番重傷不知所蹤,鎮守元魔海的另外幾位也是死的死傷的傷,以老夫身份,決然不會做這等威脅之事,還望小友體諒一二!”
說着,竟是向王墨微微欠身,以示歉意一般。
“前輩切莫如此,晚輩受不得!”
王墨一驚,趕忙起身躲避,連連擺手。
要知道,若是自己處在對方的位置之上,必然是殺之以絕後患,此番對方與自己相坐對飲,必然沒有存殺意,已然是相當於間接放過自己一命。
“不瞞小友,老夫時日無多,必然會在抗魔之戰結束之後,前往暮雲靈域,我妖族命運,全憑小友一念!”
歸玄蒼面色略顯黯然,乾癟的手掌緩緩入懷,掏出之際,已然多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精巧無比,通體玄青,但卻有淡淡潢色光紋閃爍的甲衣狀寶物放在石桌之上。
“前輩,此物……晚輩定然不負前輩所託!”
看到此物之際,王墨瞳孔驟然一縮,輕吸一口氣的便要拒絕,但他看向歸玄蒼之際,發現其已然消失在近前,漸漸遠去。
“哎!”
驀然長身而起,向歸玄蒼離去的身形緩緩一拜,一道無聲的嘆息劃過,王墨揮手將寶物收起,繼而身形一晃的消失在原地。
…….
“哼,誰能給本座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遠在魔域之中的天魔宗大殿之內,八根黑色柱子之上依舊燃燒着熊熊烈焰,一道充滿陰寒怒氣的冷哼傳出,登時仿似有一股幽冥之風吹過一般,火焰嘩啦啦作響。
而在大殿下方,矗立着十數道形色各異的身影,皆是低垂着頭顱,一副大氣不敢喘的樣子。
“你們是誠心想讓本座被看笑話啊?”
望着下方一直不言語的衆魔修,厄羅魔師面色冷然,饒是以其修爲也是忍不住怒氣上涌,可見其怒氣已然到了極限之處。
“弟子不敢,弟子知罪!”
呼啦啦一聲跪倒,一衆魔修不論修爲高低,皆是面現惶恐的拜倒,忙不迭的扣頭不止。
但面對處於爆發階段的厄羅魔師,借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此時說出什麼討饒之語。
因爲他們知道,越是討饒,恐怕越會適得其反,激起厄羅魔師的殺心。
“哼,厄多摩,你給本座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厄羅魔師冷哼一聲,目中寒芒迸射,落在其中一道魁梧的身形之上。
“是!”
厄多摩被其點明,身軀登時不由自主的一顫,戰戰兢兢道的出了原委。
原來,在投靠魔族的一衆魔修之中,有數名元嬰修士,發現一處極爲隱秘的礦脈,結果卻與修仙者一方相遇,兩方之間自然沒有多話,紛紛殺向對方。
但那處一來臨近魔修所佔領之處,二來魔修本就人數較多,修爲較強,自然是將修仙者殺的大敗而歸。
對於一處靈石礦脈,魔修自然是興高采烈的前去開採,結果卻發現有上品靈石出現,不待這些欣喜若狂,自以爲發現寶藏的魔修將高階靈石捂熱,結果便被再度尋來的修仙者大殺一通。
好巧不巧,有一名魔修逃出昇天,自然不肯到手的寶物就此被修仙者搶走,便告知了離那處最近的魔族鎮守者。
如此一來,又是一番殺戮,最終引得天鷹王夫婦出動,而後魔族修士更是集結了八大化神,眼見將天鷹王夫婦圍困之際,天風大陸一衆頂尖強者突然殺出,將一衆魔修殺了個措手不及,結果可想而知。
“很好,很好!”
聽得其簡要的說完,厄羅魔師面色陰沉無比,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道出兩個很好,其內夾雜的怒意,登時讓一衆魔修再次打了個哆嗦。
這已經不是厄羅魔師第一次發火了,自降臨天風大陸以來,除卻前數十年之外,可謂順風順水,但自派出一名化神修士沙墨梭,潛入天火州,欲要將三大頂級勢力之一的煉器宗滅宗,以打擊大陸之人抗魔氣勢,結果一去不返之際,魔族攻勢便一度受挫。
尤其是數十年前,鳳無瑕仗着自身修爲,潛入魔域之中,引動諸多魔族化神追殺,結果引爆了一枚極爲特殊的寶物,直接湮滅了近二十名化神魔族。
原本以他們的實力,絕不至於如此簡單就被滅殺,一來那寶物太過強悍,二來就是在此界之中,魔族所受規則限制,雖然有避界符保護自身不受 規則之力抹殺,但卻不能全力發揮修爲。
在那一場突變之中,一衆魔族修士正是因爲來不及準備,無可奈何下爲保命爆發了全部修爲,才引得此界規則,將之硬生生抹去。
這些年來,雖然天風大陸修士沒有展開反攻,但已然開始了有效的防禦,只待緩過之前損失的資源與人力,便可準備反攻。
要知道,天風大陸化神高層,之所以沒有在近三倍同階魔族修士圍攻下被滅殺,一來是因爲魔族受到規則限制不能全力出手,二來便是本土作戰,用低階修士人命去填。
當然,這低階修士,至少也是結丹期,組成大陣,依附早已建好的防禦大城,才能勉勵維持。
而現在,魔族修士再次損失了三分之一人手,在絕頂強者方面,已然不佔優勢。
“傳本座諭令,收集血肉精魂,開祭壇!”
沉思良久,厄羅魔師雙目微眯,眼眸中寒芒迸射,豁然起身,望着下方衆魔修一字一頓道。
“諾!”
一衆魔修聞言,登時身軀齊齊一震,高聲應諾,低垂的頭顱也是高高揚起,眼眸中迸射出道道嗜血之意。
甚至於,面色之上更是泛起了興奮之色。
繼而便見厄羅魔師大手一揮,便即轉首望向牆壁,衆魔修自然明白其意,不用多吩咐什麼,各自起身,恭敬的倒退着走出大殿不知多遠,才架起遁光,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