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吳忠飛過來找葉靜寧,聽說葉知學昨天醒了,立刻回去就告訴他爹,看來這個中秋節真是個好日子啊。家裡有人,葉正清聽說了就起身去看葉知學,那幾個人便離開,在路上碰到程氏,不由得就多了句嘴。程氏像是一陣旋風一般刮回了家裡,然後前院的三個人全都跑了過來。
葉知學也是被兩個人吵醒的,他昏迷這麼久,能毫髮無傷的醒過來確實是件激動人心的事情,家裡人一時忘形也情有可原。可是,程氏一個弟媳又哭又喊的,實在不像個話,葉正清出言讓她們冷靜些。程氏正在興頭上呢,還在那抽抽搭搭的,被葉知禮一把拽起來,咬牙切齒的暗罵道:“大哥剛醒,身體弱着呢,你別沒完沒了的吵他!”
如果不是有這麼多人在,他真想一巴掌給程氏扇回去,真是丟人現眼!
葉知禮彎腰湊到葉知學的旁邊,小聲問道:“大哥,覺得怎麼樣?”
葉知學眨眨眼睛,並沒有說話。昨天晚上幾乎耗盡了所有積攢的力氣,他現在勉強能睜開眼睛。可能是沒睡醒的緣故,他覺得有點暈,看人看東西都有個虛影。
葉靜榮在旁邊解釋道:“爹昨晚醒了,說了一夜的話,才睡了一個多時辰,可能沒什麼精神。”
一聽這話,正在哭天抹淚的馮氏突然就生氣了,怒氣沖天的開口道:“怎麼昨天醒了沒人過來告訴一聲,不過是分了家,是不是連我這個娘都不認了!靜楷他娘我自是指望不了了,靜榮你現在也太不像話了!”
葉靜榮想解釋昨天已經太晚了,但看奶奶一臉憤怒,什麼話都不想說了,閉嘴任由她罵。反正他說什麼都是錯了,這麼多年奶奶生起氣來越說越是火上澆油,解釋也沒用,索性就老實聽着吧。
雖然是罵葉靜榮,可是屋裡頭的人都聽出來埋怨的是溫氏,除了葉知禮兩口子其他人都是一陣厭煩,兒子剛醒就開始鬧妖,這個老婆子可真是沒有一時消停。
溫氏垂着頭,沉默不語,跟平時馮氏口吐的那些惡言相比,這根本算不得什麼。
葉知學見不得媳婦受委屈,費勁全身力氣,斷斷續續的開口道:“娘,昨天、昨天實在晚了,沒給你們信兒是我的主意,本來想……”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該說你的心頭肉,是娘錯了,你大氣都喘不上來,就別費這個力氣了。”馮氏嗤笑一聲打斷他的話,淚痕明顯的臉上掛着明晃晃的不耐煩和厭惡,“剛纔還一句話說不出來,我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你就着急了,嘖嘖,真是兒大不由娘啊。”
葉忠飛皺了皺臉,扭頭跟葉靜寧咬耳朵,“你奶奶真是夠難纏的,怪不得村裡那麼多人都怕她……”
葉靜寧沒說話,心道你才知道啊,我跟她住了在一起可是受夠夠的了。
馮氏還要抱怨,葉正清開口道:“知學醒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說話也不急於這一時,我看他也有點累了,咱們去別處,讓他接着睡吧。”
葉知學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還要說話,葉正清擺擺手,“剛醒別累着了,看你眼皮都打顫呢,不要逞強了,有什麼等身體好了再說。都等了大大半年了,不差這一天半天的。”
葉知學眼皮動了動,似是有千斤重,腦袋裡一片混沌,看了溫氏一眼,慢慢的合上。
本來剛纔兒子維護那女人馮氏就挺生氣,又見他不過睡個覺跟溫氏一副不捨不得的樣子,而她特意跑過來一趟,連像樣的話都沒說上一句,只覺得心肝肺憋的都疼,偏偏在葉正清跟前又不能放肆,只能酸溜溜的嘀咕,“看來我們來不來都沒有什麼差別……”
葉正清瞥了她一眼,率先邁步去了東屋。還什麼話都沒說上,程氏有些不甘心。現在大嫂和靜楷他們都油鹽不進,大哥這個是時候醒過來可真是的老天爺都幫她們,不趁這個時候訴苦,等到過幾天被靜客那幾個小兔崽子說了壞話,到時候可就不太好辦了。這麼想着,她往炕上看了又看,被葉知禮使勁扯了一把,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上。
葉靜客剛纔一直倚着門框看,實在不想再對着馮氏那張老臉,等人都從西屋出去,她拖了把椅子到炕邊,坐下,趴在炕邊,補覺。
雖然剛纔沒說上什麼話,可是見到葉知學醒了,葉正清看上去和高興,跟溫氏說話的時候帶了些笑模樣,馮氏不甚耐煩的聽着,去西屋又看了一眼,見葉知學確實是睡着了,沒心情在這裡繼續呆,跟葉靜榮說如果你爹再醒,過來喊她們,然後就走了。
程氏和葉知禮倒是耐住性子在這裡聽着,葉知學的醒對他們來說,真是一場及時雨,可得在這邊看緊嘍。
有聽得信兒的人陸陸續續過來探望,溫氏忙的腳步沾地,葉靜楷也幫着招待人,得知葉知久剛睡,都不由得放輕了的動作放低了聲音。
今天墨房那邊沒開工,但吳正林和葉忠鑫還是去那邊看了一圈,倆人快中午的時候才聽說葉知學醒了,匆匆趕來,卻發現人又睡了,跟葉靜楷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臨近晌午,葉靜客家終於安靜下來。
雖然被馮氏她們擾了一頓有些煩心,但葉知學一連醒了兩次,着實讓幾個人欣喜萬分,這可比上次清醒強太多了。忽略掉剛纔的不快,溫氏動作利落的開始做飯,葉靜寧跟葉忠飛倆人勾肩搭背的去墨房喊人,今天過節,中午墨房那邊的人都過來吃飯。
今天過節,這個時辰村裡的香味明顯比往日要濃郁些,平時捨不得動的吃食也都拿了出來,孩子一個個喜氣洋洋,大人臉上也帶着笑,過完節可就是秋收了,一年到頭就盼着這個時候呢。
張大虎一大早就騎馬上路,秦少年雷打不動的壘了半天牆,許林把幾個房子外面的水缸挑滿,伺候完牲口也跟着秦少年幹了一會兒。葉靜寧來叫他們,兩個人才拍拍身上的泥土,去屋裡洗手淨面,然後跟着葉靜寧和葉忠飛來到葉家。
他們到了便開始擺桌子上菜,倆人都是第一次見到葉靜榮,寒暄過後落座。葉靜客和溫氏不能上桌,葉靜楷和葉靜榮三兄弟陪着秦少年和許林。先是感謝秦少年對葉靜客一直以來的照顧,然後又向許林道辛苦了,幾個人都不是什麼能言善辯的,一頓飯下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倒也賓主盡歡。