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拳現在就像一隻無頭蒼蠅,丁遠帶他去那,他就去那,在街口搭了一輛人力三輪車,蹬了一個多小時左右,丁遠停了下來,付了錢,指着河對岸不遠處的一棟破木頭房子,說道:“三拳,這就是我們以後的家了。”
家!好溫馨的一個字眼。
這個地方靠近河邊,是那種長長的河流,一眼望不到頭,而兩邊的距離卻不是很寬,大概也就二三十米的樣子,錯落有致的聳立着不少的木頭房子,天色太暗,周圍的一切看的都不是十分的清楚,不過那房中的燈光卻是從一個個的破洞裡照射出來,顯示着這裡的人氣。
一座木橋直接通向河的對岸,沈三拳跟在丁遠的後面,慢慢的走了過去,河風涼爽的吹來,讓沈三拳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南崗水庫的夜晚跟這裡應該差不多吧,夏天的時候,跟小釋一起遊蕩在大堤上,抽着煙,說着話,很是懷念,而此時呢,沈三拳還能有這個心情,恐怕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了。
來這裡的路上,沈三拳聽丁遠講了很多,他們剛剛去過的那條街是東枝市最混亂的一條,黃色藝術跟毒品文化爭相輝映,不少人在那裡沉淪,更有不少的人在那裡喪命。
那條街有一個很貼切的名字,黃泉街,這是本地中國人的叫法,至於緬甸人,泰國人,或者是越南人叫什麼,沈三拳就不知道了。
黃泉街每天都要死人,這已經是個人人都麻木了的話題,對於這點,沈三拳深有體會,剛剛來的時候,不就有一個傢伙被雙管獵槍轟了一個洞嗎?
小刀所經營的那個店鋪叫着閻王夜宵,以前的風光跟威名已經不復存在,只留下阿火叔侄外加一個龍胖子在苟延殘喘的掙扎着,有生意就做,沒生意就歇,這都不是最可悲的,真正讓人無法容忍的是,賠本的買賣依然要去做,今天沈三拳也是看到了,那羣狗.娘養的緬甸人不就是想趁火打劫,狠狠的吃上一頓霸王餐嗎?不過他們實力不夠,被轟了出來,還被丟臉的教訓了一頓,可碰上那些足夠有實力擺平閻王夜宵店的人,恐怕就不會那麼輕易的善罷甘休了,吃了不拿錢是給你面子,要不然那塊象徵了頭臉的牌匾也不會孤單單的躺在垃圾堆的旁邊,還污漬不堪。
閻王夜宵處在的地下是個不大不小的超級雜場,也有一個很好聽很有深意的名字,地下世界,除了阿火經營的店之外,其他的比如毒品交易,肉體買賣的也是不少,還有一個更加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地下拳場,丁遠說了,有機會帶沈三拳去好好的見識一下,讓他了解什麼纔是真正的玩命,兩人對戰,一定要分出勝負,最後勝出的那人能夠得到豐厚的獎勵,至於輸的哪一個,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就算你不是被活活打死,等待的也絕對是一顆子彈,肯定不會存在送醫院這樣的情況。
丁遠說的很平靜,可是沈三拳能夠想象,那種地方肯定會讓人熱血沸騰,同時也一定會讓人膽戰心驚。
沈三拳對於一切都是茫然,走過橋的一剎那,他停了下來,看着黑暗中的丁遠,認真的說道:“丁叔,我以後能做什麼,我要怎麼生存下去?”
丁遠走了過來,拍着他的肩膀,“三拳,你放心,一切有丁叔,我不會讓你死的。”
沈三拳沒有說什麼,一個人指向了前方。
“丁叔,那就是我們的房子吧?”
“很好,終於用了我們兩個字了,三拳,人,一定要學會適應!”丁遠笑着說道。
說話之間,木門被緩緩的打開,一個人提着馬燈慢慢的走了過來,燈光下映着的是一漲疲憊滄桑的臉頰,看着丁遠,微微的一笑。
“阿遠,你終於到了!”
丁遠走了過去,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擁抱,“慶國,幾天沒見,辛苦了!”
“三拳,他叫蘇慶國,我最好的兄弟!”
沈三拳走了過來,“慶國叔!”
“來吧,去屋裡!我做了好吃的!”蘇慶國拉着沈三拳就往裡面走。
木屋很明亮,沒有電,掛着四五盞馬燈,分別放在四個角上,沈三拳打量了一下,整個木屋不是很大,分三個地方,兩個居室一個客廳,所謂的客廳就是他現在站立的地方,一張木桌,三個凳子,南邊跟東邊分別有兩個窗口。
木屋建立在河上面懸空一米左右的地方,全部由木料構成,坐在這裡,甚至都能聽見外面嘩嘩的流水聲。
丁遠走到一個角落,推了開來,竟然是一扇暗門,他慢慢的走了過去,一把扯下了褲子,對着外面進行了猛烈的轟炸。
十分鐘之後,渾身愜意的走了進來,笑道:“三拳,看見沒有,天然的廁所,比雲城舒服多了吧!”
沈三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趕緊的點了點頭。
桌子上擺了四個菜,雞鴨魚肉剛剛好,外加一瓶中國的二鍋頭,雖然不餓,沈三拳還是給面子的吃了一點,隨後在丁遠的安排下來到其中的一個方面睡下,剛剛躺下,他已經是死了一般的沉睡過去。
“阿遠,小夥子很累啊!”
丁遠抽着煙,“歷經生死,能夠坦然面對就已經很不錯了!”
“是啊,當年我們還不是被別人殺的狼狽的四處逃竄!”蘇慶國笑了一笑。
“對了,慶國,我碰到阿寒了!”
蘇慶國頓時冷着臉,“那個沒骨氣的傢伙,你還理他?”
“再怎麼樣他也是阿冰的弟弟!”
“哼!阿冰的弟弟?我真懷疑他們兩個到底是不是親兄弟,一個爲了兄弟可以斷頭,而另外一個呢,跪在別人的面前求饒!”
“他那個時候還是個孩子!”
“十六歲啊,阿遠,我們十六歲在幹什麼,阿冰十六歲又在幹什麼?”蘇慶國撲頭蓋臉的說道,“現在他是好了,聽說當了個排長,是那個叫蒙庫的傢伙封的,高官厚祿啊!”
“這只是他的生存方式!”
“好了,阿遠,他是他,我們是我們,不要提了好不好?”
丁遠笑了起來,掏出了香菸,“慶國,你冷靜的時候像只小綿羊,發怒的時候卻是一頭猛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