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倒想清楚清楚!”
沈珠不客氣地說,她現在可是顧不得什麼客氣了,誰敢在她的婚事上面給她搗亂,她就和誰急,她對爹孃只能哀求,對別人可是不用的,這個家裡,除了爹孃和小哥,別人她都是不放在眼裡的。
沈有福和沈張氏也看着孫氏,不能不承認,孫氏剛纔的話也是讓他們有些擔心,他們並不想和錢家鬧翻了,畢竟錢家家大業大啊。就算錢廣現在成了跛子,不能再去考進士,不能再當官,肯定是不會比沈子舉的前程遠大。可是如果他們給沈家弄些絆子,讓沈子舉吃些虧,那也是能辦到的。
孫氏見所有人都看着她,笑着說:“爹,娘,珠兒,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你們覺的如何。就是,把我們家春花,嫁過去得了。”
孫氏這話一出口,所有人看着她都像看着個瘋子。
春花也站在門外邊聽到了,她本來只是聽到小姑姑在哭,有些好奇又有些擔心,所以過來看看,又不敢進去,就在簾子外面悄悄地聽着,哪裡想到最後她娘卻說出這種讓人又驚又怕的話來!
春花站在外面,眼睛瞪的大大的,然後又仔細地聽了下去。
“你說的什麼胡話?春花哪能嫁給錢家?錢家也不會娶她的!你當錢家是什麼人家?能娶春花那樣的?錢廣就算現在跛了,那也照樣能娶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斷斷不會要你們那個豆芽菜似的姑娘!你們就不要做這個好夢了!”
沈有福氣道,他這還沒糊塗呢,這三兒媳婦就把他給當蠢子了?!這珠兒人家都不願意娶呢,何況春花了。
沈張氏也皺着眉頭說:“老三家的,你想給春花找個好婆家,這是好的。只是這珠兒要和錢家退親。錢家怎麼可能還要春花?再說了,春花還小吶,和錢廣那差的太多了。你還是把你這個念頭收回去,不要再想了。”
沈珠冷冷一笑,想春花長的又幹又瘦,又不識字,還膽小非常,和她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錢家怎麼可能看的上?錢廣怎麼可能看的上?最重要的是,拿那個春花去頂上自已的位子,這真是可笑,她沈珠是一個黃毛妮子能比的了的嗎?
這麼想着,沈珠就把話說出來了。
春花在窗外聽着,嘴脣緊緊地抿着,她當然覺的錢家好,也不嫌棄錢廣的腳是跛的,只是她也清楚自已配不上。可是她有自知之明,也不願意聽到家裡人這麼的說自已,尤其是沈珠,她是自已的小姑姑啊,怎麼能這麼的說自已呢?!
春花握着瘦小的拳頭,心裡面很氣憤,從小到大,爹孃就偏心,別的人對她雖然不會欺負,可是也是不會多管一些,她的心裡本來就很是壓抑,就想着以後嫁了人,離開這裡,就會像四嬸孃那樣,找到一個像四叔那樣的好男人,過上好日子了。現在好容易有了機會,雖然她也知道這個機會根本不可能變成現實,可是她想想都不行嗎?她不敢怨爺爺阿婆,卻是怨上了沈珠,因爲她否決自已的話是最難聽的!
沈珠並不知道,那個她一向不看在眼裡的春花,在這個時候恨上了她,而就是這個她沒看在眼裡的春花,在未來,成了她的絆腳石,讓她防不勝防,跌的很慘!
屋子裡,孫氏還在努力地說服着公公婆婆,說春花雖然年紀小,長的也不如沈珠好,可是溫順聽話,長的也不醜,只是瘦了些,等着過個一年半載的長開了,那也是不錯的。錢廣現在成了跛子,讓沈珠嫁他有些委屈沈珠,那就讓春花嫁啊。
“實在不行,就當成小妾過去就行,就當成珠兒沒嫁給他們,咱們沈家對他們的補償。這樣行吧?”
“你給我出去!”
沈張氏生氣了,她覺的這三兒媳婦太不像話了。
“我們沈家的姑娘哪能給人當小妾?還是侄女代替姑姑去給人當小妾!你可真是瘋了!你趁早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娘,我不說了就是了,你不要生氣啊!”
孫氏連忙笑着說,她可不敢惹怒了這個婆婆,這個婆婆平時不發火,一發火那就是厲害的,她再混也是怕的。不過她是真忱惜,自已的這個算盤是白打了。
沈張氏哼了一聲,不理會孫氏了,和沈有福還有沈珠幾人開始商量着怎麼去錢家退親去,這事最好是不要鬧的太大了。
春花悄悄地退回屋子去,坐在炕沿上,拿起剛纔編到一半的絡子,想着剛纔的事情,心裡卻是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她知道自已是想要嫁好人家的,因爲她想要過的好,再不要過現在的日子了。可是她也知道她和錢家無緣。而且,她也是真的想像四嬸孃那樣,找個對她好的男人過一輩子。錢家肯定不行,因爲她配不上錢家,而且有了小姑的事情在前面,錢家的人絕不會對她好的。
春花是個軟弱的女娃子,可是她並不笨。
這時候門簾子一挑,孫氏幾人進來了。
“你個死妮子!在那裡傻做着幹什麼呢?!也不知道幹活兒,就知道吃喝!光吃光喝的也不長肉,看你瘦的這個草棍兒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爲少你的吃喝了呢!真是生了你就是讓我來氣的!”
孫氏一見春花在那裡發呆,就挺生氣,剛纔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她正有氣沒處發呢,現在春花就撞到槍口上了。她過去就掐了春花幾下。疼的春花直叫,卻是不敢躲。孫氏掐了幾下,哼了一聲,就轉身到一邊坐了,衝春花一瞪眼。
“還不快去給我倒杯水來喝!說了這麼多話,都要渴死了!當都和你一樣,就整天沒事兒不是吃就是喝,還不長肉,連豬不如,豬還會長肥了殺了賣肉呢!你這想賣都沒人買!我怎麼生出你這麼一個不中用的東西來!快去!”
春花連忙出去了,出了門直奔廚房去了,她見沒有熱水了,就開始燒熱水,也不知道是煙薰的,還是怎麼的,眼圈就紅了。她想着娘總是這麼罵她,可是爹和弟弟們從來沒有幫過她,還在一旁看熱鬧。再想到娘剛纔居然罵她不如豬,她心裡就委屈,想自已在她眼裡就是頭豬啊。她還想把她給人家塞過去當小妾,哪裡有這樣的娘啊!
春花又想到了四嬸孃,她對月月他們多好啊,哪怕不是親的,也那麼疼,她還是爹孃的親生女兒呢!
“我這還沒死呢!你們就算計上了!我告訴你們,不要想!”
這時候從隔壁院子裡面傳出來一聲吼叫聲,聽着是李婆子的聲音。
春花端着個水碗,站在院子裡面,只是停了一下,然後就向着屋子裡走去,別人家的事情,她管不了,可是剛走了一步,就又聽到趙大柱大叫了一聲娘,然後就是鐵蛋大聲叫阿婆的聲音,還有哭聲。她皺了下眉頭,端着水碗進子屋子,見孫氏瞪了她一眼,她心裡一顫,連忙把剛纔聽到的說了出來,想着不要讓孫氏再收拾她了。
“趙大柱家裡哭起來了?!我去看看!”
孫氏拿着水碗一口氣喝完了,把碗給了春花,然後就叫上沈子平跟着一起去,她這臉上還帶着傷呢,可是不想再和大柱媳婦打起來,雖然她不怕她。
春花見着爹孃和弟弟們全走了,鬆了口氣,把水碗放在了桌子上面,想了想,還是坐下編起絡子來了。
孫氏這人就愛看熱鬧,尤其是她討厭的人家的熱鬧,剛和大柱媳婦打了一架,她現在恨不得人家出事呢!
“阿婆!阿婆!你沒事吧!阿婆!”
李婆子正躺在地上,鐵蛋正在一旁哭着,李婆子雙眼睜着,瞪的大大的,手指着大柱媳婦,嘴張着,就是說不出話來。然後突然手就垂下去了,頭也一偏,雙眼睜的大大的,卻是沒有了光彩。
“娘”
趙大柱一看他娘這個樣子,心頭一跳,急忙過去,發現李婆子已經死了,他立刻放聲大哭起來。
大柱媳婦站在一旁也傻眼了,她剛纔只是和李婆子說了一下關於趙大梁是不是婆婆和毛老六的兒子,要是的話,那就得把得了他們趙家的家產,全都還給他們趙家。她就說了這些話,李婆子就氣的大叫起來,然後就向外走,她當然不想讓她走,就拉着她在這裡撕扯,說是李婆子要是不同意,她就鬧到全村子的人都知道,鬧到官府去。結果李婆子就指着她的鼻子,一下子倒在地上了。
這是這人怎麼一下子就死了呢?要是從前,李婆子死了,大柱媳婦會歡喜,可是今天這可是死在他家裡,是被她氣死的啊!
“唉呀!死人了!不得了了!死人了!大柱媳婦把婆婆給氣死了!”
孫氏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立刻唯恐天下不亂地大叫了起來,她這一叫,三郎帶着兩個弟弟也向外面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叫起來。
趙大柱和大柱媳婦兩人的臉色全變白了,也顧不得哭了,只有鐵蛋一個小娃兒在那裡哭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